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章 迷路

金歎月不知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等他醒來,孤月宮主早已不見,唯有淩霄雲陪在身邊,尚在酣睡。他並不奇怪,或許,一切都在他預料中。

晨風拂崗,零露瀼瀼,草木凋零,黃葉紛飛,天地蕭索。

他笑看淩霄雲,心裏覺得很舒暢,在這個動**不安的塵世中,從睡夢中醒來,一眼就能看見最心愛的女人,睡得像豬一樣香,難道不是一種福氣?

可是,他的笑容很短暫,然後,淩霄雲眉毛一動,俏唇一撅,嗔道:“你笑什麽?”

金歎月沒料到她竟然醒了,尷尬笑道:“原來你醒了,嗬嗬,嗬嗬!”

淩霄雲嗔道:“嗬嗬什麽?天都亮了,我當然要醒了。咦,那個孤月宮主呢?”

金歎月道:“她昨晚走了。”想起孤月宮主,金歎月心裏就不太平靜。“封天印,封天印。”心想,“昨晚她說的‘徹地夫人’蕭人美究竟是誰?蕭人美怎麽和封天印扯上關係?孤月宮主顯然想說,蕭人美和師父有很大瓜葛。這樣重要的一個人,師父為什麽從來沒說過?這是怎麽一回事...”

正在凝神思索,淩霄雲突然“喂”了一聲,嚇得他從沉思中覺醒,愕然望著淩霄雲。

淩霄雲嗔道:“怎麽啦?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不見了,你是不是很想她?”

金歎月早就習慣她胡說八道,淡淡一笑,道:“胡說八道,對了,天亮了,我們趕緊趕路。今天已是八月二十五了,聽說那批人約定八月三十日相聚在青牛穀北一百裏的山崗上,算來隻剩五天了,也不知能不能趕到青牛穀。”

淩霄雲聽他這麽一說,登時把孤月宮主的事丟到九霄雲外,忙道:“不錯不錯,我們趕路吧。”

金歎月暗自好笑,祭起法寶,匆匆朝南而去。

進入南方窮山惡水的世界後,人煙堿少,樹林漸茂,瘴氣漸重。

隻因淩霄雲不願換掉青牛穀的服飾,金歎月擔心路上遇到龍禦雲的人馬,隻得費勁口水說服淩霄雲遠離行人密集的古道,挑偏僻山路飛行。如此一來,繞道好遠。

依照淩霄雲指點的路徑,二人若加緊趕路,本應在八月二七日趕到青牛穀。這麽一繞路,到了八月二十八,二人依然還在荒山野林尋找路徑。

南方濕熱,樹林多瘴氣毒物,大詩人杜甫曾雲:“江南瘴癘地,逐客無消息。”說的就是長江以南的地區。

淩霄雲自小在南方長大,尚不覺難受,金歎月就不好受了,日日被蚊蟲咬的亂叫,淩霄雲見他大驚小怪,嗔道:“你鬼叫什麽?都怪你了,叫我往人少的地方走,這下好了,在山中迷路了,連青牛穀都回不去了。”

金歎月被蚊蟲咬了幾日,脾氣漸漸上來,見她罵罵咧咧,吼道:“好啦,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笨死了,連路都認不得,我們也不會迷路啊。真是的,還吹牛說自己在南方長大,現在呢?哼,居然迷路了,真丟人。”

淩霄雲氣得渾身發抖,顫聲道:“你...你...你...”

金歎月白她一眼,做個鬼臉,道:“你什麽你?我有理,你沒理,說不出話來了吧?”

淩霄雲心情不太好,被他一氣,氣不打一處來,從地撿起石頭,嗖的一聲擲去。

金歎月哼了一聲,避過石頭,也不等她,徑自往前走。

淩霄雲指著他的背影大聲罵道:“金歎月,你是大混蛋,王八蛋,烏龜蛋,烏鴉蛋,鵪鶉蛋...”

金歎月見她越罵越離譜,忍不住道:“等等等,烏龜王八蛋我聽過,烏鴉蛋鵪鶉蛋是什麽意思?”

淩霄雲的心情糟糕透了,哪還有閑情跟他開玩笑,想起青牛穀如今大禍臨頭、兄長生死未卜,心中一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金歎月就怕淩霄雲哭,她一哭,他就手忙腳亂,連忙過去扶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好啦好啦,別哭了,是我錯了,是我帶錯路了,你別哭了,小雲兒。”

淩霄雲哭著哭著,突然伸手揪住他耳朵,嗚嗚咽咽罵道:“都怪你不好,害的我們迷路了,後天就是八月三十日,怎麽辦?怎麽辦?”

金歎月痛的嗷嗷直叫:“是怪我,怪我,你快放手,放手啊,痛啊...”

淩霄雲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揪他耳朵。金歎月連聲求饒,淩霄雲置若罔聞,緊緊揪著不放,痛的金歎月齜牙咧嘴,又不敢去扳她的小手,生怕弄疼她。他理解她的心情,雖痛不可擋,卻暗暗忍住。

哭了好久,淩霄雲的情緒才平息,可憐金歎月的右耳,差點被活活扯掉。

眼看天快黑了,二人又迷路,不敢再亂飛,便順著崎嶇山路,打算找戶人家打探路徑。

二人迤邐而行,看著沿途山景,山清水秀,奇峰疊嶂,紅火晚霞倒映在粼粼秋水中,好一幅半江瑟瑟半江紅的美景。淩霄雲居然有了笑意,金歎月看在眼裏,也十分開心。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條清可見底、微波**漾的河邊,恰好遇到一戶漁民,金歎月前去問路,那人依依呀呀,說的全是本地方言,如鳥語一般,佶屈聱牙,深奧難懂,金歎月一句也聽不明白,急得抓耳撓腮,忙把淩霄雲請來翻譯。

怎知淩霄雲聽了那話,也是一頭霧水,急得直跺腳,嗔道:“你在說什麽,你會不會說官話?”

那人十分認真,手舞足蹈,急得青筋直冒,可惜全是鳥語蟲鳴,唧唧作響。

二人無可奈何,唯有放他過去,麵麵相覷,淩霄雲頹然道:“歎月哥哥,這裏隻怕是百越之地,他們說的都是古越語,不是南詔的百夷話。”

金歎月頭都大了,也是無計可施。語言不通,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