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族裏的族長,是一位老者。

對修煉者而言,能夠顯出老態,那基本上就是說壽元將盡了,估摸著這位族長已然是活了數千載的人物。

“白虎府貪狼騎將軍秦正陽,見過蒼族族長!”

秦正陽撩袍一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他是來請人家出兵的,這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

那族長急忙將秦正陽扶住,笑道:“老朽暮蒼不過是一小部族的族長,當不起將軍的大禮,還請快快起來,莫要折煞了老朽。”

“哪的話,蒼族與我白虎府曆來交好,族長歲數大於我,那便是我秦正陽的長輩,當受一大禮的。”

秦正陽一禮拜下去,又同暮蒼族長介紹了金武。

得知金武不過二十餘歲,就已經是白虎府血河衛的衛長,暮蒼族長是連連稱讚,直說是年輕俊傑。

將人請到族長的草帳中,牧野領著幾個蒼族的年輕人,捧著幾方黑陶透亮的酒甕進來。

酒漿碧綠,倒在酒盞當中,就如翠綠的玉石一般,晶瑩溫潤,金武隔著數步都能夠聞到那撲鼻的草香味。若非是沒有洗髓閥體的功效,金武幾乎以為自己是回到了草樓當中。

“來來,請飲一杯我蒼族的草酒。”暮蒼族長殷勤的勸酒道。

金武知道這是蒼族人的待客之道,就欣然飲下。草酒入口,雖無什麽裨益,但滋味甘醇,頗有些回味的。

“好酒!”

秦正陽也是滿口飲下,讚了一句。“我往常就曾聽兵主說過,蒼族的草酒那是回味無窮,今日我飲上一碗,才知道是遠勝於聞名呀!正是好酒!”

被人稱讚自家的酒水,無論是暮蒼族長,還是牧野等年輕人,都是滿臉的笑意。

“既然是好酒,那客人便要多飲,來來,再給客人滿上。”

幾碗草酒下肚,草帳中的氣氛隨之熱鬧起來。

相互之間除了客氣,也顯得親近了些,暮蒼族長同秦正陽滿飲一盞,是帶著些神往,說起來兵主的事情。

“客人說的兵主,便是孫大將了?當時孫大將來草海的時候,老朽還算年輕,甚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還同孫大將起過衝突,著實是被教訓了幾頓的。”

多年前的事情,暮蒼族長到今日還記得,料想是被教訓的不輕,說不好當時暮蒼族長連殺人的心都起了。不過此時在想起來,卻是舊日時光多輕狂,讓人感懷和追憶的。

聞言金武同秦正陽相視一眼,心中都暗道這次的運氣不錯,才入草海便遇到了兵主當年的舊識,算是開了個好頭。

既然是熟人,秦正陽便打算開門見山,直接說事了。

放下酒盞,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來,秦正陽送到暮蒼族長的麵前,“此次晚輩二人過來草海,實在是有事相求的,還請族長一觀此信,乃是兵主手書。”

“哦,是孫大將的親筆書信。”

見秦正陽說的鄭重,暮蒼族長也一正顏色,接過書信前後看了一遍,點點頭明白了秦正陽前來的用意。

“這麽說,九州界中不久之後,恐怕將會有一場大戰出現了?”

“是的,西海宗門眼下已經是聚集四海的水族妖類,來勢洶洶。我白虎府雖無輕啟戰端的心思,但是為防萬一,還是得早作準備,特來請蒼族的兄弟襄助。晚輩二人,在此拜謝了。”

秦正陽和金武離席出前,拱手一拜。

“快快請起。”

攔住了秦正陽二人的拜謝,暮蒼族長手拿著書信,沒有立刻回絕此事,但也沒有馬上答應下來。

而是說他隻是一部之長,無法替整個蒼族人做決定。此事若想要達成,就非得是草海中所有的部族之長,統領所有蒼族人的族宗點頭才是。

“正好這月中,便是我蒼族人的射狼大會,到時候所有的部族族長,都會帶著各家的小子姑娘,前往大帳的。二位白虎府的客人,不如便在我這裏多待兩日,到時候一起動身前往大帳,如何?”

從暮蒼族長這話中,金武能夠聽出來,他還是偏向於白虎府,或者說是願意幫忙借兵的,所以才會替著出謀劃策。

“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全憑族長安排。”

事情說妥當了,主客敬酒,又聽暮蒼族長說了些當年的往事後,再有木風領著金武二人,去專門整理出來的草帳中休息。

兩座草帳,金武和秦正陽一人一間。

草帳簡便,無什麽多餘的裝飾,隻是憑著手巧,在門簾之類的小地方,編出許多的紋飾來,透著蒼族人的細致用心。

往蒲團上一坐,金武吞吐幾口元氣,掃去體內的醉意,正要盤腿靜修之時,卻發現草帳外頭,有人影閃過。

抬頭看去,金武不禁是一笑。

原來是之前遇到的那位牧野姑娘,似乎是對自己這個外來之人很感興趣,想要進來說話,但又怕被認為是無禮舉動。所以在草帳外頭來回幾次,伸手都已經想要掀開簾子了,卻始終沒有鼓起勇氣進來。

“是牧野姑娘嗎?還請進來一敘。”姑娘麵皮薄,金武便先開了口。

“哦,哦,好的,那我進來咯。”

挑開簾子進來,牧野姑娘並非是空手,而是提著一正在散發熱氣的黑陶罐子。“你們頂著風霜過來,想必是吃了些苦頭,族長就知道請你們喝酒,卻不知道準備些果子湯,幫你們調養恢複。”

黑陶罐子上麵熱氣升騰,金武微微嗅了嗅,卻沒有聞到什麽氣味,似乎並非是尋常的湯水。

“嗬,這熬湯的果子,是青草根上結的。別看沒什麽味道,但是卻大有元氣,用來療養身子,是正好不過的事情。不信,你便嚐嚐看。”牧野性子直率,見金武不認識這果子湯,就同他解釋了一邊。

金武一路過來,是頂著風霜,不過那風霜都是被血魔宮給頂了,並未有什麽損耗。

隻是盛情難卻,牧野一番好意,金武也沒辦法推辭的,便飲了一碗。

這果子湯,確實是沒什麽味道,金武喝在嘴裏,就和喝水似的,但是其中蘊藏的元氣

,卻為數不少。

見金武沒有過多推辭,直接喝了果子湯,牧野很是高興,擺弄著陶罐問道:“怎麽樣?這果子湯是大有益處吧?”

“嗯,草海中的特產,確實不少。以這果子的功效,放在外麵,也能稱得上是不錯的藥材。姑娘你們能在這樣一方寶地生活,實在是羨煞旁人呀。”

金武這話並非全是恭維,他是真的很喜歡這般嫻靜適宜的所在,若非是妖類肆掠,他自小生活的部族,也該是這般安寧的。

可是牧野在草海裏待慣了的,對她而言,外麵的天地更加的吸引人,“洪炎衛長你真會說話,這裏要麽是草,要麽是風,哪有什麽好的。要依我說,最好是帶著弓箭,走出草海,那樣才能讓天下人,知道我蒼族人的弓箭銳利。對了,你們白虎府傳承是兵家大道,你想必是弓馬嫻熟咯?”

“呃,這倒不是。不怕姑娘笑話,在下雖是白虎府弟子,但是這輩子都未曾張弓射箭,準頭或許有些,但絕對稱不上是弓馬嫻熟。”金武有些汗顏的老實回答。

牧野倒沒有為此小瞧金武,“這樣呀,那你同我說說外麵的事情吧。據說有那自成一國的地方,拿著不能吃不能用的銅鐵片子,便當做以物易物的錢鈔了?”

“是有這樣的事,那是東麵君子國裏,他們……”

談天說地,金武雖是初入九州界未久,但是麵對牧野這般一輩子沒有出過草海的姑娘,還是能說出不少的新鮮事。

草帳中一人說話,一人詢問,時不時有驚呼聲,有嬉笑聲傳出。

茫茫草海,廣闊無邊,呼嘯的風雪席卷。

若無數丈的青草遮蔽風雨,想要在風雪中趕路,無疑是件困難的事情。金武靠著血魔宮這件重寶,能夠加快速度,旁人則隻能夠在草海中多費時間了。

唰!唰!

一蓬蓬的青草被割斷,數百位全身都被籠罩在黑袍中的修煉者,是在草海中開出一條路來。

而在這些身人的身後,一架撐有華蓋的龍輦奔馳行進。

“洪!”“洪!”

兩聲龍吟,這拉著龍輦的竟然真是龍種!

兩頭拉車的長龍,頂上生有龍角,豬鼻長須,完全是一個威嚴無比的龍首,隻是身如長蛇,沒有龍爪和龍尾。

但即便如此,這也是實實在在有龍血傳承的龍種!

高坐龍輦上的,乃是頭生長角,滿臉帶鱗的妖類,他直視前方,一揮手,“加速前行!那洪炎現在定是到了草海深處,同蒼族借兵去了。法王有令傳下,要我等不計一切代價,定要擒拿洪炎。”

“隻要此事做成,我得血魔大道,爾等也可雞犬升天,同為血魔道弟子,重建血河煉獄!”

目視正前,這龍角妖類是滿眼紅光,但卻保留了許多清明,顯然並非是失去神智的血奴。

“我等皆聽蚺王號令!誓死擒拿洪炎!”

數百位修煉者齊聲答應,見頭上的黑罩揭開,竟然皆是水裏的妖類,眼中紅芒四起,殺意騰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