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人生
木恩與真武大帝的動作同時僵住了，活像是動畫片裏正在疾奔的人物突然定住一樣。
“還真有破喉嚨啊……”木恩勉強扭轉身，看向聲音來處。
百丈身高的真武大帝頭頂，紮著一個道士常有的發髻。
此時在發髻的頂端，卻出現了一個身高最多一寸的小小人形。
這個一寸人形……居然長得跟木恩一模一樣！
盡管相隔甚遠，但以木恩的目力，還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寸人形的相貌，連他也被嚇了一跳。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樣一個分身，而且連自己本體都完全不知道。
“嗬嗬嗬……”一寸木恩笑了起來，“我是你的分身，卻又不完全是你的分身……真武大帝的核心，曾在你的識海之中沉浸了那麽久，早就與你的識海相互融合，被你將他重新分割出來時，難免會帶上一星半點的自我意識。再加上那些遊離於小真武記憶裏你散落的能量，匯聚在一起，就形成了我……這個連你都不知道的分身。”
真武大帝突然一掌向自己頭頂擊去。
一寸木恩嘻嘻笑著，“嗖”地一下鑽進了發髻，下一瞬間又從真武大帝的耳朵下麵鑽了出來。真武大帝又是一巴掌拍去，一寸木恩又“嗖”地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真武大帝的鼻梁上……
真武大帝連續幾巴掌都閃在了自己臉上，氣得怒不可遏，哇呀呀怪叫著，手中巨劍胡亂揮舞。
木恩心中暗道奇怪，他這個一寸分身藏在真武大帝身上，看起來不過是條寄生蟲般大小，但自從他冒頭出來之後，剛才還十分冷靜的真武大帝，此時卻變得好像智商銳減了一百以上，行為舉止看起來都很是不協調。莫非他的這個分身居然還是寄生在真武大帝腦袋裏的不成？
就在木恩發呆的時候，一寸木恩揚聲叫道：“你怎麽也白癡了，還在等什麽？”
木恩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飛身上前，一劍劈向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盡管變得像是弱智了不少，但戰鬥本能卻絲毫未減，隨手一劍撩起，便將木恩的偷襲格了下來。不過由於一寸木恩的幹擾，真武大帝卻無法再做那麽精細的動作，原本聚在巨劍上的真武劍意便自然散去。
木恩自然不怕真武大帝格擋，對他來說，真武大帝每格擋一次，他就能從對方的巨劍上吸取到不少的能量，此消彼長，隻要真武大帝沒有那麽快恢複過來，勝利就必然是自己的。
一寸木恩在真武大帝身上左右穿梭，戲弄得真武大帝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砰砰砰砰……”雙劍又打鐵般交擊了數千次，漸漸地，真武大帝手中的巨劍，變得隻剩下一丈左右，他隻能用兩根指頭拈住，如同拈著一根繡花針般。而木恩手中的長劍，卻變成了數十長長，他的本體就好像粘在巨劍後的一隻小蟲。眼力差點的，根本連木恩的身影都無法看到。
“好！受死！”木恩大喝一聲，又是一劍劈向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
抬手一撩，手中的繡花針與木恩的巨劍撞在了一起。
一道光芒閃過，繡花針整根被吸入了巨劍之中，真武大帝手中空空如也。
沒有了武器，真武大帝卻好像清醒了一截。他憤怒地低吼一聲，舉起了手掌，掌心一團光明，卻是他以自身為媒，釋放起了真武劍意。
木恩曾經試過直接用手指釋放真武劍意，當即便手骨碎裂。他可不認為真武大帝自身便能承受得住真武劍意的威力，哪怕這隻是神識之體。
真武大帝掌心的光團迅速擴散到了手臂，隨即一眨眼之後，他全身都驟然發亮發光，竟然是將自己全部用真武劍意籠罩了起來。
“嗬嗬嗬……”一寸木恩出現在真武大帝的額頭，嗬嗬笑了兩聲說道，“本體的我，我隻能幫你幫到這裏了，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
真武大帝雙眉一蹙，額頭處大放光明，一寸木恩身影閃了一閃，便告消失，再也沒有出現在其它位置。
木恩的心中突然一空，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被割了下去一樣。他很清楚，剛才一直在影響著真武大帝神智的自己一寸分身，已經徹底被真武大帝滅掉了。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選擇……”真武大帝的雙眼恢複了清明，但布滿全身的劍意更加旺盛，“降伏於我，或者……死！”
木恩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真武大帝問出這句話後，木恩突然覺得心裏無比輕鬆。
終於走到了這一步，終於來到了這一刻。他已經無需再負擔任何東西，親情、友情、愛情、三界……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剩下要做的，隻有最後一劍！
是的，隻有最後一劍。
真武大帝絕不會給木恩第二劍的機會，而木恩也不願意讓真武大帝再拖延到下一劍。
這一劍，無關生死，無關世人，無關一切。
木恩緩緩提起巨劍，雙手高舉向天。
真武大帝右手斜斜指向腳前，雙目直視木恩。
木恩雙手握劍，飛身躍起，淩空劈向真武大帝。
真武大帝抬起手，並指如劍，直指木恩。
身在空中，木恩卻閉上了雙眼，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仿佛完全無視真武大帝。他細細感受著從劍柄內傳遞來的信息。
那是無數真武大帝成長過程中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幾乎所有凡人會有的感情全都被濃縮在了真武大帝的那柄巨劍裏，又被木恩強行吸了過來。
而將這些情感雜念當做武器的真武大帝，在失去了巨劍之後，卻像是斬斷凡塵六根清淨了一般，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完美，他以自身為劍使出的劍意威力也更加強大。
真武大帝拋卻了的情感，木恩卻甘之若飴。
木恩手中的巨劍隨著他思潮的湧動，也開始放出了幻彩的光華。
光華之中，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影湧動，一個個身影哭笑怒罵，活生生地演繹著真武大帝的一生。
“這樣的力量還不夠……把我的一切也拿去
吧！”木恩在心中大吼道，“八門齊開！”
巨劍上的光華陡然暴增，原本數十丈長的劍身，一下子冒出了數百丈長的焰光，比真武大帝還要高出數倍去。
除了真武大帝自己的人生，光華之中又湧現了無數新的人物。七妖王、雲小築眾、各位美女、人間修者、妖界強者……木恩所經曆過的一切，全都曆曆在目。
木恩的一生，是與真武大帝糾葛不斷的一生。兩人全部經曆混雜在一起，互相加成，變得無比豐富。再加上木恩用盡全身妖力施展出的八門齊開，巨劍之上，儼然成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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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之邊，那些靜待決戰結果的人與妖，突然都抬起了頭，望向什麽都沒有的空中。每個人的心中，都湧起了一股莫名的衝動。
這種衝動不止在三界之邊，在人間界，在妖界，在仙界，木恩曾去過的每一個地方，見過的每一個人，都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就連武當山上曾為木恩帶過路的那條狗，也同樣看著天空。
似乎有誰在天空中召喚著所有人，喚醒了他們的回憶，每個人都在刹那間，將自己此前的人生全部重新溫習了一遍。
木恩活了數百年，腳步幾乎走遍全球，見過的人何止千萬。
這些人的回憶，在不知不覺間，匯聚在了一起，跨越了三界的阻隔，突破了真武大帝設下的屏障，再流入到了木恩手中的巨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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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劍光華再次暴漲，隻在一瞬間，長度已經超越了萬丈，而且還在不斷地增長。
人影憧憧，無數或精彩或平淡的人生全部出現在光華內，無數人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全部展現了出來。
與巨劍光華相比，身高百丈的真武大帝渺小得如同一隻蟲蟻。
“這是你所不要的一切……”木恩高聲吼道，“這是你所不理解的一切，這是……這是我要的人生！”
真武大帝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巨劍光華，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慌亂，但他馬上有強製自己冷靜了下來。
在光華之中，他看到了真梨、真葉、真乙，看到了四靈，看到了中天大帝，看到了他作為小真武時的各位老師，看到了他成長為人間第一人時的戰友，看到了少女時代的撿梨，看到了癡癡守候著的綠葉……
“這一切都是泡沫！”真武大帝也發出了怒吼，“隻有我的力量，才是最真實的！你這等低級妖物，哪裏懂得我的境界？”
他身上的劍意，也陡然增長了一大截，暴出了體外，凝成了一把鬆紋古劍的形狀。
真武大帝怒吼著，化身為劍，迎向包含著無數人生的巨劍光華。
木恩大吼著，用盡全身力氣，一劍劈下，光華流轉，所有人的一生全都凝結在了一起，讓光華變得有若實質。
這柄名為人生的巨劍，與真武大帝的化身為劍，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
宇宙初開時的大爆炸，重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