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章 中伏

淩遊風聽她提到金歎月,忍不住朝金歎月離去的偏僻小徑瞄了一眼,發覺四周靜悄悄的,十分蹊蹺,連鳥鳴蟲鳴也聽不到一聲。一絲絲若有如無的山風拂過枝葉,**起沙沙聲音,卻也詭譎可怖。夜幕垂下,西天最後一片晚霞褪去了華麗的外衣,沉入無邊夜色中。他的臉色轉眼變得萬分凝重,毅然站起,冷峭盯著西南茂林。

淩霄雲順口問了一句:“哥,怎麽啦?”妙目環顧四周,看著憧憧樹影,陰森恐怖,才覺得這山崗靜的太過詭異,不同尋常。這幾個月她浪跡江湖,進步不小,已能見微知著,知道四周危機四伏,不容小覷。悄悄站起,朝兄長靠近,兩人並肩而立,凝神以待。

隻有夜風吹過樹林發出的聲音,深邃的靜謐,深深刺激著二人脆弱的神經。淩霄雲突然感到一陣恐懼,渾身微微發冷。“歎月哥哥怎麽還沒回來?”她心想,“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湊到淩遊風耳邊,悄悄說:“哥,情況不對,這裏好像埋伏著很多人,都不是正道中人,我能感覺到一陣陣的煞氣。”

淩遊風神色凝重,悄聲道:“我也察覺到了,這些人都是邪派高手,煞氣凝而不散,竟然能嚇得鳥獸無叫,蟲鳴不起。”

淩霄雲還要說話,卻聽到十丈開外一株大鬆樹後傳出一個雍容華麗的中年男人聲音:“鬱金先生,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你還不現身?”

跟著響起一個蒼老豪邁的老人聲音:“哈哈,他們還真有兩下子,這都能發現我們,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後生可畏啊。”

說話聲中,一排排人影輪廓從樹後緩緩走出,活像從地獄裏鑽出來的九幽鬼使。冷森森的夜風,從他們所在方向傳來,吹得人瑟瑟發抖,似要鑽進人的五髒六腑。

淩遊風努力保持鎮定,很有禮貌道:“不知諸位...”

話剛開口,淩霄雲朗聲道:“不要問了,都是魔教的壞蛋。那老家夥是魔教的狗屁護法鬱金,這些人都是他的狗腿子,不是好人。”

四周頓時沉寂下來,連風都不再吹了!更可怖的寧靜籠罩著漆黑的樹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淩遊風緊緊拽著妹妹的手,異常緊張注視四周敵人,既盼望他們早點動手,又怕他們猝然出手。他不怕死,卻怕妹妹受傷害,他輕輕往前邁了一步,站在霄雲之前。

可怕的寂靜!

終於,鬱金發話了,他的聲音很冷,充滿殺機:“魔尊,淩遊風你帶走,這個小姑娘給我留下。”

阮飛流道:“怎麽?鬱金先生對這小姑娘也有興趣?”

鬱金幹笑兩聲,道:“老夫向來對女人沒興趣,更別提乳這種臭未幹的小丫頭。我隻想用她來折磨一個人。”

“誰?”

“金歎月!”鬱金斬釘截鐵般說出這個名字,蒼老的聲音中,彌散著複仇的欲望。

阮飛流道:“是蕭霸陵的徒弟金歎月?先生和他有仇?”

鬱金恨得牙癢癢,毅然道:“不錯!死丫頭,金歎月現在哪裏?你和他一向形影不離,怎麽沒看到他?”

淩霄雲的脾氣,心裏越惶惶不安,嘴上越裝的無所畏懼,越過兄長淩遊風,大咧咧道:“你有種就放馬過來,看本姑娘怎麽收拾你。”

茫茫黑夜中,巨大煞氣徐徐圍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山裏,營造出一種陰森詭異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

鬱金沒有發怒,隻是淡淡說了一句:“魔尊,你要的辟火神珠在那小子身上,你把他抓走,這個丫頭留給我吧。”

阮飛流理所當然的回應道:“好!你們上吧。”

若隱若現的五道人影,從婆娑樹影間躥出,他們身形很快,也很飄忽,仿佛嫋嫋青煙,淡淡的,蒙蒙的,刹那間已穩穩站在淩遊風麵前。夜色朦朧,辨識度極低,可是這五人登場後,五官身材竟瞧得清清楚楚。

淩遊風很少出穀,見聞不廣,不認識這五人,淩霄雲重重咦了一下,大叫出聲,柔荑指著他們道:“火龍童子,蛇天王,武天尊,騎虎居士,李秀才,又是你們五個奴才,怎麽哪裏都有你們這五個奴才。”

那手托火龍神罩、狀如童子還穿紅肚兜的火龍童子露出十分難看的臉色,甚至於令人惡心反胃,陰慘慘罵道:“死丫頭,上次沒取你的小命,是你的運氣。可是今天你出門好像沒看黃曆,運氣就不怎麽好了,看我不把你扒光,讓你度過*的一夜。”

“嘿嘿!嘻嘻!哈哈!”四周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獰笑,讓人聞之作嘔。

淩霄雲氣的七竅冒煙,右手一揚,太戊神鋒出竅,紅焰焰的劍芒,像蟄伏了千萬年的火龍,厲嘯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火龍童子撲去。她向來說打就打,幹脆利落,絕不含糊。

淩遊風絕沒想到這妹子如此不知輕重,完全不分析敵我形式,冒冒失失迎上去,臉色大變,他剛剛從辟火神珠怨力控製下掙脫,全身虛弱,使不出半分勁力,隻能看著幹著急,不時東張西望,希望金歎月及時趕回。

火龍童子自經過上次青牛穀一役,對她知根究底,知她不過是程咬金三板斧,以真實修為而論,尚不如自己,正是會家不忙,徐徐念誦真言,把火龍神罩拋起,一條生猛紅龍從神罩飛出,刹那間紅光遍野,夜色生輝,氣焰灼人。在兩道紅光的照耀下,原本暗黑無光的山林已能看清,連綿起伏的山峰,茁壯挺拔的鬆柏,高低起伏的荊棘,在眼前一覽無餘。

太戊神鋒劍光無匹,朝火龍劈去。那火龍不過是個召喚出來的神物,不知何為閃避退讓,張牙舞爪去抓神鋒。太戊神鋒乃太陽離火精華所鑄,火龍神罩隻是凡間之火淬煉,以法寶出身來說,太戊神鋒遠勝。法寶雖強,奈何淩霄雲修為年限太短,不是火龍童子的對手。上次在青牛穀鬥法,因傷心青牛穀毀於火海、擔心兄長生死安危,她的怒火暴漲,無意中激發了太戊神鋒的離火神力,暫時彌補功力的不足,才勉強與火龍童子鬥個旗鼓相當,今日再鬥,雖也嬌嗔薄怒,怒火卻不足以激發神力。

火龍輕輕悠悠一抄,就將太戊神鋒擒於爪底,淩霄雲心裏大駭,使勁用力去拔,正掙紮時,背後一陣陰風襲來,涼颼颼的,好像什麽東西在粉嫩勃頸上啄了一口,有如針紮,又有如火燙,慌亂中忙用左手一摸,觸手冰冷滑膩,似乎是蛇,她嚇得魂飛天外,然而一聲剛出,就覺得喉嚨嘶啞澀痛,第二聲竟喊不出來,片刻間全身酥軟,頭昏眼花,迷迷糊糊回頭一瞧,一條渾身花紋的小蛇正釘在她的後頸處。她神誌漸漸模糊,聽到兄長關切喊了一聲“雲兒”後,腦子嗡嗡一響,踉踉蹌蹌栽倒在地。

淩遊風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血濃於水的親情促使他扯開嗓子大叫:“雲兒!”旋即衝上去,要為她擋住火龍之威。

就在這生死係於一線的電光石火間,奇跡發生了!

一輪溶溶生輝的圓月從黑暗深深處飛來,在淩霄雲身前撐開一塊巨大的白色光幕,就像一把遮天大傘,擋住了火龍的致命一擊!

接著,一道白色身影緊隨而至,飛到淩氏兄妹身旁,一手攔腰抱起淩霄雲,一手牽著淩遊風,叫了一聲:“跟我走!”

聲音未落,三人瞬間消失無影無蹤,連同那座光華耀眼的冰球!

火龍童子尚未晃過神來,難以置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夢也?非也?

“天罡遁形之法!”鬱金蒼老的聲音異常憤怒,猛地祭起太陰玄劍,沉沉夜色中升起一陣玄青光芒,詭異的玄青色傾瀉在每個人驚愕失措的臉上,繼而化為雄獅猛虎,撲向三人消失的地方,以秋風掃落葉的王霸之氣將那一方花草樹木夷為平地。

“嗤!”劍光席卷,旋風撲麵,之前還蓊蓊鬱鬱的深山一角,刹那間成為荒蕪之丘。

玄劍一掃而回鬱金手上,劍上尚帶著幾滴鮮紅血液,把玄青色陰慘慘的劍鋒裝飾著分外可怖。不知是誰傷在太陰玄劍上,可是太陰玄劍終究沒能打的他們現出原形。

阮飛流的臉色瞬間大變,突然憤怒大吼:“追!”

一群人立刻就像拉滿弦激射而發的利箭,疾馳而去,一眨眼消失在冥冥夜色中。

隻剩阮飛流和鬱金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冰冷空洞望著前方。鬱金怔怔念叨:“想不到世間居然還有人精通天罡遁形術,真是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