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章 屠城元凶

荊州城南一座小客棧,占地麵積很小,稀稀疏疏坐著幾個人,無聊的喝著茶聊著天,說些漫無邊際的閑話。天快黑了,荊州城反而更熱鬧,燈火紛紛亮起,把夜幕照的燦如白晝。處處歌舞升平、鶯歌燕舞,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客棧一角上有張小木桌,桌邊坐著兩個男子。一人三十來歲,穿著幹幹淨淨的白衫,看來儒雅俊逸,白衫很有特色,袖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火色牛頭。另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穿著簡潔樸素的青衫,劍眉星眼,眉濃如墨,目如朗星,大而明亮,年紀雖輕,氣質不凡。

兩人自然是莊飲和金歎月。他們安頓好淩霄雲和孤月宮主,抽空吃點東西,順便聊聊天。

金歎月笑道:“莊大哥,小弟真的不騙你。孤月宮主雖是星月宮宮主,不是人身,可她心腸真的很好,絕不會屠殺漁陽百姓。我敢發誓,漁陽城那些人絕不是她害死的。”

莊飲搖頭道:“金兄弟,我們相識雖短,相交很深,你的話我自然相信。可她突然進入中原,神魔誅心鼎也隨之而入,漁陽城近萬百姓被殺,不管怎樣,她都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她親手所為,隻怕她也難辭其咎。”

金歎月撫摸白瓷茶杯,怔怔出神,沉吟半晌,道:“好吧,等她醒後,我們當麵問一問她。”

莊飲道:“此妖道行極高,你我根本不是對手,若是她翻臉無情,我們又能如何?”

金歎月搖頭道:“莊大哥,莫非你不相信小弟?”似乎想起一事,道:“對了,莊大哥,孤月宮主道行深不可測,按理來說,你和小雲兒不可能是她的對手,怎麽她也受重傷?”

莊飲猛地拍著桌子,氣憤道:“別提了,這都是全神通那老狐狸做的好事。”

金歎月奇道:“全神通?你說的可是以先天神卦馳名天下的‘通天先生’全神通?”

莊飲恨恨道:“不是那老匹夫還有誰?我本以為他是前輩高人,想不到這人卑鄙無恥,浪得虛名。他趁著孤月宮主與人鬥法,以雷霆之音襲擊,傷了孤月宮主。”

金歎月道:“他人呢?”

莊飲怒道:“他偷襲孤月宮主後,套了孤月宮主一些話,具體是什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氣得孤月宮主暴跳如雷,他好像對孤月宮主十分忌憚,一見孤月生氣,就拍著屁股逃之夭夭。說起來真氣憤。”

金歎月愕然道:“‘通天先生’全神通老前輩,怎會是這種卑鄙小人?你們是不是認錯人?”

莊飲抬頭看看樓上孤月宮主的房間,心事重重的樣子,沒回答金歎月的話。

金歎月道:“莊大哥,怎麽啦?”

莊飲長歎一聲,低頭玩弄著小茶杯,時而抿口茶,時而搖搖頭,緩緩道:“其實我也發覺孤月宮主不是壞人,以她的道行,要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就算她被全神通偷襲,剩下功力也遠遠高過我們十倍,不過她打傷小師妹後,好像非常後悔,馬上收起了法力。哎,我早就看到了,不過,不知為何,還是對她十分不放心。畢竟,她不是人,而是妖,而且不是一般的妖物,還是天下妖物的大統領。”

金歎月失笑道:“不會吧,莊大哥?我一直以為,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對妖物不懷敵意,也就隻有你莊飲,想不到你對妖物也有這麽大的戒心。”

莊飲苦笑道:“這話怎麽說?”

金歎月笑道:“你敢娶蛇妖為妻,幾百年來,與妖結合者,放眼天下,僅青牛穀大弟子莊飲一人而已。”說完,哈哈大笑。

莊飲道:“個中滋味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不足為外人道也,你不明白的。”

金歎月突然道:“對了,怎麽不見大嫂呢?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莊飲心事重重,不言不語。

金歎月見他不說話,陪他呆呆坐著,一杯杯喝茶。

茶水普通,帶著淡淡苦味,不是上等好茶,兩人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要說他們在喝茶,肯定不對。他們喝的不是茶,是寂寞,是惆悵。

桌上擺著四盤菜,兩人不看,也不吃。

突然,二樓房間的門吱呀一響,緩緩走出一人。

兩人聽到聲音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白衣飄飄、蒙著麵紗的柔媚女子,慢慢走到欄杆旁,走的很慢、很慢,然後,低頭望著正在喝茶的金歎月,眼中**漾著淺淺笑意,盈盈如水。妖,不愧是妖,一展眉,一眨眼,都別具風情,不似人間女子。

金歎月和莊飲見她旁若無事走出來,一下子怔住了,他們帶她們回到客棧的時候,曾反複檢查過她們的傷勢。淩霄雲受傷較輕,沒什麽大礙,大概兩三個時辰後就會醒來。而孤月宮主的傷勢卻十分嚴重,起碼要昏睡一天一夜才能醒轉,然後再休養十天左右,傷勢才會完全康複。他們絕對想不到,這個神奇的女妖,隻睡了兩個時辰,便醒了過來。不但蘇醒過來,還能自己開門走出房間。

金歎月和莊飲愕然對望一眼。

孤月踏著樓板,響起一陣咚咚咚的聲音,然後,她踩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下來。走的很慢,很優雅,真如弱柳扶風,柔情萬種。

金歎月站起來,恭恭敬敬道:“前輩,你醒了。”

孤月依舊蒙著麵紗,但她的眉,她的眼,麵紗卻無法遮住,她的眉毛很細很淡,宛如天上的新月,她的眼波如水,清澈的讓人觀之忘俗。她盈盈一笑,走到金歎月身邊,在兩人中間的空位上,輕輕坐下去,每一個動作,都十分輕盈曼妙,仿佛仙子臨凡。她穿著白衣,莊飲也穿著白衣,她的白衣如雪、如花,把莊飲白衣的風度給比下去了。

孤月伸出嫩蔥一般的玉手,從桌上拿個杯子,然後去提茶壺,作勢要往杯中倒茶。

看著茶水如一條細線流進杯子,金歎月忙笑道:“前輩,我來吧。”伸手便想去接茶壺。

孤月朝他笑了笑,緩緩搖頭,把杯子給倒滿了。優雅啜了一口茶,半眯著眼,讚歎道:“好茶。”

莊飲看了金歎月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茶水,明明是平平無奇、最不上檔次的山茶,她怎麽喝的津津有味,好像喝的不是茶,而是瓊漿玉液?

孤月見他們神色尷尬,顯然不讚同她的話,淡淡一笑,道:“你們一定很奇怪,這麽劣質的山茶,怎麽算得上是好茶?”

金歎月兩人嗬嗬一笑,算是默認了。

金歎月道:“前輩,你此次來到中原,所為何事?”

孤月苦笑道:“自然不是好事。星月宮乃妖族聚居地,與中原大地隔著萬裏之遙,自古以來秉持先輩遺訓,絕不可擅自進入中原人族之地。自從你師父離開星月宮後,這四百年來,星月宮再也沒有出現過人的影子。不想半年前,有一男子遠涉重洋,到了星月宮外,氣息奄奄。。我一時心軟,就救了他的性命,把他留在星月宮。想不到此人居心叵測,趁我出宮去北海遨遊,竟偷走了星月宮鎮宮之寶神魔誅心鼎。”

莊飲想起前事,道:“前輩,偷神魔誅心鼎的究竟是誰?此人偷了神魔誅心鼎,屠戮漁陽城上萬人,又將紅鷹鎮滅鎮,當真手段歹毒之極。他究竟是誰?”

孤月笑道:“你是青牛穀的弟子,正道中人,是不是?”

莊飲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愕然道:“是,前輩為何有此一問?”

孤月笑道:“你們初次遇到我時,便知道我的來曆,也知道神魔誅心鼎的神威,雖明知非我敵手,卻偏偏敢上來,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中人,難道真的不怕死嗎?”

莊飲凜然道:“為蒼生,為衛道,死而無憾。前輩,偷走神魔誅心鼎、殘殺上萬百姓的凶手,究竟是誰?”

孤月道:“他叫楊震,你們聽說過這個人嗎?”

金歎月奇道:“楊震?楊震?此人名不見真傳,我沒聽過。”

莊飲也到:“沒聽過。”

孤月忽道:“對了,他自稱為七弦魔君,有一把七弦魔琴。”

金歎月和莊飲驚道:“七弦魔君?是他?”

孤月道:“你們聽說過?”

金歎月道:“前輩,七弦魔君的名頭我們倒聽過,此人是最近十幾年才出現在漠北一帶的邪派高手,道行修為不凡,以一手神鬼莫測的七弦魔音威震漠北一帶,他為什麽要偷神魔誅心鼎?”

孤月歎道:“我也不知道。我發現他偷了神魔誅心鼎,急忙追了出來。此人道行極高,逃跑頗有一套,從北海的汪洋碧波中一路逃到中原,我始終追他不上。直到昨天,我無意去經過漁陽城,無意發現漁陽城中竟有神魔誅心鼎散發出的妖氣,於是我斷定他必然到過城中。我循著蛛絲馬跡,終於找到了他,並用了妖界無上陣法紅光陣,想一舉收複神魔誅心鼎。就在我即將大功告成之時,卻被全神通那匹夫壞了大事...”

莊飲道:“不錯,的確是他。那天我和小師妹在荊州城外不期遇到他,想著此人成名數百年,就連我掌門師祖,算起來都是他的晚輩,本期他會助我們一臂之力,對付那屠城惡魔...”

孤月截斷他的話,盈盈笑道:“你說的惡魔,可是我麽?”

莊飲笑道:“前輩言重了。我和師妹隻想對付屠殺漁陽城百姓的惡魔,前輩並非屠城之人,自然不是惡魔了。”

孤月嫣然一笑,楚楚動人,麵紗未曾摘下,可一顰一笑也足以傾倒眾生。

金歎月道:“莊大哥,後來怎樣?”

莊飲恨恨道:“我沒想到他如此卑鄙,他趁著孤月宮主施法之時,背後以雷霆之音破了宮主的法術,又挑撥宮主和我們互相殘殺,他自己卻逃之夭夭了。還好宮主手下留情,沒對我們痛下殺手,要不然,隻怕你也看不到我和小師妹了。多謝宮主兩次手下留情。”

孤月歎道:“你們是後生晚輩,與我無仇無怨,何必為難你們?說起來我也不對,因一時憤怒,打傷了那個小丫頭,還好我及時收手,她的傷不礙事。她剛剛睡在我隔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