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章 酒席樂

金歎月如釋重負,訕訕看著宮月蓴傻笑,忸怩不安。

宮月蓴嗔他一眼,笑道:“你這人也真是的,好歹也算是我宮月蓴的朋友,竟被一群市井之徒嚇得躲進山裏。真丟人,說出去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金歎月羞得無言以對,忙顧左右而言他,朝宮月荇和駱千雪打招呼:“宮二小姐好,駱姑娘好。”

宮月荇羞澀一笑,駱千雪點頭致意。

宮月蓴順手牽過宮月荇的手,喊道:“走啦,還杵在山裏做什麽?”說完,拉著宮月荇飛快往山下走。金歎月等人連忙跟上。宮月蓴乃習武之人,步伐較大,宮月荇卻溫柔嬌弱,步履甚小,哪裏跟得上急得大叫道:“姐姐,你慢點走,我跟不上。”

宮月蓴不理,健步如飛往前走,不多時便出了莽莽深林,回到紅鷹鎮。宮月蓴對這兒輕車熟路,帶著諸人走到一家大酒樓。

酒樓名叫“春風樓”,格局高雅,氣派宏偉,裝飾典雅高貴,一派富貴雍容之氣。出入酒樓的嘉賓,一個個穿金戴銀、綾羅綢緞,端得是非富即貴。

宮月蓴牽著宮月荇,大喇喇走進酒樓。

酒店大堂的掌櫃、酒保,一見她姐妹二人蒞臨,登時眉開眼笑,真個春花燦爛、繁花似錦,竟似見到觀世音下凡一般,快步流星迎上來,點頭哈腰,叫道:“哎喲,這是那陣風把宮大小姐和二小姐給吹來了。兩位小姐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裏麵請,裏麵請。”一陣前簇後擁,畢恭畢敬把兩位小姐迎進了貴賓閣。金歎月和駱氏兄妹隻覺跟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有些猶豫不決,兀自站在店門口躊躇。

宮家姐妹被眾人簇擁著前行,無意中回頭一看,卻見他們三人愣在門口,欲進不進。

宮月蓴向他們招招手,吩咐酒保道:“他們是我朋友,快把他們也迎進來。”

眾酒保吆喝一聲,轉身恭恭敬敬迎接金歎月三人入內。

幸好淩霄雲不在此處,不然少不得和她鬧別扭了。

進入貴賓閣,宮月蓴興致高昂,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十分高興,一口氣連點十二盤美味佳肴,叫來兩瓶瓊漿玉液,吩咐酒保給金歎月等人滿上。

待酒菜齊備之後,宮月蓴轉嗔作喜,一反先前冷淡之態,反而連連勸酒。金歎月今日領了她的大情,臉上過意不去,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當下酒到杯幹,毫不含糊。宮月荇和駱千雪輕輕一抿,並不盡飲。

駱千岩不善飲酒,但他性子隨和,見宮月蓴殷勤敬酒,金歎月又喝得如此豪邁,他不便拂逆其意,落後於人,於是學著金歎月,杯杯飲盡。酒一入肚,隻覺一股火辣辣細線順著喉舌直流入腸胃之中,如火燒一般,辣的他叫苦不迭。四人看在眼中,拊掌大笑。他們倒忘了問,宮氏姐妹究竟是什麽人物,能讓春風樓的老板這樣巴結奉承。唯有金歎月大致猜到了一絲,卻也不敢肯定。宮氏姐妹既然不提,他們也懶得問,萍水相逢,即是有緣,何必多此一問。

宮月蓴笑道:“瞧你這熊樣,你以前沒喝酒吧?好啦,不說你了。喂,那個,金歎月,你今天怎麽回事,怎麽淪落到去吃霸王餐了,還被一群大老粗給趕進山裏,丟人不丟人?這中間的緣故,你得好好交代交代。”

金歎月嗬嗬一笑,趕緊夾了一塊大肥肉塞進嘴裏,一頓大嚼特嚼,口裏嗚嗚咽咽亂說些什麽,眾人一句也聽不明白。

宮月蓴嗔道:“喂,等下再吃,我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

金歎月佯作詫異看著她,嘴裏吧唧吧唧嚼著肉,還是嗚嗚咽咽亂叫。

宮月蓴哼了一聲,佯怒道:“你裝什麽裝?再裝我不給你吃了。”

駱千岩正好喝了一口酒,尚未入喉,見到金歎月那副滑稽有趣的饕餮相貌,一時忍耐不住笑出來,口裏酒水噴的宮月荇滿頭滿臉都是酒水,別提多狼狽了。

宮月荇本在低頭害羞,臉色緋紅如晚霞,哪料到會飛來橫禍,被酒水當頭噴來?更兼之這酒水從口中噴出,味道難聞,幾欲作嘔,不禁唬了一跳,叫道:“哎喲...”

駱千岩慌得跳起來,迭聲道:“真抱歉,不好意思,宮姑娘,把你頭發給弄髒了。”一頓手忙腳亂,想用衣服替她擦拭。

宮月蓴連忙站起來把他推開,罵道:“你做什麽呢?把我妹妹一身給弄髒了,走開了,不要你擦。”

宮月荇羞得滿臉通紅,偷眼看了駱千岩一眼,拉了拉月蓴的衣襟,輕聲道:“姐姐,我沒事,你別怪駱大哥,他也不是有意的。”忙對駱千岩道:“駱大哥,沒事啦,我去梳洗一下就好了。”一邊說,一邊奔出貴賓閣,問酒保取了一盆清水,到閣樓中清洗。

宮月蓴大聲訓斥駱千岩道:“你當心點嘛,這麽毛手毛腳的。”

駱千岩隻顧低著頭道:“真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下次不會了。”駱千雪忙替哥哥致歉,金歎月也幫著勸了兩句。宮月蓴還不解氣,咕咕唧唧一通,便丟開此事不提,隻顧喝酒。別看她是女兒身,但性子粗豪,遠勝男子,一口氣飲了十幾杯美酒。她長相珠圓玉潤,本就極美,酒水入肚,臉上登時泛出一層紅暈,如抹了淡淡胭脂,嬌豔不可方物,真如出水芙蓉一般。

金歎月酒一沾唇就臉紅,勉強陪她痛飲幾杯,早已醉態可掬,臉色紅的如火炭一般。駱千岩雖不善飲,可喝了四五倍酒後,居然臉不紅心不跳,臉色依舊如故。駱千雪則滴酒不沾,啜了口清茶,夾了幾筷蔬菜,安安靜靜坐在一邊。她向來嫻靜如蘭,幽雅如穀,不到萬不得已之處,往往櫻唇緊閉。

金歎月等人見宮月蓴左一杯右一杯,喝得十分爽快,看起來非常開心,卻不曉得她今日為何這般開心。他們都是修道之人,平素講究修心養性、嚴於律己,不像宮月蓴這樣灑脫自然、放浪形骸。

四人吃吃談談,說些不著邊際的笑話,過了良久,遲遲不見宮月荇回來。

宮月蓴喝的正歡,自是沒去注意,可駱千岩卻在惦記著。眼看過了大半個時辰,四人已酒足飯飽,弄得杯盤狼藉,而宮月荇的身影依然沒出現。他放下手中竹筷,怔怔盯著門口,希望看到那抹淡紅身影出現。可左顧右盼,右顧左盼,盼來盼去,總是不見月荇身影。他有心出言詢問,又想出去看看,卻怕被宮月蓴恥笑,隻得按捺性子,靜靜等候。駱千雪瞧在眼裏,心知肚明,故意望著門口道:“宮二小姐去了這麽久,怎麽還不回來?”她說話聲音極細極輕,自有一種風情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