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啊。”他又不耐煩了。

我對邵嘉這個人的第一印象是長的還不賴,第二到第一百個印象,是脾氣差。

很差。

非常差。

用別人的眼鏡布擦手怎麽看都不是很合適的樣子,可眼下又不能把手指頭上的黃色往白色短袖上抹。

再說,到了盛曉博那兒,可能連洗衣機都沒有,我還要靠雙手勞作,衣服能不髒就不髒吧,黃黃的擦上去也挺膈應人的。

盛曉博提醒我,“揚子,再不擦就幹了……”

“……”

接過邵嘉的眼鏡布,手感並不是想象中那樣柔軟,布料比眼鏡布的厚,也糙,質感還行,不過擦眼鏡的話肯定會磨損鏡片,擦手倒是擦的挺幹淨。

再一看邵嘉,這廝並沒有帶眼鏡,眼鏡布來的奇怪。

我擦完不好意思還給他,都弄髒了,可又不能平白占用別人的東西,我道,“謝了,改天洗好還你。”

“又不是定情信物,不用。”邵嘉說。

我:“……”

好迷的人。

真心迷,還有點欠揍。

說真的,要不是這人是盛曉博的朋友,我又人生地不熟的,我可能真想動手了,反正我脾氣也不好,隻是這幾年被我爸媽吵架什麽的磨得倒有點兒耐性了。

盛曉博上前接過我書包要背著,結果走在前麵的邵嘉突然轉頭看我們,眼神裏都是不解,似乎在質疑我到底是不是個男的。

我拽住自己的書包帶,“我自己拿就行。”

“別了,你大老遠的來肯定累了,我給你背,拿來,拿來啊!”盛曉博這人天生熱心腸,從邵嘉還有我這種破脾氣的人他都能相處的來就能看出來。

書包最後還是被盛曉博搶過去了。

我確實挺累的,吃芒果吃的還有點兒撐,走路都費勁,更沒有必要因為邵嘉一個眼神就去畏懼而不做什麽。

邵嘉走在最前頭,步子快的像尿急。

盛曉博絮絮叨叨的給我講他這一路走來腦子到底有多沒用。

“不是說在車站等我嗎,你這快一個小時了才來,幹嘛去了?”我問。

盛曉博猛地一拍後腦勺,“瞧我這破記性,我不是讓你給我發了車票照片嗎,你是在東站下車,結果我看了一眼就記成你在總站,直奔總站就去了,等了半天沒看到你,再一看車票,我他媽走錯了,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已經關機了。”

“……”丟三落四,像我。

盛曉博又瞧了前麵的邵嘉一眼,“本來邵嘉在家睡覺來著,我一看你發的短信說‘救我’,當時就覺得壞菜了,以為你遇到了什麽麻煩,趕緊喊他過來救人。”

“……”救我,大烏龍,我無奈小聲道,“他看起來不是那麽熱心腸的人,不要總麻煩別人,你告訴我路,我自己能找到。”

但我方向感其實不是很強,自己也不願意說,很丟人。

在盛曉博的心裏,邵嘉大概是和我同一位置的,因為他馬上就對我的話進行了否定,“邵嘉人很好的!一聽說你出事了,拿了他爸的車鑰匙就跟出來了。”

那也是因為我是盛曉博朋友,不是因為我是徐揚。

我看向對麵的那輛超大貨車,車身上貼滿了廣告,“是那輛車嗎?”

邵嘉的步速一點兒都不慢,我和盛曉博還在馬路這邊,他已經穿到對麵去了,也不怕被車撞飛了。

“對,”盛曉博點點頭,突然就笑了,“真的,他超好,我之前以為你帶的行李多,畢竟是搬家,一開始說好了讓他來接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結果我又說不用了,可最後還是讓他來了,剛才在馬路對麵我看到你的時候想趕緊跑過來問你發生什麽事了的,可他就是有點兒沒同情心,還拉住我說你肯定在惡作劇,一點都不像被綁架。”

“……”無話可說,笑不出來。

邵嘉脾氣差也是有原因的,我要被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這樣來回使喚還嚇的心驚肉跳的,肯定更生氣。

摸了摸口袋裏被我疊起來的“眼鏡布”,突然覺得這人確實……也還行。

隻不過是我單方麵改善了對邵嘉的看法,他對我似乎依舊很冷淡,不是說他這個人本身就冷淡,我是通過他對盛曉博的態度對比出來的。

邵嘉坐在駕駛座上,我和盛曉博擠在旁邊,我打開車窗往下瞧了瞧,還真他媽高,車在烈日下停的時間久了進門就一股子皮子被燒焦的味道,而且燙腚。

我穿的運動褲又薄,燙的我快要坐不住。

盛曉博倒是沒什麽感覺,熱的滿頭大汗還要摟著我的肩膀,“邵叔說你要轉學過來的時候我可高興了!雖然這麽說有點兒不地道,不過我覺得他倆感情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你從以前就想的開,是好事。”

“是好事兒,”我說,不著痕跡的往外挪了挪,拉開距離,太熱了,受不住,“這副駕駛能坐兩個人?”

盛曉博:“能啊,規定就是三個人呢,但不能再多了。”

“哦。”

邵嘉那氣質一點兒都不像開大貨車的,真的,這一路上,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坐悍馬,他開車真是穩得一逼。

更沒有什麽路怒症,表情動作優雅的像是手裏端著紅酒杯,可他家裏是開貨車的,家庭條件看起來又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高貴。

更迷了。

我知道我來這裏還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對邵嘉這個人注意的未免過多,但……沒辦法,我也不想躁動,可是情不自禁,人不都這樣。

誰不想為情所困,當然,我絕對沒到哪種地步。

也許是盛曉博總在我麵前誇他的原因。

就像盛曉博在別人麵前也會瘋狂安利我一樣,在他眼裏,哪裏都是好人,可我又不是盛曉博口中那樣招人喜歡的人,所以,他嘴裏的好人邵嘉,也是有水分的。

東站離盛曉博家裏還是有些遠的,光是坐公交車一路上就要倒車不少次,兜兜轉轉也要兩個小時,更何況邵嘉開的穩。

更慢了。

我平時有點兒暈車,坐這玩意兒倒是覺得還行,比坐公交車還好受那麽一點兒。

邵嘉把車直接開到他家小區去了,我和盛曉博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半夢半醒著,又困又熱。

盛曉博迷迷糊糊的指著前麵那棟樓,“邵嘉他家在前麵三樓。”

“嗯,”沒必要知道這個,畢竟邵嘉也沒說請我們去他家喝口水,“有錢嗎?借我點。”

盛曉博從褲兜裏掏出來一把零錢,“拿著用,兄弟說什麽借,話說,你不會真被人搶了吧?”

剛從車上下來的邵嘉聞言看了我一眼,我心裏突然一咯噔,竟然想說是,但想到後續太麻煩,他們再逼著我去報案什麽的,隻道,“沒,下車被人偷了。”

話一說完就感覺邵嘉的表情更加不屑了,仿佛在嘲諷一個錢包都能被偷的人,是個煞筆。

拿著盛曉博的錢去對麵小賣部裏買了三瓶水,扔他倆一人一瓶,“謝了啊。”

邵嘉倒是沒客氣,單手擰開瓶蓋就喝了,我這才發現,他手裏還提著一個快遞,裏麵裝了鞋盒子一樣大小的東西,外麵的快遞袋子已經被撕開了。

邵嘉“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一整瓶,瓶子一捏隨手空投進遠處的垃圾桶,依舊麵無表情。

垃圾桶,在遠處。

準的要命。

不是刻意的耍帥,是實力,畢竟一個男人是不是在裝逼,大家心裏都門清兒。

煩。

邵嘉這種男生,不僅對女生有著致命的**力,對我這種內心空虛寂寞但又要求極多的基佬來說,簡直就是上癮之後海|洛|因。

本來覺得這地兒應該挺無聊的,我都怕時間長了會輕生,可想來竟然還有邵嘉這種人物,也許不會很枯燥。

不是說想和他發生點兒什麽,就是……有個這種人在身邊,總是養眼的。

但也不是真的不想和他發生什麽,隻是邵嘉身上的直男氣息有些嚴重,碰不得。

同類人對視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感覺,說俗點兒就是那種“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但不得不說這話很對,就像我看到邵嘉第一眼的時候,我眼裏也許都是驚豔、驚訝、欣賞,但他對我就很冷漠,是單純的在看盛曉博的一個朋友。

一個逼事兒挺多的朋友。

無關性別。

今天是周六,盛曉博說他們那個補習班放假了,大家周天下午才會來,現在那裏沒人,問我先去他家,還是去補習班。

我想都不想,“補習班。”

不想再見其他人了,腦子會炸。

其實還想問問邵嘉有沒有在補習班……算了,他吸引我的注意力已經夠多了,這不正常。

但我很快又見到邵嘉了,大概是隻有半個小時,在破舊的補習班門口。

因為盛曉博把補習班的鑰匙忘在邵嘉他爸的大貨車上了。

盛曉博給邵嘉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對方的聲音裏滿是困意,還隱含怒意,估計今天是第三次因為我的到來被打擾到了。

“你在家是吧,我過去拿就行。”盛曉博神經粗,察覺不到邵嘉是不太喜歡我的。

邵嘉隻說了兩個字,“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