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峰睡下之後, 左翻右翻還是睡不著,於是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坐在桌子旁思考。黑暗之中一片靜謐, 隻有他夫人的呼嚕聲,雷聲陣陣。

想起昨天在朝堂上皇上問起他最近的近況。就連太子也分為關注他在巡查偏遠地區案子茁山的事情, 這樣也讓他感覺到分外不妙。

果然,後麵太子就向皇上請示了, 讓新科狀元去調查茁山的案子,稱其也是對他的考核。這雖然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這些案子他明顯已經要結案了。為什麽太子突然對這件事產生了興趣?

而且最近太子的行徑都很奇怪, 私底下也不常召見那些大臣們了,他究竟在幹什麽?他想幹什麽?

就這麽想著, 靜靜到了天亮。

太子府邸。

自從上次收到那封舉報信後,太子就對唐玲至沒了興趣, 從庫房回來之後就直接到書房裏睡了,直到現在也沒有碰過她。唐泠至雖覺得奇怪,但也樂得其所,不去理他。

倒是太子府裏有許許多多的妾室, 第二天是都見了麵,本來都挺有敵意,結果沒過幾天,全都臣服於唐泠至的武功之下。為她的武藝所迷倒, 紛請求唐泠至教他們武藝。

整個太子府頭掀起了一番學武熱潮。唐泠至每天都泡在花紅柳綠之中, 怡然自得, 好不自在。

太子聽說過後, 又發了一通脾氣。那些不安於室新的妾室,明明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結果現在一個都不來討好他,反倒是都跑去討好唐泠至去了。

唐泠至也是,作為太子妃,不好好盡守本分,仗著自己有點武功,耍點刀槍棍棒,就去招惹他的妾室。看看他的太子府現在都成什麽樣了,說是習武之地都有人相信。

但是因為唐宰相的關係,他也不能太過於遷怒於她,加上她們也沒有鬧出什麽大事,隻是學習武藝。學了就學了吧,等他抓住了唐老爺子的把柄,再來一起收拾他們。

太子心裏陰冷,不屑地想。

而新科狀元鄒棣,披著一件外袍擲筆在紙上抄寫著什麽,神情認真。

在後宮中,皇上的寢殿裏。侍寢過後一片狼藉。溫香軟玉抱在懷裏,皇上半躺在床榻上。手肘撐著脖子迷離的看著自己的愛妃。眼底沒有一絲暖情。

“愛妃,朕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啊,皇上您說,臣妾聽著。”

“從前有三隻蟾蜍,他們要經過蛻變,才能成為金蟾蜍。他們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第一隻鏟除努力的拔掉自醜陋的皮囊,想讓自己變成成金色。第二隻蟾蜍的想法則是把那隻蛻皮的蟾蜍殺掉,這樣他就少了個對手。”

“第三隻鏟除,整天無所事事,心思都花在了金蟬出身上。你說最後誰能成為金蟾蜍?”

被問到的妃子知道這是皇上借物喻人。說不定對應著朝堂上某位大臣或者皇子,她並不敢亂說話,隻能乖巧的搖搖頭表示不知。皇上卷著她的發尾,散漫的笑了笑。

“那我換個問題,漁翁出海捕魚,恰巧見到鷸蚌相爭。他漁翁得利。你對這個典故有什麽想法?”皇上說完,起了皺紋的手摩擦過妃子的嘴唇,止住她即將要說的話。不容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必須得回答。

妃子隻好揚著腦袋想了一想。

腦子一個機靈,她謹慎的說道: “這可說不準,也許他們都覺得自己是有利的一方。但是也說不定是他的對手放了什麽東西,令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本身就是想從漁翁這兒得到什麽東西。事情沒有落下定局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處於局中局中。”

說完妃子有些害怕的看向那黃袍加身之主的方向,等著他的回應。

皇上聽了,仰頭大笑,身心都快活起來,他毫不吝嗇的誇讚。

“不愧是我看中的愛妃。想法與常人不同,頗有心意,我喜歡。”說著又拉起愛妃,雙雙跌入好夢中。

極為普通的一夜,但似乎所有人都沒有睡著,難以入眠。

“我有錯。”唐泠意清冷的嗓音在墨色中響起,帶了幾分蠱惑的味道。

“我第一次覺得,為什麽我要生在禮教綱常的家族,背負著修為與教養的包袱。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參透自己的內心。就連麵對你我都不敢靠近……”

更不敢去質問,你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唐泠意聽得耳邊淩亂了的呼吸,溫柔的笑了笑,輕聲道: “團團,你呼吸亂了。”

但是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鄭君心抗議的嗚嗚了兩聲。

“對不起,團團。等我說完這番話,我再把你放開。不然的話,今晚怕是睡不了好覺了。”

“團團,我不僅是一個落魄的瞎子,身後更有一些危險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把你帶在身邊。我很擔心會傷害到你。”

鄭君心又帶著抗議嗚嗚了兩聲,眼神憤怒的瞪著她。

“我早就猜到你會跟著我去。想跟著我,不畏危險。”唐泠意抵著頭,覺得太近了,可她莫名不想遠離。

她一字一句,緩緩地說給她聽,生怕她急了眼聽不進心裏去。

她說: “我心知肚明,所以也並沒有阻攔你的意思。”

鄭君心靜了下來,掙紮的力道也鬆了。

窗外的月光皎潔,照射進來。鋪撒在他們二人的身上,光潔而又飄渺。

唐泠意睫羽顫動,觸碰到對方同意濃密的睫毛,心裏張狂瘋魔的想法,壓不下去。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動。

過了許久,唐泠意才認輸似的動了動。

她壓著心思,放開了對她的禁錮,並解開了她的穴位。一放手,鄭君心立馬抓住了她的雙肩。求證道: “真的,你願意讓我跟著你?”

唐泠意重新躺回到枕頭上,頭發已經幹的差不多了。她點點頭,聲音溫潤也有力量。

“過幾日就是初六。我打算去京城一趟,為我過去的事做一個了結。也正好查探一下你家裏人的事情。

“”阿泠是要去報仇嗎?帶上我,我也要去看看,到底是誰把你的眼睛弄成這樣!不把她也弄瞎,不消我心頭之恨。”

她又繼續問道: “還有我家人是有消息了嗎?”

“算是報仇吧。準備了一年的大網也該收回來了。嗯有消息了。”唐泠意摁住鄭君心的手把她摁進被子裏,端正的放在肚子的位置上,勸她睡覺。

“好了,夜深了,頭發也幹了,快睡吧!明日才好起來與你你姐姐說說話。”

可是阿泠……

“睡吧,瘦死的駱駝比天大,就算是恢複成傻子,傻傻的團團,也是非常可愛的。”

鄭君心卻莫名的生了氣,梗著脖子道: “你是說我現在不可愛嗎?”

“可愛!團團怎樣都可愛。”唐泠意半是認真半是敷衍的說。

鄭君心聽著她話語裏似乎有哄人的意味,但是她也沒在意,聽到了想聽的話,還是很高興的睡過去了。

才不過幾分鍾,被子裏就響起了細膩綿長的哼哼聲。唐泠意替她掖好被子,把被子角疊平整,才慢慢睡了下去。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鄭君心又恢複成了呆萌傻氣的樣子。一覺醒來還有些迷糊,呆呆的看著身邊容顏絕世的唐泠意,問道自己怎麽在這兒?“我不是在自己的**睡覺嗎,怎麽會跑到阿泠**來?”

唐泠意試探的反問她。“你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嗎?”

鄭君心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最後甩甩頭。“不記得了,昨晚我不是一直在睡覺嗎?”

唐泠意明白了,看來她短暫恢複期間的事情都已經忘記了。她摸了摸她的頭,想著這樣也好。

後來鄭君心又問了一遍,他們兩個為什麽要打架?唐泠意如實的和她說了連知語要走的事情。

她一聽,激動的從**跳起來,飛奔去找她姐姐了。

又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連知語要走了。這一天。他們照常吃完飯,正從村子裏上來。

村子最近有戶人家生了一對龍鳳胎,請他們去喝喜酒。一行人喝的伶仃大醉。唐泠意眼睛生了病,不能碰酒。鄭君心是所有人都默認的,不能喝酒。

所以她們隻能扶著連知語幾個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山莊上。

“對了我有些餓了,你能不能去給我弄點吃的?”連知語撐著醉意對鄭君心道。

“嗯嗯,沒問題,你等我去給你弄!阿泠,你也在這裏等我。”

“嗯。”

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紅梅見狀也下去了。

“你是不是喜歡鄭君心?” 鄭君心一走,她就恢複了正常,直言問道。

“......”

“您有話就直說。”唐泠意指出她話裏有話,也直言相與。

“哼這麽急呀,其實也沒什麽。我跟她生活過挺長時間,她看著小,其實已經21歲了,而你應該19歲吧。你應該叫她一聲姐姐。”

“......” 唐泠意微微睜大了眼睛。

連知語看著她震驚的模樣,毫不意外的笑了。

就知道她沒想到這茬,失算了吧。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連知語極力穩住**漾的心神,說道: “我第一次見到君心的時候,她傻愣愣的站在那給別人打,也不會還手,我就跟春媽媽要了來到我身邊,發現了她的問題。我當她是我的妹妹,一直護著她,教她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她記的很好。”

唐泠意鄭重地道了謝: “謝謝。”

連知語擺擺手: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感謝的話君心已經說過了,而且你們還沒什麽關係呢吧?”

語氣裏帶著揶揄,要是旁人看了怕是又要被她的笑容所迷倒,可惜唐泠意是個瞎子。

“......”

“要等君心那小丫頭開竅,怕是很難,你加油吧。” 她走出一段距離,又回頭說道,語氣轉為冰冷: “如果她對你動心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她是一個一旦上心就很執著的人。不然隔著千裏萬裏我都會回來殺了你,別低估一個手上沾了人命的人。”

唐泠意捏緊了拳頭,絲毫沒有猶豫。

“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對她好。”

這個時候鄭君心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對他們招手: “吃飯了!”

連知語回頭,瞬間扭轉冰涼的態度,溫暖又積極。她向外走去,拉長了聲音道: “我出去走走,就不在莊子裏吃了。你們慢慢吃。”

說著頭也不回走出了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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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連知語: 看她吃噎,就是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