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章 苦山四奇

隻聽袁若鷹左邊那老者罵道:“好小子,你五聖山有什麽了不起,居然敢上我苦山來抓人。哼,你們絲毫沒把我四兄弟放在眼裏吧?”

霄雲遠遠瞧見藍鷹身後背著一口赤焰焰的寶劍,不是太戊神鋒是什麽?不由氣不打一處來,隻想衝去搶回法寶,再將這等奸徒好好炮製一番。等不及將金歎月放下,便箭一般撲向藍鷹,她這一撲,姿勢優美,淩厲絕倫,有如仙鶴俯衝而下。

白蛇藍鷹與她曾在陷空山上打過照麵,當時霄雲不能使用道法,又全然不懂武功,差點被他們給奸汙。他們本來沒把這嬌滴滴的少女放在眼裏,陡然發覺她猶如飛將軍從天而降,氣勢淩厲,心中虛了,情不自禁拔腿就跑。這兩人身居魔教東西二宗宗主之位,道術平平,充其量隻算是二三流貨色,法寶九真藤的威力雖強,但他們激發不出九真藤的全部神力,欺負弱小綽綽有餘,遇到精微玄奧的玄門道術,他們如何能及?好在他們十分機靈,學會了一項逃之夭夭的絕頂本事,一旦見勢不妙,就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拍拍屁股走人。陷空山下鬱金被天柱道人的上善訣重創時,他們背信棄義掉頭就跑,今日又故技重施。

他們還沒逃出兩步,斜刺裏晃出兩個人來。一個長須飄飄,身材矮小壯實,腦門光禿禿的,半根頭發也沒有,正是遁地禽石穿甲,另一個卻是袁若鷹。石穿甲身影一晃,已擋在白蛇藍鷹的去路上,獰笑道:“你們想去哪裏?既到苦山做客,如何不盤桓數日,讓我們盡一下地主之誼?”

袁若鷹如蒼鷹縱出,橫在霄雲之前,板著臉道:“你們幾個小賊,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本待去找你們報殺徒之仇,你們自己送上門來,那是最好不過,省的我到處找你們。”

霄雲對他頗為忌憚,見他橫插一手,不敢貿然出手,恐怕激發金歎月的毒性發作,當下猛地停在空中,嬌聲叱道:“死老頭,快把狼毒的解藥給我。”

袁若鷹昨日敗在千雪千岩兄妹手上,深以為恥,一直耿耿於懷,今日又狹路相逢,霄雲偏偏出言不遜,開口就是死老頭,讓他如何不怒?他氣得火冒三丈,嗷嗷亂叫,巨大身軀化作一團火焰,衝向霄雲金歎月。

千雪千岩緊緊跟在霄雲身後,眼見袁若鷹出手,豈會坐視不理?兩人長嘯一聲,龍吟劍與鴛鴦紫綾同時祭出,與霄雲祭出冷月劍合為一處,紫黃白三種光芒錯落交織,好似萬道霞光,又似金蛇纏繞。袁若鷹以身軀化作的火焰撞在霞光之上,隻聽到一個短促而淒厲的哼哼聲傳出,火焰嗤嗤倒回數丈,漸漸散去,露出一個人影,身形微微晃動。隻一招之間,袁若鷹已被擊退,受了點輕傷。昨日在那荒山中,袁若鷹以一敵二,戰千雪千岩尚且不勝,此刻三人聯手,威力大增,他更不是對手。

袁若鷹受傷,戲水禽範江流、沐火禽馮炎勃然大怒,也懶得詢問情由,雙雙搶上,說打便打。範江流長袖飄飄,高高鼓起,袖中大有乾坤。沐火禽馮炎雙掌掌心相握,緊緊貼在唇邊,口中喃喃念咒。霄雲等人不知他們在搞什麽玄虛,隻是凝聚法力,在身前化出一層護體神光,同時將法寶祭出,冷月劍如子夜寒月,清冷光輝四處傾灑,龍吟劍通體泛黃,微微晃動,好像張牙舞爪黃龍,鴛鴦紫綾環繞千雪結成一個圓圈,紫氣騰騰,如長蛇奔騰。

片刻前,五聖山諸人和苦山四奇正鬥得不可開交,被霄雲這麽沒頭沒腦一鬧,竟將局麵攪的稀巴爛,變成金歎月霄雲千雪千岩四人鬥苦山三奇,反而將五聖山諸人晾在一邊。端木齡與慕容檀對望一眼,眼中全是不解,實不知為何如此。

範江流長袖越鼓越大,好像兩個鼓足氣的氣球,幾乎挨著地麵,他臉上不動聲色,隻眉毛微微顫抖,猛聽到咄的一聲,兩隻長袖中激射出箭一般的水柱。水柱凝而不散,幻化出兩隻仙鶴,通體清澈透明,氣勢雄渾,殺氣騰騰。

馮炎雙頰鼓起,似含著大石頭,滿臉通紅,眼中布滿了血絲,額上青筋根根暴起。隻聽噗的一聲,他突然放下手掌,一道真火從口中噴出,化作一頭斑斕猛虎,威風凜凜。

霄雲等人暗暗心驚:“好厲害!”

水柱所化的仙鶴與火焰所化的猛虎,一經成形便朝霄雲等人撲去。

霄雲等人頓覺壓力陡增,一邊是熊熊燃燒的火海,一邊是一潮接一潮的滔天巨浪,直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三人伸手一指,三件法寶騰空飛起,橫在身前,鴛鴦紫綾忽地展開,變成遮天蔽日的大幕,飄向仙鶴與猛虎,想把它們罩住。

端木齡與慕容檀湊到一起交頭接耳,商議片刻,慕容檀朗聲喊道:“四位前輩,非是我等存心冒犯,實是白蛇藍鷹等人與我五聖山有血海深仇,此仇不共戴天。懇請前輩高抬貴手,讓我等帶走白蛇藍鷹,五聖山上下對前輩感激不盡。”他娓娓道來,說的甚是謙恭有禮,可他在說話之時,和端木齡並肩前進,不停向前移動,隨時準備動手從石穿甲手中搶人。

範江流和馮炎凝神與金歎月霄雲等人鬥法,無暇他顧。石穿甲嘿嘿冷笑道:“口是心非,偽君子。”

慕容檀淡淡一笑,突然喝道:“動手!”話音甫落,手中拋出一條鵝黃長索,這索非絲非藤,非金非鐵,乃是天地生成的一件異寶,名曰“定光索”。

定光索被祭出後,宛如靈蛇,又如閃電,眨眼便飛到石穿甲身前。石穿甲萬萬想不到這根貌不驚人的繩子如此快捷,如光如電,當真是防不勝防,不敢輕易招架,大喝一聲,退後數步。

慕容檀祭出定光索時,端木齡同時搶上,揮動天嘯神劍,向白蛇藍鷹劈去,端的是勢大力沉、淩厲狠辣,劍夾風聲,虎虎生威,劍刃上金光爍爍,照的山頭金紅一片。

白蛇藍鷹修為有限,如何是五聖山傑出弟子的對手?當兩人心平氣和之時,聯手對抗端木齡,借著九真藤威力,或勉強可與端木齡鬥個旗鼓相當。此時兩人如同驚弓之鳥,隻想逃之夭夭,鬥誌全無,哪裏還敢與端木齡動手?見端木齡仗劍劈來,撒腿就跑,可憐他們身後十幾個嘍嘍,逃跑功夫不夠,全成了端木齡的劍下亡魂,哼都來不及哼,被劈成兩半,碎屍一地,血光四濺。

霄雲何曾見過這等血腥場麵,不由嚇了一跳,手腳有些發軟,退一步靠在金歎月肩上,顧不得去催動冷月劍。冷月劍失去她的法力催持,月光馬上消失,威力**然無存。

範江流的流水仙鶴和馮炎的火焰猛虎之威,大非尋常,雪岩雲三人合力抗拒,尚力有不逮,處於下風。霄雲受驚停手,無疑令雪岩兄妹陷入險境。仙鶴猛虎夾著水聲火勢,不可一世,頓時將鴛鴦紫綾的紫光衝散。

駱千雪身軀一顫,滿臉通紅,輕哼一聲,似遭重擊,鴛鴦紫綾嗦的一聲收回,千岩獨木難支,龍吟劍幻化出的黃龍不敵虎鶴,黃光渙散,寶劍噗的一聲墜落塵埃。當此時,範江流馮炎兩人**,自可輕而易舉取了雪岩兄妹的性命,可他們眼光六路耳聽八方,恰好看見端木齡慕容檀分別攻向白蛇等人,心中一驚,隻得放下雪岩雲等人,掉頭接住端木齡又一劍攻勢。

端木齡長劍受阻,虎口發麻,劍上金光一黯,被逼退丈餘。

範江流長袖一擺,嗖嗖兩聲,將白蛇藍鷹禁製當地,一動不動,恰如兩尊石雕。

端木齡怒道:“前輩,你們定要維護這兩人,與我五聖山作對?”

範江流嗬嗬冷笑,傲然斜睨道:“哼,跟五聖山作對又怎麽啦,誰叫你們目中無人。我不管白蛇藍鷹與你五聖山有何仇怨,隻要他們還在我苦山上,便是我苦山上的尊客,如何能容你們肆意欺淩?”

慕容檀譏諷道:“他們是苦山的貴客?哼,既是貴客,你怎把他們用法術禁製,這是什麽待客之道?晚輩倒是孤陋寡聞了,還請前輩賜教。”

範江流麵不改色心不跳,森嚴道:“這是老夫的事情,與閣下無關。”

端木齡冷冷道:“強詞奪理,枉為一代高人。”

石穿甲陰陽怪氣道:“仗勢欺人,還敢自居名門正派。”

端木齡怒道:“何為仗勢欺人?”

石穿甲挺身而出,指著他們一群人厲聲道:“五聖山仙雲嶺青牛穀十幾名高手,聚而圍攻我四個行將入木的糟老頭子,不是仗勢欺人是什麽?”

端木齡瞧瞧霄雲,也是好生疑惑,不知他們到此為何,他是至誠君子,見石穿甲這話倒十分在理,便答不上來。

袁若鷹指著霄雲四人,朝範江流等人道:“大哥,喬莽昨日遭了這四個小鬼的毒手,今日他們既送上門來,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範江流愀然變色,驚道:“此話當真?”

袁若鷹恨得咬牙切齒,道:“小弟親眼所見,怎能有假?當時我憤憤不平,上前與他們理論,想不到他們蠻橫無理,竟以多欺少,小弟孤身一人,自然不是對手。他們還要趕盡殺絕,苦苦追殺與我,幸虧小弟機靈,借著夜色掩護,這才保住性命。因在路上耽擱了一晚,天明才回苦山。”

範江流、馮炎、石穿甲臉色鐵青,如罩了一層寒霜。範江流踏前一步,如淵渟嶽峙,縱聲道:“兀那四個少年,為何傷我徒兒喬莽性命?”

淩霄雲邁步向前,凜然答道:“你那徒弟人品不端,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死不足惜,我等隻是替天行道。”

範江流怒道:“放屁,我那徒兒天性純良,老實忠厚,如何會幹那勾當?你這丫頭當真胡說八道。”

淩霄雲罵道:“你這老頭子才胡說八道呢。那個壞蛋居然還天性純良,笑死個人了。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上梁不正下梁歪。徒兒人品如此,師父也好不到哪去,說不定還是你們言傳身教教出來的。”她伶牙俐齒,能言善辯,聲音甜美嬌嫩,一頓密如爆竹數落,隻把範江流氣得七竅冒煙,火冒三丈,嗷嗷大叫。

範江流大喝一聲,右手長袖一擺,袖中射出一股水劍,直取霄雲。

霄雲右手一揮,待要祭出冷月寶劍,金歎月叫道:“前輩且慢,我有話說。”

範江流一愣,收住水劍,怒道:“臭小子,你想說什麽?”

端木齡見他們糾纏不休,自己一幹人等反而被冷落在旁,好生不快,當即朗聲道:“前輩,你們與旁人有何瓜葛,我等無意幹預。晚輩隻求前輩高抬貴手,把白蛇藍鷹兩人交給我們帶走,晚輩感激不盡,五聖山上下同感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