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章 冤魂

淩霄雲被妖風刮開好遠,剛站穩身,又倉皇飛來,淚如雨下哭喊:“住手啊,哥哥,住手啊,不要殺人了,求你了!”

戰鬥正酣,四象山頂卻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身穿天藍布衫,兩鬢斑白,鼻上*,正是淩遊風授業恩師、青牛穀二代大弟子呼延赤。他落在四象山頂,並沒有過來助陣的意思,看了一會兒,大為疑惑,心想:“他的魔力怎麽大不如前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咦,這三人是誰,修為這般了得,竟然可將他困住?那柄金光神劍,應是五聖山的天嘯劍,天嘯劍主人是天柱弟子端木齡,他怎會有這般修為?那個和尚是誰,沒聽說佛門有這樣一號高手啊?那個十幾歲的少年是誰?怎麽突然鑽出這麽多修為奇高的陌生高手?”

其實若單以修為高低而論,慕竹和尚和端木齡雖強,卻未必能強過童艾和白薇多少,隻是他們原先都沒列入一流高手行列,尤其是慕竹和尚,世上根本沒幾個人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物,如今第一次出手,就展現出了一流高手的恐怖實力,自然讓人震驚。

虛穀真人沉思片刻,喊道:“不管那麽多,我們並肩齊上,先除了這個妖孽再說,他魔力大減,這可是千載良機。上!”縱身撲上,身後弟子各持法寶飛去助戰。童艾白薇馬上響應,紛紛加入戰圈。隻有慕容檀情牽淩霄雲,怕她再有閃失,飛到她身邊護持。

這些人全是當今一流高手,一擁而上,淩遊風頓感不支,那周身紅燦燦的火焰,瞬間被壓了下去。

諸般法寶大悲念珠、無相玉盤、菩提心鏡、上邪劍、天嘯神劍、紫煙爐、冰火塔各逞威風,盤旋飛舞;各大高手虛穀真人、慕竹和尚、端木齡、童艾、白薇、金歎月精神奕奕,各逞手段隻圖除魔。

淩遊風目露猙獰,嗷嗷直叫,雖處下風卻絲毫不亂,在高手圍攻中昂然挺立,偶爾還出一招,卻淩厲無比,逼得眾人倉皇退避。待火團一過,又圍上走馬燈般廝殺。

偌大一座青牛穀,早被前日那場大火付之一炬,數百年基業**然無存,今日這般一戰,就連廢墟也摧殘的七零八亂,僅存一點痕跡恐怕也難以保存。

虛穀真人瞧在眼裏,痛在心裏,喝道:“孽畜,看看你腳下這片土地,被摧殘成什麽樣子了,你還不收手?”

淩遊風獰笑道:“老東西,這種藏汙納垢之地,若不燒得幹幹淨淨,怎能消我心中那口惡氣,怎能慰藉南詔百姓慘死的亡靈?你們用南詔童男童女的血滋養辟火神珠,造下山一般高海一般深的孽,你們早就該死了,青牛穀早就該灰飛煙滅了。”

童艾等人聽了這話,驚得目瞪口呆,紛紛退開,齊刷刷盯著虛穀真人,大有憤慨之意。心想:“這話不知是真是假。淩遊風是青牛穀弟子,沒理由汙蔑自己的師承門派,此事多半是真。青牛穀若真以童男童女鮮血滋養辟火神珠,那跟邪魔外道沒什麽區別,我們不但不能幫他們,相反還要替天行道,對付他們。”

童艾剛想開口詢問虛穀真人,虛穀真人怒道:“孽畜,你真會信口雌黃,含血噴人,我青牛穀是名門正派,又豈會幹這等肮髒之事?你是青牛穀弟子,卻汙蔑青牛穀,今日若不教訓你,我青牛穀何以立足天地間?”

虛穀真人身後的三名青牛穀二代弟子,都不知所措,駭然看著虛穀真人。虛穀真人怒發如狂,一叢白須淩亂不堪,真如惡鬼一般,殺騰騰奔向淩遊風。

躲在四象山頂觀戰的呼延赤長長歎了一聲,滿麵淒然,低聲道:“哎,前人造孽,後人遭殃。師父,你早聽弟子勸告,毀了辟火神珠這妖物,哪會有今日禍患?須知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做的這些事情,又怎麽逃得過天網恢恢呢?你既把我逐出了青牛穀,這一切自然與我無關,莫怪弟子冷酷,眼看本派覆滅而不相助一臂之力。我若助你,實是助紂為虐。”

虛穀真人修為精湛,隻是連日大戰以致精元大損,初時威風凜凜,鬥了許久後,精力漸漸不濟,那三名弟子初時驚疑不定,未能參戰,看了半晌,覺得若不參戰,又愧對師尊,何況淩遊風入魔後的話,十九不能相信,齊聲呼嘯撲入戰圈。

童艾等人都心存疑竇,沒弄個水落石出之前,自然不會上前助陣。

金歎月飛到淩霄雲身邊,看了一眼慕容檀,慕容檀也深深看著他,兩人對望良久,默默歎息。淩霄雲見哥哥揭露青牛穀的醜事,早已信了八成,隻是猝然遇到這般大事,她不知該如何對待,隻顧流淚,見金歎月飛來,淚汪汪撲入他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慕容檀心裏一痛,神色慘然,默默離開。

金歎月早就明白慕容檀對淩霄雲的愛慕之心,原以為他對她的愛不過是兄妹之愛,可是今日一看,顯然不是兄妹之情。慕容檀對淩霄雲的愛,與他自己對淩霄雲的愛,簡直是一模一樣。他眼睜睜看著慕容檀神情落寞離開,心裏竟有些不忍,想留他說點什麽,卻不知從何開口,隻好緊緊抱著淩霄雲,柔聲安慰。

場中隻剩下青牛穀四人合戰淩遊風。今日今時的淩遊風,非昔日可比,以這四人聯合的實力,戰勝他本綽綽有餘。隻是虛穀真人越戰越弱,氣喘籲籲,汗如雨下,半個時辰後,他護體神光漸弱,護住自身都難以為繼,更遑論攻敵。而淩遊風魔力雖弱,卻並未衰竭,始終可維持火焰巨身。

那三名弟子見虛穀真人精神不濟,連聲勸他退到後麵休息,可虛穀真人執拗固執,哪裏肯示弱?不但不退,反而更勇猛往前衝。他不顧性命往前衝,護體神光到處露出破綻,而淩遊風對他的怨念最深,一個勁朝他攻擊。那三名弟子暗暗心驚,紛紛靠近,為他守住破綻。這樣打來打去,虛穀真人幾近油盡燈枯,無法抵擋淩遊風的火光,不住倒退。淩遊風得勢不饒人,全力追擊。那三名弟子修為不弱金歎月,隻是法寶不濟,與上邪劍這等神物不可同日而語,鬥了許久,本已十分吃力,怎奈一麵要迎敵,一麵要保護掌門,兩麵壓力極大,壓得喘不過氣來。

童艾等人見他們不出一個時辰,怕要盡數喪於淩遊風之手,心中不忍,可又不情願幫手。一來對青牛穀成見己深,恨不得殺盡他們而後快;二來淩遊風的話不時在耳旁回響,心有餘悸。

隻有慕竹和尚心底慈悲,口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一手大悲念珠,一手無相玉盤,胸前菩提心鏡,再次衝入戰圈。隻見一道佛光普照,將淩遊風和青牛穀四人震開。四人對他心存忌憚,各退一步,靜靜盯著他。

淩遊風對慕竹和尚似乎十分客氣,見他接二連三跟自己作對,居然並不惱火,隻是淡淡一笑道:“大師,青牛穀作孽太深,弄得穀中怨氣衝天,冤魂纏繞,別人看不出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慕竹和尚合十作禮,道:“施主,貧僧看出來了。”

淩遊風道:“你既然看出來了,為何還要助紂為虐?”

慕竹和尚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不是助紂為虐,隻想化解冤魂怨氣。”

淩遊風道:“化解?哼,數萬條冤魂,無數血債,豈是你幾句佛經就能化解的?”

慕竹和尚道:“施主,你說貧僧不能化解,那麽貧僧想問,為什麽你的法力這幾日總在減弱?”

淩遊風怒目一睜,怫然道:“這和你有什麽關係?莫非是你在弄鬼?”

慕竹和尚道:“施主,莫生嗔怒,請聽貧僧道來。貧僧剛到青牛穀,發現這裏怨氣衝天,冤魂纏繞不願往生,後來又見到施主你大逞威風。貧僧不知施主為何誤入魔道,隻見你被重重怨力環繞,你一身驚天動地的魔力,大半來自怨力。平僧看到施主,就知施主並非十惡不赦之歹人,隻是心中滿腔憤恨,無處發泄,鬱積於心,不知從何處招惹這些怨靈,以至被怨力糾纏,迷失本性。貧僧本著我佛慈悲之心,發大宏願,在青牛穀中連續做了三天法事,本想以佛門大法‘大悲咒’超度冤魂怨鬼。冤魂怨鬼既去,怨力自然消解,你的大半魔力也隨之瓦解。可惜貧僧法力太弱,隻能消除冤魂怨鬼的怨氣,卻無法超度他們。”

淩遊風尚未說話,虛穀真人厲聲罵道:“一派胡言,我青牛穀乃道家修真聖地,洞天福地,哪裏有什麽冤魂怨鬼,你真是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慕竹和尚露出悲憫道:“真人,貧僧所言,句句屬實,絕非胡說八道。真人乃一代高人,個中緣由自然了然,真人不願坦承其事,也就罷了。貧僧並不知這些冤魂怨鬼從何而來,但他們糾纏在青牛穀中,多半跟青牛穀撇不開關係。須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真人一味諱疾忌醫,有失高人風範。”

淩遊風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大師,你說的半點不錯,這些冤魂怨鬼何止是跟青牛穀撇不開關係,簡直就是青牛穀曆代掌門一手造就的。那些冤魂怨鬼,都是青牛穀曆代掌門害死的童男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