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烈火中的布魯諾 第一章(1/3)
他叫做喬爾丹諾·布魯諾，出生於四百年期前意大利的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當時的意大利不允許思想的自由，但是他想了解關於上帝創世的一切。他注定一生反叛，注定與世界格格不入。
那不勒斯道明會修道院裏，布魯諾穿著褐色的長袍，舉著油燈，打開了一個藏在地下室木板下麵的箱子，從此踏上了不歸路，開始了抗爭的一生。
箱子裏裝滿了人文主義思想浪潮裏湧現的禁書，他拿起了其中的一本，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
“地球是球形的。如果在船桅頂放一個光源，當船駛離海岸時，岸上的人們會看見亮光逐漸降低，直至消失。”
“地球雖是一個巨大的球體，但比起宇宙來卻微不足道。”
“所有的天體都圍繞著太陽運轉，太陽附近就是宇宙中心的所在。地球也和別的行星一樣繞著圓周運轉。它一晝夜繞地軸自轉一周，一年繞太陽公轉一周……”
他朗讀著前所未聞的理論，聲音越來越小。
他震驚了，他害怕了，他跪倒在地上，他拿出掛著脖子上的十字架舉在頭頂，他要讓上帝告訴他真相。
“萬能的主，為什麽讓我看見這本書？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到底哪一個是真相？”
那個時代的歐洲被教會、被神權統治著，同樣統治人心的還有地心說。人們相信的是1500多年前希臘科學家托勒密創立的宇宙模式。托勒密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且靜止不動，日、月、行星和恒星均圍繞地球運動，而恒星遠離地球，位於太空這個巨型球體之外。
那一晚，上帝沒有出現，也沒有回答，沒有解開布魯諾的疑問。
布魯諾沒有回家，而是躺在郊外的草地上，望著漫天繁星做了一個夢，一個改變他一生的夢。
夢中，他看到了無邊無際的星空，看見了一個熊熊燃燒的大火球，看到了一顆顆星辰圍繞著大火球來回轉動。他認出了其中的一顆藍色星球。
“我展開翅膀飛向太空，向上高飛至無盡的黑暗，將大地遠遠拋在腳下。這裏沒有上，沒有下，沒有邊界……我看見了太陽，我看見它在轉動，不，不是它轉動，是我在轉動，是所有的星辰在轉動。”
他抓向那顆旋轉的藍色星球，可夢醒了，手中什麽都沒有抓到。
但他認定是上帝通過夢在告訴了他世界的真相。
——上帝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
黑夜裏，他對著天空說：“我看見光了。”
黑夜亮了，他的天空亮了，他的世界亮了。
從此，他被哥白尼的學說所吸引，開始對自然科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逐漸對宗教神學發生了懷疑。他對經院哲學家們所宣傳的教義持否定態度，寫了一些批判《聖經》的論文，並從日常行為上表現出對基督教聖徒的厭惡。
——教廷裏的紅衣教主從黑暗中徐徐轉身，擋在了他的麵前：“你是叛徒，你是在違背主的旨意。”
他說：“主告訴我，這才是真相。”
他的言行觸怒了教廷，他被革除教籍。宗教裁判所指控他為“異端”。但他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毫不動搖。為了逃避審判，他離開了修道院，逃往羅馬，後來又轉移到威尼斯。由於宗教法庭到處通緝他，整個意大利沒有一塊他立足的地方。
離開意大利，他變成了一個傳教士，他行走在歐洲各地宣揚哥白尼的日心說。
他以為其他上帝的追隨者同樣會接受這個對於創世的
偉大並榮耀的觀點。
——然後他被瑞士加爾文長老會驅逐出境，“我們不歡迎背叛上帝的人。”
——接著被德國的路德教派驅逐出境，“異教徒，滾遠點，離開我的土地。”
——一個又一個歐洲國家將他驅逐出境。
黑夜裏，他對著天空說：“我是個傻瓜，但主需要我，世界需要我，哥白尼在天上等著我，人們在地上等著我。”
顛沛流離的時候，他收到了一份邀請，去英國牛津大學講課。
黑夜裏，他對天空說：“我要給英國的人民帶去知識，帶去光明。”
他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可以與其他類似的人分享他的觀點。
“我來介紹一個對於宇宙的嶄新看法，哥白尼是對的，我們的世界並不是宇宙的中心，地球繞著太陽旋轉，他和其他行星一樣。但哥白尼隻是曙光，而我為你們帶來日出。那些星星和我們炙熱的太陽一樣，由和地球一樣的天體組成，它們也有自己含水的星球。上麵有著和我們一樣高貴的動物植物。”
——黑衣紳士朝他扔來了拐杖，“你是瘋了還是太愚蠢，眾所周知宇宙的中心是地球。”
他反駁：“那是錯誤的。上帝創造出的宇宙中心是太陽，我們的地球隻是眾多圍繞太陽旋轉的行星之一。”
——一個年輕的學者站了起來指著他喝問：“你們那的人沒讀過亞裏士多德的書，或者聖經嗎？”
“我請求你摒棄老舊傳統的信仰和權威，讓我們重新認識……”他的演講還未說完，學者朝他丟來了鞋子。
——一個帶著皮帽的學生站到了他的講台上：“他在質疑我們已經被證實的一切，他是異端者，他是異教徒！”
“不，是你們理解錯誤了上帝的旨意。”
——人們圍住了他，叫嚷著：“異端者！異端者！”
風雪交加的黑夜裏，他被趕出了牛津大學，被趕出了英國。
他一路遭受指責，一路遭受辱罵，他倒在了大雪中。
黑夜裏，他對著天空說：“主啊，您為什麽讓我看到了光明，卻又讓那麽多無知的人失去眼睛。”
明智的人本應該從中吸取教訓，可惜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停宣揚自己的觀點，盡管會給他帶來沉痛的代價。
那個時代的代價十分殘酷，往往伴隨著無情和不尋常的懲罰。
每一個國家都沒有實現政教分離，沒有言論自由神聖不可侵犯，表達與傳統信仰相悖的觀點，會帶來極大的麻煩，甚至是滅頂的災難。
可他不想做第二個哥白尼，第二個在死後才將真相發表出去的哥白尼。
他不顧一切地回到了意大利，也許他想家了。
但他不知道，其實他早沒有了家。
可是他必須知道，他的祖國對他來說才是最危險的國家！由羅馬天珠教會管轄的宗教法庭被稱為異端裁判所。它唯一職責就是審查和折磨與教會持有不同聲音和觀點的人。
他很快就被穿著製服和軍靴的思想警察抓捕。
這位信仰日心說的流浪者終於走進了黑暗之中，在八年的監獄生涯中飽受煎熬。
盡管受盡殘酷的審訊，他依然不願放棄他的觀點。
劊子手們用盡種種刑罰仍無法令他屈服。
黑夜裏，他對著天空說：“高加索的冰川，也不會冷卻我心頭的火焰，即使像塞爾維特那樣被燒死也不反悔。”
他說：“為真理而鬥爭是人生最大的樂趣”。
他說：“為什麽教會要花如此長的時間來折磨我，他們在害怕什麽？”
教會真
的震驚了，如果他對了，那麽這些聖典還有教會的權威都將受到質疑。這是決不允許的事情。
——站在高台上的異端裁判所紅衣主教們做出了他們的判決：“你有罪！”
“你質疑地心說。”
“你質疑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
“你寫的所有書都會在聖彼得廣場前焚毀。”
——周圍無數個看不清麵目的教徒異口同聲地喊著：“跪下。”
他仰起頭：“尊敬的主教大人，八年的監禁給了我更多的時間去反省。”
——紅衣教主露出了笑容：“然後呢……你要放棄你的主張嗎？”
他堅定如鐵地回答：“不，是我對上帝的愛與崇敬才換回了真相。是上帝引領我看到了哥白尼的著作，哥白尼沒有錯，上帝沒有錯，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
——紅衣教主露出了陰險：“你會被轉交到羅馬總督予以執行最嚴厲的懲罰，如果你拒不懺悔的話。”
他閉上了眼睛，說：“可能你宣布這個判決時的恐懼，比我聽到判決的時候更厲害，因為上帝站在了我的身後。”
時間走到了1600年2月17日的淩晨，羅馬塔樓上的悲壯鍾聲劃破夜空，傳進千家萬戶。
這是教會施以罰刑的信號。
所有的人們走出家門，走上街頭。通往鮮花廣場的街道兩邊上站滿了群眾。
他對著那些陌生又無知的臉，莊嚴地宣布：“黑暗即將過去，黎明即將來臨，真理終將戰勝邪惡！”
——所有人隻有一個聲音：“燒死異教徒。”
“燒死異教徒。”
“燒死異教徒。”
他被綁在廣場中央的火刑柱上。
——紅衣教主高舉著火把，“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告訴所有人，宇宙的中心在哪裏？”
他笑了，他高呼：“太陽，宇宙的中心是太陽。”
——劊子手用木塞堵上了他的嘴，紅衣教主點燃了烈火。
熊熊烈火中，他仍在高呼“火，不能征服我，未來的世界會了解我，會知道我的價值。”
他腳下的木材燃燒了起來，他的雙腳燃燒了起來，他的衣服燃燒了起來，他的頭發燃燒了起來。
啪啪啪啪啪——
雷鳴般的掌聲從四周漸漸響起，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了整個舞台。
學生甲：“真是精彩啊，這場《布魯諾》應該是今年比賽的冠軍吧。”
學生乙：“冠軍不知道，但張藝賢的表演簡直神乎其技。聽說劇本還是他獨立完成的。”
學生甲：“明日新星啊。不僅他表演的好，舞台道具也相當出色啊，你看這大火像真的一樣，我都聞到了燒焦的聞道。”
學生乙：“誰說不是，我還感覺到熱氣了呢！原先以為是3D燈光設計，想不到如此逼真。”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快燒死我了，我要不要啊，不要……”舞台上回**著張藝賢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學生甲：“這是……”
學生乙：“真是表演天才啊。我原本以為這次表演會在布魯諾英勇就義中結束，想不到最後還是回歸人性，突出了個人命運抗爭世界齒輪轉動的無奈，以人性的悲劇收尾，另一種升華。作為人存在的布魯諾還是會求饒，還是會屈服，但命運已經無法回頭，這才是真實，才是真正的藝術！”
學生甲：“原來是這樣啊，我差點信以為真以為真的失火了呢。我想想，這叫「藝術源於生活，但藝術高於生活，可藝術必須要回歸生活」。這一聲呐喊簡直突破天際啊。”
——啪啪啪啪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