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1/3)
“阿嚏——”
“黴黴，你感冒了要吃藥的，定是淋雨了。對了，昨天你突然離開現場去哪了呢？”
“呃，昨天……”
想起昨天，葛小眉沉下了頭，抱著熱水杯子悶悶不樂起來。昨天在寵物店耗了一天，雖然後半天是睡過去的，但一點收獲都沒有。MoneyHigh那個家夥始終沒有開口，貓狗偵探也沒有露麵。自己卻裹著寵物店裏不知道做什麽用的毛毯坐了幾個小時，耗得感冒了。
“抓到凶手了。”
“什麽？”
田通打著電話，急匆匆回到了辦公室。何麗麗和葛小眉驚訝地都站起來，圍了上去。
“剛剛抓到的凶手，正往警局押送。”田通合上了電話，不太滿意地說：“二隊的薛然撿了個大便宜，這次得讓小傅請客了。案子我們盯了這麽久，他們最後把果實拿走了。不過，說起來還是多虧黴黴。”
“我？”葛小眉有些摸不著頭腦。
原來昨天警方通過監控影像鎖定凶手後，田通命人將凶手的外形照片打印了出來，連夜分發給各個交警支隊與各街道的協警。上午便有一網點的交警執勤時發現了一個身穿黃色衝鋒衣手提長條箱的嫌疑人走近了某條舊巷子。正在附近辦理其他案子的薛然收到警隊通知後立馬與幾個交警前後將巷子封鎖了起來，最後在巷子裏抓住了個嫌疑人。打開箱子，裏麵放的正是弓箭。
“抓住真的是凶手嗎？”葛小眉有些吃驚。
“那當然，人贓並獲，容不得他狡辯。這人發現警察後拔腿就跑，還與警方發生了小規模搏鬥後才被製服。我剛才把之前屍體上發現的箭矢圖片發了過去，經過初步比對與現場的箭矢也基本一致。”田通鬆了一口氣，“這會算是有個交代了。”
“來了，隊長，隊長，二隊的車回來了。”何麗麗拉開窗戶，興奮地喊了起來。
葛小眉瞧了一眼從車上壓下來的凶手，頭頂恍如炸開一個霹靂，“竟然是他……”
“咦，我覺著也有些麵熟，黴黴，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田通站在窗戶邊，眯起了眼睛。
“隊長，你忘了，我們和他昨天見過一麵。就是早上去的那個射箭館的館主，我記得好像叫孫誌。”
“我想起來了，是這個小子，沒錯。這個混蛋，一定是知道了我們調查錯了方向，才肆無忌憚。走，會會他去。”
……
夕陽拉長了影子，俞哲提著半袋炒花生逛在寵物店附近的街道上。
原本滿滿一袋的花生，走走停停，迂迂回回隻剩下了半袋。
他手裏剝著花生殼，望著百米外的寵物店，心想著總不能讓一個臭丫頭堵得無法回店吧。
寵物店的門口，紅色PLOL漾著一道紅光。葛小眉坐在車裏，對著店鋪的玻璃也思索著：不信一下午兩個人都不回來。
俞哲看看手機，馬上到飯點了，二白那個家夥向來很準時，還是讓二白來和女警察對質吧。
他又逛了一圈，最後走近寵物店斜對過的巷子裏，靠著牆壁，悠閑地抓起了花生。
巷子很幹淨，牆上貼滿了各種廣告紙。巷子口，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正在抽煙。
俞哲不喜歡煙味，磕著花生往裏麵走。裏麵是一個死角，停放著隔壁店鋪老金頭占為己有的共享單車，有小黃車、小紅車……還有小藍車，全部被老金頭卸了GPS鎖具重新用一條很粗的鏈子鎖在一起。至從老金頭丟了自己價值上萬的山地車氣急敗壞後，這種缺德的事情做了不少。
俞哲倒坐一輛單車上，瞄著女警察紅色POLO拉在街道上的影子。
巷子口的鴨舌帽煙癮很大，坐在一個黑色的長條箱上，周圍掉了一堆煙頭，也望著街道，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鴨舌帽似乎注意到了俞哲的奇怪動作，用餘光打量了眼俞哲。俞哲同樣有意無意嫖了一眼鴨舌帽，但鴨舌帽帽簷很低，隻看見了一片淩亂的胡須。
不知鴨舌帽發現了什麽，忽提著箱子走了。
望著鴨舌帽急匆匆的背影，俞哲心裏莫名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無法描述，似乎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口。
手機響了，李白白的電話。
“阿哲，晚上買的什麽飯？”
“花生啊，吃的差不多了。一天不見你人影，又死哪去了，不知道有個美女找了你一天了嗎？”
“美女？哪位美女，我馬上就到了。”
俞哲抬起頭，街對麵的車影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真晦氣。
“誰啊？到底是誰啊，誰等我？”
“算了，是那個女警，說要找你討論案情，這會剛走。”
“你說葛警官啊，葛警官找我討論案情？凶手已經被抓到了，還討論什麽？”
“你不是說抓錯了嗎？估計她是為此事來的，昨天還把你落在店裏的箭矢收走了。”
“箭矢……確是要解釋下才好。但凶手這次是真的被抓住了，這是我上午從一個受害人的家屬那裏聽到了，之前抓錯的人也早放出來了。你說，我怎麽老差一步呢？”
“你運氣背，賴不了別人。可抓來抓去誰知道這次的真假，你有的是機會。”
“不，不，這次是人贓並獲，嫌疑人不僅穿著黃色衝鋒衣還是帶著弓箭，再次踩點作案的時候被警察製服了。要不然之前那個人怎麽會被放出來的呢？”
“奧，那是你技遜一籌……等等，你上一句說什麽？”
一瞬間，心底浮出一道思緒，如同雷轟電掣一般穿入大腦，俞哲整個人呆住了。
他霍然起身，不顧身後倒塌的自行車，大步跑出巷子口，環視起前後街道。
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中，鴨舌帽不見了，紅色POLO也早沒影子。
左手提著黑色長條箱的鴨舌帽不見了，坐著女警察的紅色POLO也不見了！
他心道：不會這麽巧合吧？
“我說什麽？我是說，人贓並獲，警察確定抓住了真的凶手，於是放出了之前抓住的嫌疑人。”
俞哲一愣，握著手機的手指頓時冰涼了起來。他扣死電話，動也不動地站在街中央，隻覺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如果警察沒有抓錯人呢？
如果有兩個凶手呢？
那個名單上的人名……
他掐掐眉心，女警察手機上的照片和各種資料瞬間在大腦中關聯在了一起。
“不，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和我無關，無……”
他在內心不斷警惕著自己的身份，然後往店裏走去。到門口卻停下了腳步，沒有開門反而又摸出了電話，按下一個號碼。
“喂，尹小姐，我是俞哲。你知道葛警官現在住在哪個小區嗎？她有東西忘在這裏了。”
二十二章
凶手落網了。
葛小眉心裏落下一塊石頭，輕鬆了許多。雖然落網的方式出乎意料，雖然最後抓捕凶手的不是她，雖然凶手是她意想不到的人……沒有那麽多雖然，案子終於告一段落。即使凶手現在也沒有開口，但抓捕現場人贓並獲，他穿著黃色衝鋒衣，帶著裝著弓箭的皮箱，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寵物店的兩個家夥身上還有些奇怪，但與案子應該沒有關係，他們一直很奇怪。
回到錦繡華府，她沒有下車，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了很長時間。地下停車場特別安靜，特別適合一個人放鬆心情。
過了許久，她才打開車門，走出車來，伸了個懶腰，盤算著怎麽利用周末時間給自己放一個好假。
關車門的時候，後視鏡裏一亮。
一個紅點一閃而過。
紅點……
她揉揉眼，不禁感慨最近心裏壓力大到都出現幻覺了。
幻覺？
紅點！
呼——
側麵撞過一道白影，將她撲倒在地。
幾乎同時，“當”得一聲，什麽東西擊碎了車窗。
紅點！
她大腦一顫，忽然想到一件可怕的東西。
雷射瞄準器！
被鎖定了！有人要暗殺她！
玻璃爆裂的聲音中，她暮然醒過神，全身驚出一片冷汗。
再看看護在自己身上的人。
一個男人，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俞哲！
“怎麽是你？”葛小眉詫異地發出一聲疑問，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要說話。”
俞哲快速斜著掃了眼車庫的另一邊。
一個人影沒有，安靜如初。
他拖著葛小眉的肩膀，將其拽到紅色POLO的另一側。
“放開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葛小眉不習慣被人抱著肩膀，掙開了俞哲。俞哲卻按住了她的頭，將她的身子死死按在車窗以下。
“是誰，誰在對麵？用的什麽槍？”葛小眉學著俞哲的樣子後背貼緊著車門，小心翼翼用餘光望向斜前方。
“不是槍，是弓。你被弓箭連環殺人案的凶手盯上了，難道一定都沒有察覺？”俞哲轉過頭，眉峰的皺蹙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銳氣。
“什麽凶手？凶手已經被逮捕了……你說的究竟是誰？”葛小眉越聽越糊塗。
“你們抓住了的是紫藤京平吧，另外一個呢，怎麽把另外一個放出來呢？”俞哲的餘光時刻注意著車庫過道的光線變化，心裏做好了隨時應對對方逼上來的準備。
“紫藤京平……”葛小眉一怵，這個名字十分熟悉，一定在哪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紫藤京平就是戴著狐狸麵具在公園襲擊第一個受害人的人，應該也是殺害第五個受害人的凶手。你們放出的那個人是殺害第二個、第三個和第四個受害人的凶手。想必是紫藤京平為了替被你們逮捕的凶手故意模仿殺人然後暴漏自己，但你們警方也太大意了，竟然沒有查清楚二人之間的關係就把殺了三個人的凶手放了出來。哎——”俞哲搖搖頭，輕歎了口氣。
狐狸麵具……第五個受害人……不是隻有四個死者嗎？
葛小眉猶豫了一下，剛要反問，忽明白了俞哲的意思，他說的是蔣依。從蔣依開始算的話加上四個死者，的確有五個受害人。可狐狸麵具襲擊了蔣依，是殺害第五個人受害人的凶手。剛被放出來的人是王吉，王吉殺害了第二、三、四個受害人。但兩個人為什麽要先後殺人？紫藤京平到底是誰？
“你到底說的是什麽，這個叫紫藤京平的人為什麽要和王吉相互配合著殺人？”
俞哲沉沉的分析道：“紫藤京平是一本叫做《狐狸新娘》BL漫畫中的男主角，在漫畫中紫藤京平一直戴著狐狸麵具喜歡著另一個男主角。這樣說你懂了吧？那天在公園襲擊女人的凶手帶著狐狸麵具COS的人物就是紫藤京平，也影射了他與王吉的關係。他喜歡王吉，但王吉的性取向正常，喜歡那個女人。女人甩了王吉後，紫藤京平反而去報複了女人。也應該是那個時候，女人被射傷的事情激發了王吉心中的報複快感，四處尋找有劈腿傾向的女人報複。想必王吉鎖定的受害人都是同時收到多個男人鮮花追求的女性，但王吉接二連三放置鮮花後引起警方察覺被捕。這個紫藤京平為了替王吉洗脫殺人嫌疑，模仿王吉弓箭射殺女性。而現在，你們放出的這個叫王吉的家夥應該也知道了紫藤京平救他的事情，他反向再重複殺人替紫藤京平洗脫嫌疑。最後，你成為了他的第一個目標。”
葛小眉腦中一閃，迅速回憶了起了當時和麗麗討論弓箭比賽名單的事情，紫藤京平的確出現在了名單上。
她慢慢朝車庫另一邊瞄去，對麵的是王吉？
“可你怎麽如此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的？還有你怎麽知道紫藤京平就是那個什麽BL漫畫中的人物的，莫非你是……”
“小心！”
葛小眉話為說完，俞哲一手將她抱在懷中。
“砰！”
又是一箭。
葛小眉隻聽耳邊一聲巨響，抬起目光，車門上突出了半支箭矢。箭矢鑲在離她的頭頂不到半寸的地方。
不，如果不是俞哲護著她，穿破的應該還有她的腦袋。
箭矢從剛剛破損的門窗穿進，幾乎射透了車門，擦著俞哲的手掌而出，在俞哲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的手……”葛小眉整個人懵了。
“沒事。混蛋，威力怎麽這麽大。這裏不安全了。”俞哲瞟了眼右手，迅速又推著葛小眉肩膀往車角移動。
他把葛小眉一人推到車角附近。
葛小眉沉默了數秒鍾，才緩過氣。她抬起頭，意識到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應該老讓俞哲這麽護著。正要開口，卻發現俞哲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白衣男人背靠著車門，雙手抓住了鑲在車門上的半截箭矢，閉上了眼睛，樣子虔誠地像一個跪在教堂向上帝禱告的教徒。
“在靠近大門右麵，他在第……在大門右麵第四根柱子的後麵。”
俞哲一邊說著，一邊睜開眼睛並鬆開了箭矢，接著指向二人斜後麵的一輛SUV道：“我們現在與凶手的位置正好是一個對角，你跑到那個SUV的後麵，然後貼著車庫南門側牆就可以出去了。那裏正好是凶手的視野盲區。記住，不要回頭，一條直線跑出車庫。”
葛小眉目光仍停在車門上插著的箭矢上：這家夥究竟做了什麽？怎麽一摸箭矢就準確判斷出了凶手的位置？
“聽見沒有？”俞哲敲了下葛小眉的腦袋。
葛小眉回過神，打量了一番麵前的男人，皺著眉頭道：“你這人很奇怪，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判斷凶手位置的。但為什麽我要跑，你做什麽？”
俞哲偷偷觀察著車庫對麵的情況，道
：“我幫你盯著凶手啊，如果凶手移動了位置，我就反方向衝出來吸引他的注意力，這樣你就可以跑出去了。”
葛小眉耳朵一顫，忽心底湧出一股悸動，又覺著自己聽錯了，小聲道：“我跑，你把風？”
“那是當然嘍，我一個大男人難道自己跑嗎？況且我來就是阻止他繼續報複的。別廢話了，時間不多了，我數到三，你就按我說的跑，記住千萬別回頭。”俞哲貼著車門附近，目光盯著車庫的一角，向葛小眉伸出手指，“一……二……”
“你……”
葛小眉望著俞哲緊張的樣子，心裏全是莫名的小激動，本要說聲「你傻啊」，又想起自己是個警察，便忍住了。
她拉拉了衣領，目光同樣望向車庫的一角，吐出一口氣：一個警察怎麽會臨陣逃跑呢，況且凶手不就在對麵嗎？
“三！”
俞哲話音未落，身後的葛小眉衝了出去，方向卻是朝向正門。
“王吉，你無路可跑了！”
葛小眉大喊著，從一排車輛的中間穿了過去，衝向王吉所在的地方。
俞哲本能地一拉，沒拽住躍出的葛小眉。
他心底一涼：這下壞了，笨女人！
“王吉，我看見你了，束手就擒吧。”
葛小眉邊跑邊虛張聲勢，幾秒中便越過了左邊一排車。
她一踏入車庫中間的大道，前方門口右麵第四根柱子邊露出一根箭矢——王吉持著一把黑色複合弓現身了，箭頭對準了她。
“嗖——”
王吉露麵的一刹那，鬆開了機械撒放器，箭矢奪目而出。
葛小眉身手矯健，早料到王吉會正麵放箭。王吉剛露出頭的時候，她身體便開始向前傾倒，右手按在地麵上，一個前空翻向右麵躲去。
箭矢射速很快，擦著葛小眉的腹部而過，劃破了她的衣服。
她一落地，便側滾向旁邊車位，試圖借著車體掩護自己。
但……空的！
旁邊的車位是空的，竟然沒有停著車！
葛小眉瞪大眼睛一驚，再抬頭的時候，斜前方的王吉手中已然搭上了另一支箭矢。
“嗖——”
避無可避！
眼看箭矢朝自己飛來，無路可退的葛小眉大腦瞬間失去指揮身體行動的能力，如同一塑雕像一樣立在原地，完全呆住了。
“呼——”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一道白影再次從側麵撲了過來。
“刺——”
葛小眉觸不及防，被撞出一米多遠，在地上翻滾的時候，背後的中箭聲如同霹靂一樣劃過她的耳膜。
“不——”
轉過頭，俞哲手臂上插著一根箭矢，已然倒在了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衣男人的半個肩膀。
“分開躲！”
地上的俞哲朝著葛小眉大喊一聲，捂著自己受傷的右臂，向最近的車輛後麵匍匐而去。
葛小眉一怔，迅速朝俞哲撤離的反方向跑去，餘光中王吉又搭上一箭。
但王吉晃著黑色複合弓瞄了一下地上的俞哲，又轉頭對準葛小眉。二人分開一撤，他晃著弓箭忽不知該射向哪一邊。
二人趁王吉猶豫的間隙，一個躲在了大門左側的柱子後麵，一個躲在了輛帕薩特的後麵。
“王吉，你跑不掉了，丟掉弓箭投降吧。”
躲在柱子後麵的葛小眉背倚著牆壁大聲喊道。五米之外的車後，俞哲掐著插著箭矢的臂膀，滿頭大汗，鮮血不停地順著箭矢淅瀝在地麵上。
二人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而另外一側也沒有聲音。
車庫裏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門外灌入的風聲。
半響，王吉都沒有回音。
難道跑了？
葛小眉咬著牙，看著一邊受傷的俞哲心急欲焚，又怕放走了窮凶極惡的王吉。
她慢慢探出頭，注意到了對麵柱子左下角露出了一隻鞋。
一隻網狀跑鞋。
對方沒有跑！
她心裏緩了口氣，又警惕起來，意識到王吉還在等待機會，就像之前站在看不見的地方伏擊受害人一樣。
“怎麽辦，怎麽辦？”
鞋！
她看著自己的鞋子，心底忽浮上一道思緒。
對麵露出的不是鞋尖，而是鞋後跟！
她腳下一轉，仿照對麵鞋的方向，立馬腦補出了王吉的站姿：王吉躲在柱子後麵，側向右邊，也就是持箭伺機在她與俞哲兩人位置的中間。
這個姿勢的確是王吉最好的選擇，可以迅速捕捉到兩個人的動靜。
但……也是她的機會！
葛小眉解開衣扣，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決定賭一把。
柱子後麵的她深呼一口氣，向右側扔了出去外套，同時從左側大步衝了出來，反方向繞向王吉。
外套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葛小眉的速度還在增加。
五米、四米、三米、二米……
一步、兩步、三步……
最後一步，離柱子隻有不足兩米遠的距離，她左腳一墊，右腳淩空踢向柱子後麵的王吉。
“嘩！”
她側身一甩，一腳踢在柱子上，踢下一塊手掌大小的牆皮，腳掌上也傳來了一陣酸麻。
但……沒有踢中王吉！
隻掃過了空氣，王吉躲開了。
不，王吉根本沒有躲在柱子後麵！
葛小眉落腳的時候，看見了柱子後麵的鞋子。
隻有一隻側放的鞋子，什麽都沒有。
幾乎同時，一個笑聲從背後門旁的陰影中傳來。
葛小眉耳中一聲轟鳴，感覺自己整個人如同一塊玻璃一樣在對方的笑聲中支離破碎起來。
上當了！
她回過頭，陰影中王吉露出了半張臉。
王吉手裏拉著弓搭著箭，眼神裏全是嘲諷。
這一刻，葛小眉恍如踏進了無底的深淵，頓時萬念俱灰，徹底地絕望了。
完了，她在心底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呯——”
刹那間，一道紅光從車庫的另一邊射來。
光穿梭在空氣中是沒有聲音的。
可葛小眉看見那道紅光閃過眼前的時候，卻分明聽見了光的聲音——希望的聲音。
她渾身一顫，數月前的畫麵閃過眼前：也是這麽一個黑暗的地方，也是這麽一個危險的時刻，也是麵對窮凶極惡地殺人狂魔，也是這道紅光。
她記得，她清楚地記得，在紅光的指引下她那時一腳踢翻了魔鬼的鐵鉤。
現在，她告訴自己，同樣可以做到！
葛小眉右腳一登，一個健步迎向躲在陰影裏的王吉。
紅光一閃，射入了王吉的眼睛裏。
王吉甩頭一晃，鬆開了手中的機械撒放器，箭矢離弦而出。但隨著王吉肩膀的晃動，箭矢已然偏離了方向，直接射在了地上。
“咣當——”
葛小眉再次飛出一腳，一腳踢在了複合弓上，將王吉連人帶弓掀翻在牆角裏。複合弓輪轂脫離了主架，弓臂隨之散落在地上。
王吉落地後立馬爬了起來，棄箭逃出了車庫的大門。
葛小眉迅速緊跟而去。
出門的時候，她回過頭，望向車庫的一角。
帕薩特的後麵，白衣男人倚在牆角裏，手指間攥著一個金色的短筆筒，筆筒上紅光躍動。
“滴——嗚，滴——嗚，滴——嗚……”
與此同時，一道道警笛聲在車庫外麵沸騰了起來。
“原來那張狐狸麵具代表的動漫人物是青藤北平。”
“是紫藤京平。”
“對，對，紫藤京平。而自喻成紫藤京平的這個孫誌喜歡王吉，王吉卻喜歡蔣依。真相太令人震撼了，禁忌之戀加三角戀還有劈腿和複仇。可問題是，黴黴，你怎麽知道孫誌COS的紫藤京平是一本BL漫畫中的男主呢？你不是說你沒有興趣收藏那種男男漫畫嗎！”
“麗麗，你才有興趣收藏那種漫畫來。我是在網上搜索狐狸麵具的時候碰巧搜到的紫藤京平這個名字的。”
“黴黴，你騙人！你說謊的時候，耳朵會發紅！”
會議室裏，何麗麗有些生氣地和站在講台上的葛小眉似真似假地吵了起來。
其餘同事相互看看，全都捂著嘴暗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讓黴黴先把整個案情分析完。”田通擺擺手，笑嗬嗬打斷了二人。
葛小眉咳咳聲音，指著寫字板上幾個嫌疑人的照片，正言道：“現在案子涉及的三個當事人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已經介紹清楚了。接下來，我們說案子。首先是蔣依不滿足王吉的現狀，劈腿後戀上企業的高管。我記得蔣依也曾說過，有其他熱愛射箭的人來花店找王吉玩，但令王吉十分反感。說的應該就是孫誌，可見孫誌也知道蔣依的存在。王蔣二人分手，王吉起初並沒有反應，但卻引起了喜歡王吉曾被拒絕孫誌的殺心。
於是有了一個月前公園的弓箭傷人案，孫誌COS成BL漫畫裏紫藤京平的樣子，戴上狐狸麵具襲擊了蔣依。但由於現場人太多，孫誌隻射傷了蔣依。注意，這裏孫誌用的是紅色複合弓和箭頭為三棱箭頭的箭矢。這種箭矢破壞力強，穿透性差，複合孫誌此時報複心理。另外，孫誌用的箭矢是一種原產地為丹麥的小品牌碳素箭。市麵上幾乎買不到這個牌子的產品，可孫誌為什麽會偏偏使用這種牌子的箭矢呢？後來，通過狐狸麵具我猜想，其實孫誌的生活細節都一一迎合著他的性取向。丹麥是世界上首個支持同性婚姻的國家。早在1989年，丹麥就通過了《民事結合法》，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承認同性伴侶關係的國家。恐怕能和王吉去丹麥生活，是孫誌長久以來的向往吧。”
“黴黴，真夠變態的，這都能分析出來……”何麗麗小聲嘀咕道。
“麗麗，你又小聲說什麽呢！”
“我我，我有問題……那蔣依中箭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看到孫誌呢？”何麗麗煞有介事地翻開了蔣依的口供，“這個女人到現在都沒有開口，還是堅持著第一份口供。”
葛小眉狠狠瞥了眼麗麗，又接著解釋道：“我想應該是看到了，但蔣依不知道狐狸麵具下的是誰。我記得蔣依反複強調不是王吉，她為什麽如此肯定不是王吉呢？難道真是因為愛與信任？不，我反複想過這個問題，二人都分手了還談什麽愛與不愛。後來我發現王吉是個左撇子，也就是說王吉右手持弓，孫誌左手持弓。所以蔣依雖然不知道狐狸麵具是誰，但可以肯定不是王吉。她不向警方主動吐露這些估計還是出於顧慮，或者抱有意外事件的幻想。
然後是第二、三、四個受害人，也就是第一、二、三個死者，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被王吉殺死的。王吉知道了蔣依受傷的事情，從中獲得了慰藉，勾起了他的報複之心。但他現在還不能對蔣依出手，因為他們剛剛分手，一旦蔣依遇害很難洗脫嫌疑。於是他開始找一些具有劈腿傾向的女性下手，每一次殺人其實在他心中射中還是蔣依。他開始從自己店裏的客戶名單中尋找目標。幾位死者都被不同男客戶送過花，或者說，這些單身死者其實同時都在與不止一位的男**往。這些男的恰巧同時在王吉的婚慶店下過訂單，王吉從中選擇了既定的目標，同時也獲得了這些死者的家庭住址和上班地方甚至上班路線和時間。王吉一一提前埋伏在死者上班的路上殺人，並在每具屍體上留下了每個受害人喜歡的花，以此諷刺這些死者的行為。正是這些美麗的花束，將受害人帶進了王吉的視野，真可謂名副其實的殺人鮮花。”
“活該。現在有些女的有幾分姿色就在身邊養一群備胎，吃拿卡要，現在報應了吧。切——”一個年輕的男幹警嘲諷了幾句，立馬引起了何麗麗的不滿。
“你們男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備胎怎麽了，反正沒有殺人報複啊？再說了，男的有幾分姿色，外麵就沒有養備胎嗎？”
“男的養備胎，嗬嗬，這個我還第一次聽說，麗麗不會被養成備胎了吧。”男幹警有些不服氣。
“我……我哪有……”何麗麗撅著嘴，朝多嘴的男幹警砸去一打資料。
“沒有的話，你怎麽想起來的，你舉個男的有備胎的例子。舉不出來，就是說人實己。”男幹警頭頂挨了一下，很不服氣。
“我……我……男的……隊長，小張欺負我……等等，對了，隊長就是。”何麗麗話到一半，喜笑顏開轉向田通。
年輕部下鬥嘴，田通正看得興起，哪料自己沒開口，話題忽罩在了頭頂，立馬板起了臉：“這個玩笑開過了，也就在咱隊說說，可不能傳到二隊那裏。我一個幾近半百的人，我養什麽備胎。誰在局裏壞了我的名聲，我讓他月月隻領基本工資。尤其是你，麗麗，你最喜歡在外麵瘋言瘋語了。”
“隊長，你也欺負我，我平時最正直了，哪說過你的壞話。不過，你確實有備胎。”何麗麗的聲音矯揉造作，聽得一旁的同事連同葛小眉都捂住了耳朵。
田通一拍紙扇，急了：“我哪有！”
“你的……SUV後麵有，掛著呢。”何麗麗小聲嘀咕道。
“哈哈哈——”在場同事全部樂開了花。
田通幹笑了幾聲，又揮開紙扇示意葛小眉繼續。
葛小眉掃了眼手機，喝了口茶水，指著張箭矢照片又道：“這裏還有一點，就是王吉使用的箭矢。他用的是柳葉箭頭的箭矢，這種箭矢穿透力強，所以我們能看到死者幾乎都被貫穿了身體。這其實也是區分孫誌與王吉前後犯案的細節之一。接下來，由於鮮花的暴露，警方逮捕了王吉。這個時候，孫誌急了，看到自己心愛的……呃……男人被捕後，決定鋌而走險，冒充王吉再次殺人，以此來替王吉洗
脫嫌疑。這個孫誌的工作是一家射箭館的館主，王吉則是這家射箭館的高級會員。我和隊長之前因為調查殺人工具的事情去過孫誌的射箭館一趟。其實那個時候，孫誌將自己的儲物箱與王吉的儲物櫃上的名牌對調了，他打開自己空的儲物櫃給我和隊長看。他還謊稱房間裏的攝像頭壞掉了，而我們現在也從射箭館裏獲得了王吉殺人前後放置弓箭的錄像資料。”
“對，是這麽個情況。當時我和麗麗都被這個孫誌戲弄了。一開始說逮住的凶手是孫誌的時候，我還楞了一下，這不是之前的那個館主嗎？當時的話，想必王吉殺人用的弓箭與那件黃色衝鋒衣就放在隔壁的儲物櫃裏。”田通點點孫誌的照片，又補充了一句，“真是個狡猾的同性戀。還好我們有黴黴。”
聽到黃色衝鋒衣，葛小眉忽想起了一個人，心底一涼，像是被抽了魂似的。
她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心道：也不知道這個家夥現在怎麽樣了？
“再後來，孫誌就穿上了王吉的衣服，帶著王吉的弓箭殺害了第五個受害人，並在挑選第六個受害人目標的時候暴露了自己，被抓獲。需要提幾點的是，為什麽不是孫誌殺害了第一、二、三個死者。首先孫誌沒有殺人動機，也沒有渠道獲得死者的上班路線。再者，孫誌選擇了有攝像頭的地方下手，故意暴露自己，與之前王吉反偵探意識相反。最後，孫誌沒有在屍體上留下鮮花，估計孫誌根本不知道王吉的報複因由，以為是在朝普通女性下手。”
“對。”田通打斷葛小眉的講訴，轉向旁邊的同事，“這幾點相當重要。現在王吉開口了，孫誌還沒有開口。這就是挑破他假麵的重要證據。”
“最後是王吉被放後，知道了孫誌被抓的事情，意識到了孫誌的初衷。於是王吉試圖反向模仿孫誌替他洗脫嫌疑的方式替孫誌洗脫嫌疑，然後王吉盯向了我。”
說完，葛小眉又想起了昨晚驚心動魄地事發過程，皺著眉頭再次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是沒有來電，也沒有短信。
她心裏別扭了一句：該死的MoneyhigH，你敢躲著我。
“幸虧我們的黴黴身手不凡！我們趕到的時候，王吉瘸著腿，手中的弓箭都不見了。不過，話說過來，這個孫誌運氣也夠差的，選擇的是黴黴。如果換成麗麗，我去，估計今天大家都要去買**了。”多嘴的男幹警又調侃起來。
“小張，我看你的嘴今天找欠！”何麗麗瞪了眼男幹警，又拉住了葛小眉的手，“當然，也是我們黴黴厲害。不過，黴黴，你可要感謝住在你們小區的一個老大爺。昨天晚上，110報警中心就是接到他的電話才通知的我們刑警隊。”
何麗麗煞有介事的學起一個老頭子的聲音：“喂，是1——1——0——嗎？我們樓上的葛——小——眉——警官半夜裏和一個拿著弓箭的男人打了起來。我年紀大了，但也想助警為樂，可拐杖找不到了。”
“哈哈哈——”全場同事再次笑得前仰後合。
笑聲中，何麗麗小聲感慨了一句：“不過，這個大爺的電話也夠奇怪的，這邊回顯的竟然是網絡電話無法回撥。”
“何止用的是網絡電話，估計那家夥還用上了變聲軟件。”
葛小眉在心底攢側了一句，又謊了，再次看了眼手機。
她有些急了，一晚上沒有聯係上這個家夥，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黴黴，你趕時間還是有什麽急事？怎麽一直反複在看手機。”田通注意到了葛小眉心不在焉的細節。
“我……我……”葛小眉低下頭，還放心不下，“隊長，我想請假。我做了一夜的噩夢，想回家休息一天。”
田通點了下頭，“沒問題。昨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本來今天就不打算讓你來上班好好在家休息的。但你不來，這個案子的線索我們實在拚湊不起來。既然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一天太少了，三天，給你三天……喂，喂，黴黴，你別跑了啊，好歹等我說完啊……”
“謝謝隊長，隊長萬歲……”葛小眉像個孩子一樣呼喊著撒腿跑出了會議室。
何麗麗望著晃**的會議室大門，歪歪頭，“隊長，我看黴黴是真受刺激了。”
……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拉著銀色卷簾門的PetHigh寵物店。
葛小眉背倚著門，一手按著手機，手裏攥著小拳頭一下下拍在卷簾上。
“嘩——嘩——”
一陣陣的響聲，引得過往行人不時瞥來好奇的目光。
隻是目光專注在手機上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變化。
該死的MoneyHigh，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是不是欠修理啊……
可惡，以為救了人就了不起，可以高高在上嗎……
可他會不會出事啊，昨晚留了那麽多的血……
哎呦，他救了我好幾次，我卻去追什麽王吉，該第一時間送他去醫院的……
該死的MoneyHigh，你到底有沒有帶手機啊……
她的思緒不停地變化著，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種情緒。
上午的陽光正好，照得她全身暖烘烘的，懶洋洋的。
過了一小會，她有些累了，剛打算伸展下筋骨，注意到麵前一米地方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鮮豔的白色大褂，在陽光下有些刺眼。
不是俞哲又會是誰呢？
俞哲右手掛著繃帶，左手提著隻剩下一點的貓糧袋子，一臉黑線的盯著她，目光裏全是嫌棄。
“啊，Money……不，那個俞哲，你……回來了。”看到白衣男人，葛小眉有些激動，本來準備了很多話，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目光落在對方脖子間的繃帶上，想起昨天男人中箭倒地的樣子，又有些心疼。
俞哲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淡淡地道：“我回來半個多小時了，還在對麵的電器店看了一版的報紙。”
“什麽？半個小時，你……”葛小眉心裏浮起些小脾氣，嘀咕道：怎麽還是老樣子。
俞哲打開門，走了一步，轉身道：“最近幾天不營業。”
葛小眉注意到對方關門的動作，腳立即踩在了門框上，晃晃手中的果籃，道：“昨天謝謝你救了我。”
俞哲看了一眼果籃，讓出一步，“奧，知道了，果籃放這裏吧。”
葛小眉放下果籃，發現俞哲仍然沒有讓開門道，小聲問道：“我不能進去嗎？”
“今天不營業。”俞哲指指門上的牌子。
葛小眉暗自咽下一口氣，又道：“我是為了昨天的事情特地來謝謝你的，也不能進去嗎？”
“可你謝過了，果籃我也收下了。”俞哲回答地很幹脆。
葛小眉張張嘴，想衝幾句，又忍住了，強行擠過男人走進了寵物店。
“啪——”
俞哲下意識一讓，手中的貓糧袋掉在了地上，梅花狀的貓糧餅幹灑了一地。他右手有傷，隻用另一手去撿，動作特別別扭。
“你別動，讓我來。”葛小眉忙蹲下身，將貓糧捧進袋子裏。
她收拾好地麵，見男人一直低著右肩膀，忍不住問道：“還很疼嗎？醫生怎麽說，需要做手術嗎？”
俞哲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答：“不疼。”
葛小眉看到了繃帶上淩亂的血跡，一怔：“你該不會沒有去醫院，自己包紮的吧？”
俞哲答得很自然：“我是醫生，不需要去醫院。”
“不去醫院怎麽行呢？我現在帶你……”葛小眉著急了，去拉男人的另一手。
“沒傷到骨頭，不用去醫院，我是醫生我說了算。葛警官，謝也謝了請回吧。”俞哲直接退後一步，轉過身往內廳走去。
“等等，俞哲。”葛小眉知道男人在趕他走，故意弄出響聲坐了下來，“不好好談談嗎？”
“上次在……垃圾站救我的也是你吧？”
“有麽？不記得了。”
俞哲依舊還是那個坐在寵物店的白衣男人，端著一杯咖啡，小口抿著，盯著手中的報紙，若無其事地回答。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嘍。好了，別看報紙了。”
葛小眉有些無法理解麵前的男人，明明那麽勇敢救了自己，卻依舊顯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可他又太知道男人的脾氣，除非是感興趣的東西，要不然每一句話基本都不帶著任何感情。可男人感興趣的東西太少了，貓？報紙？李白白？
她恍然一愣，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目光落在報紙上。
她一手將報紙搶在了手裏，“這下你不承認也不行了，前幾場案子中我收到的紙條也是你的傑作吧。那些字是從報紙上扣下的，對不對？”
俞哲抬起頭，淡淡瞥她一眼，奪過報紙，淡漠一笑：“奧，是這樣，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我……”葛小眉目瞪口呆望，一時沒了詞。原本以為二人要圍繞諸多細節爭論很長時間，但對方回答得出奇幹脆，她準備的詞全沒了用處。
俞哲回答地時候，目光溫和，好像完全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她盯著俞哲看了幾秒，忽臉色一紅，“我沒什麽可問的，謝謝你。”
“奧。”俞哲點點頭，注意力會回歸到了報紙上。
“呃……不光是我……也替好幾起案子的受害人謝謝你，沒有你的提示，那些案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水落石出。再次謝謝你。”葛小眉聲音很小，說到最後站了起來。向MoneyHigh致謝是她從未想到的事情，但既然對方三番兩次救了她，而且還在數起案子中幫了她的大忙。隻說一句謝謝，她自己都覺著很不好意思。
可要向一個根本不正眼瞧自己的男人低三下氣地表達心中的謝意，她又覺著特別別扭。
“奧。然後呢？”俞哲氣定神閑地吐出一句。
“然後？”葛小眉眨了眨眼，靜了幾秒，“然後沒有了，隻是來道聲感謝的。”
“謝意我收了下，果籃也收下了……”俞哲回答得十分幹脆，接著望向了門口的方向。
葛小眉微微一僵，明白自己仍然不受歡迎。可對方不惜受傷救過自己卻是不爭的事實，她沒有爭辯，低著頭道：“那打擾了，我改天再來看你吧。”
“最近幾天店裏不做生意了，如果要看貓或者買東西的話，下周一吧。”俞哲靜靜地回道。
不留一點情麵，甚至完全不在意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葛小眉感覺自己吃了一個巨大的尷尬。對方的話裏，解釋地很清楚，直接地脫去了救命恩人外衣，強調MoneyHigh隻是MoneyHigh。雖然在上一次的珠寶展受傷之後，她對白衣男人的看法早發生了改變，認為對方隻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家夥而已。
“但也未免太不近人情，既然救過我，又幫過我，說話就不能客氣點？我很惹人煩嗎？”她不免起了些小抱怨。
剛要出門的時候，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轉頭道：“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俞哲依舊不以為然。
“昨天你是怎麽做到的呢？我是指你抓著那根插在車門上的箭矢……”葛小眉觀察著男人的表情變化，昨天一晚上她都在複盤自己被救的每一個細節還有之前的幾個案子，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每次都能準確無誤找到真相說明男人思維、智力的確高乎常人，甚至在學識、認知方麵極為優秀。但那件事情未免太超乎想象了吧。
俞哲喘出一口長氣，沉默了良久笑了，伸出手：“把手機給我。”
“手機？手機做什麽……”葛小眉再三猶豫下，還是將手機交給了男人。
俞哲接過手機，閉上眼睛，停頓了幾秒，正言道：“到現在為止，今天你一共接了三個電話。第一個，你稱呼對方為隊長，對方詢問你身體是否恢複，能不能上班。第二個是個送水工，你告訴他把水桶放在門口就好。第三個……”
沒等俞哲說完，葛小眉慌張著搶過了手機，按在了手裏，忽有一種被人**裸監視的感覺，“好了，別說了，是三個。你……你是怎麽知道的？讀取的手機數據？”
俞哲眸光淺淡的掃她一眼，答道：“不是數據，是你殘留在手機上的畫麵。準確一些，我能看到某樣物品上過去發生的事情。”
“這……”
葛小眉目光一頓，捂著嘴，不禁退後一步，覺著自己聽錯了。她是標準的唯物主義信仰者，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但男人的行動和語言卻打破了她的認知與世界觀。
“這怎麽可能，這不是超能力嗎……”
“能……替我保密嗎？我不想惹麻煩。”
俞哲望向他，一雙眼睛深邃又明亮如同黑夜裏的星空。
“可以……”葛小眉沒有思索便答應了下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答應地如此迅速，“但……”
她心裏又忐忑起來，如果男人能看到手機上的畫麵，半個星期前她與管家福伯通話的場景……
她慌了，忽忌憚起男人的目光，萬一身份被……
“咣——”
這個時候，寵物店的門開了，李白白闖了進來，一腳踢翻了門口的果籃。
“咦，誰送來的水果？沒人回答，我就不客氣了，阿哲。”李白白語速超快，直接撕開了果籃包裝，提出一串葡萄，立馬摘下幾顆放進了嘴裏，“恩，真甜，這個季節吃葡萄最好了。”
葛小眉瞪著眼睛一掃，真急了：“李白白，你放手，那不是給你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