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武和兵主邱南光從文閣殿中告辭出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去了。這人心裏,也是如夜色般陰沉。

誰會想到雍候之子,君子國原定的儲君,居然會是個妖類。如果不是雍候意外發現,並且立刻稟報國主的話,那麽後果將會不堪設想。金武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妖類成為君子國的國主,該會有怎樣的結果。

有禁衛引路,二人出了禁宮。

“金哥!”

剛到外麵,便聽到小丫頭的聲音,金武側頭去看,發現武太明也在,正同小丫頭一起過來。

瞧著二人是來尋金武的,估計有話要說,兵主邱南光便沒有多留,受了武太明一禮之後,便先行離開了。留下金武三人,在禁宮外麵說話。

禁宮森嚴,連著外麵也是鴉雀無聲,在這黑夜裏顯得十分的肅穆。不過小丫頭可不理會這些,一到金武跟前就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了,“看,金哥快看,煉經爐上的字好了!”

托著小小的煉經爐,小丫頭極為賣弄的往金武身前湊,想讓金武看清楚上麵的文字。

隻是煉經爐上的文字眾多,漲到三四丈高,那些文字也不過是猶如蠅頭小楷一般大小。現在縮成一團,即便是金武目力驚人,也是瞧不清楚的。

煉經爐功成經出,金武也甚是著急,但在禁宮門外,不好將法寶禦使起來。便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拍著小丫頭的腦袋,讓她暫時先將煉經爐收好,等回了血魔宮再瞧。

不能立刻耍寶,小丫頭的興奮勁頓時一落,撇著小嘴有些不高興,可還是依著金武的意思,將煉經爐先收了起來。隨著金武一道,是往血魔宮去。

武太明無事,便隨著一道。

等稍稍離了禁宮,她便開口打聽道:“怎樣?金武你可勸住了國主,讓國主莫以一己心意,而讓國主動亂呀。”

金武搖搖頭,指了指江都城外,“此事也等回了血魔宮再說。”

血魔宮就在城外,來往無多少路程,很快一行便歸了血魔宮中,金武一步邁出去,帶著二人是直入草樓。抬手一招,有清茶奉上,盡皆安坐之後,金武沒有著急去看煉經爐,而是同武太明說起來話。

“若是讓你來掌國,你覺得該如何行事,方能夠讓國中安穩,不至於起了動亂,讓妖邪有可趁之機。”

“這…你是沒有勸住國主?”

武太明玲瓏心思,敏銳非常,聽到金武此言,立刻就猜出來國主的心意未改,還是要讓她執掌君子國,成為又一位女國主的。

金武又是搖搖頭,直言道:“非是沒有勸住國主,而是沒法去勸。你來接掌國事,是不得以的事情,無法改換的。”

武家的嫡係子孫,並非隻是武太明一人,但是有那個德行和能力去做國主大位,掌一國之事的,便唯有武太明和武成二人了。現在武成是絕對不可能以妖類身份,成為君子國國主的,那這個國主位置武太明是非坐不可,無法改替的。

“什麽叫做無法改換?武成兄長修煉的天賦,雖然不算

出眾,但為人處事卻十分穩重。做事也極為周全,由他掌國,不會比我有差的。怎麽你同國主見了一麵,就也改了諾言,插手其立儲之事了。之前你還同我說,大事為重,眼下君子國一動不如一靜的,轉眼你都給忘了?”

武太明微微帶著些怒意說道。

尋常認識不久的人,武太明便是心中有怒氣,也不會當麵直接顯露出來,這樣實在是失禮。可是在金武麵前,武太明卻沒有作偽,一是她心裏確實有怒氣,二是對金武感到失望。

這大丈夫的擔當,怎麽與國主見了一麵之後,便就沒了。

武太明不明其中原委,心有怒氣乃是自然的事情,金武沒有在意。跟著便將武成的身世,同武太明提了幾句。這一事情,之前國主沒有告知武太明,但卻沒有瞞著的必要。

若是無法讓武太明知道這女國主她是非做不可,那麽她的心就總不會定下來的。武太明的心不定,又如何讓君子國安定。

誰知道武太明得知此事之後,她的反應有些出乎金武的預料。

“不可能!”

斷然一聲,武太明怒視金武,似乎在怪罪金武為何要拿這樣的話來編排武成,壞她武家的名聲。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國主。想必我這裏不說,國主今夜也會召你入宮,與你麵談的。此等大事,我不可能胡言亂語,更沒有誆騙你的緣由的。”

金武說的直白,以武太明的心智隻要一想,就肯定是知道金武所言非虛的。可是這一次,武太明沒能轉過彎來,朝金武隻是一拱手,便不告而別了。顯然是要去求見國主,親耳聽到國主所言,方能夠確信的。

武太明神情激憤,金武不好親自去送,便一抬手讓她離開血魔宮。

隔著重重銅鐵牆壁,金武直視其外,心中暗道武太明同其兄長的感情,應該是很好的,否則不至於如此激動,幾乎失智了。

“金哥,武太明沒事吧?看她想要吃人一樣。”小丫頭悻悻的靠過來,是同金武打聽道。

金武笑了笑,並不認為武太明會有事。這個女子有過人之能,豈是此事能夠擊倒的,等她確認武成的身世之後,絕對會一掃感傷,直接考慮起君子國大事的。

“放心吧,武太明雖是女子,但一顆心卻要強過天下男子萬倍,少有人能夠與其相比的。”

安撫了小丫頭一句,金武讓她將煉經爐運轉開,在麵前體型大漲,等到能看清楚上麵繁複的文字後,方才是停下。

走到近前,金武細看煉經爐上,上麵的文字依舊是在遊走不定,沒有個安穩的,不由的一奇,同道:“不是說煉經爐煉成了嗎?怎麽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這呢,這呢,煉好的字在這裏。”小丫頭拽著金武跑到煉經爐的另一邊,伸著手指著上麵說道。

順著小丫頭的手指瞧去,金武發現她所說的‘煉好的字’其實並沒有多少,隻是區區七個字而已。

“二身佛魔合一心?這是功法之名嗎?”金武心中猜測,有些拿不住

送進煉經爐中熔煉的,有邪魔,有霸訣殘片,也有萬乘佛宗的明覺和尚。若說佛魔兩道的功法相融合,倒是有幾分可能。這‘二身佛魔合一心’說不準便是一門那樣的功法,隻是由於眼下隻出現了七個字,金武沒有辦法太肯定。

收回目光,金武稍稍有些失望。

單單是這七個字煉成了,那同之前並無什麽區別,依舊是要等下去的。

不過,金武的失望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從心中略去了。單單是《奪魂再造大法》,他便沒有悟通,現在即便是再有什麽神功到手,那也沒許多的空閑去琢磨的。

趁著左右無事,金武便再吞服一枚血菩提,積攢實力,準備回頭衝擊境界。

冀州鬆山,白石塔林當中。

身穿白袍的主持方丈,是睜眼看著眼前叩拜的弟子,開口問道:“這麽說你師尊去追金武之後,便無了下落,而你得知邪魔的藏身地後,立刻便回來稟報了?”

“是,弟子有罪,未能與師尊一起,共敵白虎府的賊人,請主持方丈責罰。”下麵叩拜的,正是從豫州回到鬆山的木禦。

他口中請罪,心裏卻十分的激動。因為此次回來的一幹萬乘佛宗弟子裏,隻有他木禦能夠被主持方丈召見。雖然有可能是要問罪的,但總是一個機會,或許便能夠給主持方丈留下印象的。

而隨著主持方丈唱了聲佛號,讓他起身,並沒有降罪,木禦便知道自己是走上大運了,更加恭敬的請罪道:“弟子該死,未能多加提醒師尊,放才讓師尊下落未知的。請方丈降罪,弟子絕無怨言。”

“此事怪不得你,是你師尊命中有此一劫的。從地元界起,那金武便是他命中的劫數,早早晚晚都得有如此一難的。倒是你在知道邪魔消息之後,能夠立刻趕回鬆山來,實在難能可貴,有明大事之心。現有一事,還得遣人去豫州,不知道你可願意再跑一回?”主持方丈和顏悅色的問道,似乎是全由木禦自己來決定。

木禦是趕緊一叩首,大聲應道:“弟子願意為方丈分憂。邪魔便是再怎麽厲害,弟子也絕不懼怕,全憑方丈吩咐。”

木禦猜測主持方丈,是要趁著邪魔還未恢複實力的機會,要以萬乘佛宗的勢力將其斃殺的。而若行這事,人馬定然是少不了的,到時候萬乘佛宗必然是精銳齊出,讓他木禦再回豫州去,難道是由自己來統領嗎!

一想到此處,木禦就微微發抖,隻道是有個天大的機會,要落在他木禦的麵前了。

“嗬,你確有心了,但邪魔之事,不足為慮,由著他恢複過來又能如何?無需要擔心的。讓你去豫州,是要給那金武送一份人情的。從他的族人裏麵,選幾個出來,由你送去,順便再捎上一封書信便可。此事做來輕易,你便今日就動身,不可有懈怠。”

沒想主持方丈的一句話,直接將木禦的心思,從天上給硬踩了下來,而且還跺上了幾腳。

讓他去見白虎府之人!

這是讓他丟命,還是丟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