“出來做事?嗬,府中的曆代軍規,師侄你是知道的,像老夫這般的輩分,哪還有出來掌兵的機會。真要是西海宗門大舉來攻,到時候老夫還得歸師侄你的麾下,隻能是聽命行事,現在多想,又有何用處。”

說起傷心事,曲孤風是倍感神傷。若非是有這軍規所限,他相信自己定然是一軍主帥,統領一幹弟子,馳騁天下的。

雖說修煉是為了求長生,可是揚名立萬,統領一方又何嚐不讓人向往。

“豈敢讓師叔屈尊降貴。”

威雲台見曲孤風開始抱怨,便順著話頭說道:“若真到了需要師叔出手的那日,師侄我定當讓位待賢,七殺陣兵馬盡由師叔掌控,師侄隻求做個先鋒官就好。”

“哦,師侄你是這般想的?”

曲孤風一直都對掌兵的事情耿耿於懷,聽到威雲台願意讓出兵權,由自己執掌,頓時是大喜過望,但又馬上搖搖頭,“軍規所限,即便是師侄以大事為重,高風亮節,但老夫依舊是無那個機會呀。”

其實說起來,掌兵並不能給曲孤風帶來什麽實質上的好處,白虎府給東城裏的這些長輩每月供給,應該說是充盈的。隻要用心苦修,資質足夠,就有達到天地同壽的一日,而要是不用心,便是權勢再大,怕也無法得成長生。

掌不掌兵權,對於修煉而言,是根本沒有影響。

但是人偏偏就是這麽奇怪,即便是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也總是要走偏了路。

“軍規是死的,無法隨機應變。到時候與妖類大戰,師叔等可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勞心勞力,若是連個將軍位都不給,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威雲台扼腕痛呼,一副為曲孤風叫屈的神情。“師侄記得君子國有句話,叫做‘法不外乎人情’,這曆代軍規,在必要的時候也應該改改的。未知師叔,是如何看待的?”

“這……”曲孤風抬頭正視威雲台,心中是暗暗思量,揣測其如此替自己說話的目的。

單單是說些奉承話,曲孤風聽著高興,自不會多在意的,可是威雲台這已經是說要改曆代了軍規了。

這便讓事情,立刻顯得複雜起來。

曲孤風連連搖頭,“軍規是白虎府祖師所定,曆代如此,哪能容易改動。萬一祖師怪罪,我等還有什麽麵目,去仙界見他呢。”

見曲孤風果然是怕這件事,威雲台心中冷哼,暗道就你這般優柔寡斷的性子,給你兩世你都打不破命門,去不了仙界的。

要行大事,豈能沒有點大決心!

威雲台看不上曲孤風的優柔寡斷,但這件事還非得有他相助才行,便耐著性子,繼續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祖師定下這條軍規的時候,我白虎府雖不說是**平了宇內,但也是四下皆安寧的。眼下打亂在即,豈能墨守成規,拘泥於前的。對於軍規稍加改動,實屬情況所逼,便是日後師叔得成長生,去見了祖師,料想祖師也不會怪罪的。”

曲孤風被說的心動。

他不是真的願

意守軍規,隻是怕去了仙界,會被祖師降罪而已,現在有了合適的借口,自然是動起了心思。

低沉一會,曲孤風一擊掌,下了決心,“老夫願意牽頭,尋兵主改軍規,但此事有言在先,此乃為我白虎府,不為我個人。”

“師叔高潔,弟子甚為佩服。”

威雲台站起身來,一鞠到底。

大殿之外。

邱一束神色黯淡,半數是因為法域被震散,累及主魂的傷勢,另外還有一半,就是為了師父威雲台的訓斥。

這倒並非是他對威雲台有多麽的忠心,而是邱一束對自己日後的出路感到擔憂。

他十分清楚,自己跑去虎市橫取升竅丹,已經是得罪了金武,隻能是緊靠威雲台,抱緊大腿,方能夠混得風生水起的。

可是眼下,由於隻得了兩枚升竅丹,在威雲台那裏,也沒有討到好,邱一束是難免心中不安。

“邱師弟,你且過來。”

就在他惶惶不安的時候,忽然聽到羅月的招呼。

邱一束同羅月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這羅月是師父威雲台的愛徒,地位遠非他可比,所以一聽到招呼,就趕緊過去。

過去之後,羅月先是問了他身上的傷勢,又給了他一瓶療傷的丹藥,讓邱一束有些摸不著頭腦。

“師兄可是有什麽要我去做的?”收好丹藥,邱一束小心翼翼的打聽道。

羅月笑了笑,“先不說那個,說說你在虎市裏,遇到的那個小丫頭,是怎麽回事?”

被一個小姑娘給打成重傷,而且是一個照麵,這是邱一束生平都未曾遇到過的難堪事,所以被羅月提及,他立刻是羞得臉紅,滿麵的臊意。

隻是羅月有問,他不敢不答,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沒有絲毫隱瞞的說了一通。便是他自己的難堪事,也未做掩蓋,隻求是能讓羅月滿意,轉而在師父威雲台那裏多提他幾句的。

“有一件法寶,是青銅鼎爐?”羅月聽完之後,確認道。

邱一束急忙點頭,“對,師弟我看的清楚,是一口大爐沒錯,上麵還有百獸拜火的鼎紋。”

“百獸拜火……那小丫頭隻說她是洪炎的妹妹,未說其他來曆?”

邱一束改為搖頭,“沒說。那小丫頭說起話來,嘰嘰喳喳的,聽的人心煩,一會說要找她哥,一會又說壞人…對了,師弟我好像是聽她提了一句,說她是什麽靈宮主,還有個叫武太明的人,告訴她洪炎在虎市的。”

“武太明!”

羅月驚呼一聲。

“怎麽,師兄認識這人?”邱一束稍感意外,他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料想不是什麽出名的人物,至少不是豫州的人物,否則他多少會有些印象的。

邱一束沒有印象,羅月卻有印象。

他是血魔法王座下邪魔,頂著皮囊在威雲台身邊,就是要替法王攪風攪雨的,對於九州界六大勢力裏的重要人物,都有所了解。

武姓,是君子國的國姓,而武太明更

是君子國國主的侄女,太明宮的宮主。

“太明宮主,靈宮主…看來那小丫頭,就是跟著至寶一起來九州界的那頭小三青鳥了。她認識洪炎…哈哈,法王預料的不錯,這個人便就是關鍵!此等大事,我得速速稟報法王!”

羅月心中暗付,一刻都未多等。直接交代了邱一束幾句,讓他代為轉告威雲台,說自己有事下山,便急急忙忙的離開了白虎雄城。

他避人耳目,貼地而行,是直去刀鋒嶺。

刀鋒嶺地下深處,那一片毫無光亮的漆黑中,隻有一團血肉在鼓動。

無光,亦無聲,這漆黑的一切,就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一萬年,兩萬年,十萬年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隻是,忽然間在這片漆黑裏麵,漫起了血光,而在血光當中,浮現出了一個生有龍角的妖類模樣。

“我主法王,蚺龍同您稟報。”

隨著這血光中的話語,那團在微微鼓動的血肉,擠出一個人的模樣,鮮紅的活肉上麵開了個口子,似乎就是嘴巴了。

“哈哈哈,是九州界已經亂起來了嘛?”血肉發出洪亮的笑聲,與金武在殺陣銅樓中交過手的那一縷念頭是一模一樣。

血光裏麵,生有龍角的蚺龍低下頭顱,“回稟我主,那西海宗門的遊四海,已經是被策動了。他現在一心想要做西海宗門的宗主,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就必須要吞噬眾多的水族。用一場大戰,來掩飾他修煉《血河灌頂大法》,是絕對少不了的。現在已經無需我們多說,他自己便要推著這場大戰進行了。”

“好!好!西海宗門一亂,那整個九州界就都得亂起來,到時候六家征戰,正是我血魔法王趁機脫困的時候!你今日動用血壇傳信,就是為了告訴本法王此事?”

血魔法王喜怒無常,剛剛還是連聲較好,轉瞬直接卻是雷霆震怒。

被血魔法王的怒氣所震,血光中的蚺龍是趕緊跪倒。“不敢,蚺龍不敢。今日傳信,除了稟報法王此事以外,還因為派出去的手下,送回了法王要確認的消息。”

“說。”血魔法王稍稍收斂怒意。

“正在威雲台身邊的羅月,剛剛回了地下,發現那洪炎,果然是與此番出世的至寶有關,很有可能他便是傳言奪得大道神功的金武。”

“哦!”

乍聞此事,血魔法王鮮紅的血肉上,忽然分開兩目,衝天血光四溢,“真的是大道神功!十萬載出一大道,偏就這一次生的許多古怪,八成又是一家獨尊的道統!這種神功,我血魔法王不能放過!傳令下去,不計一切代價,要將此人擒獲!隻要你將此事辦妥,我血魔大道,便傳給你了!”

“是,謹遵我主之命。”

風霜雪起,草海的天氣最是莫測。

剛剛秦正陽看的還是好天,眨眼就卷起了暴風雪,呼呼的颶風當中,即便是廣闊的血魔宮,都是微微搖晃。

使得草樓裏靜修的眾多修煉者,都是站起身來,探頭探腦的朝外麵瞧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