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章 井底佳人

離開倉山時,正是清晨,晨曦初上,蒼山如海,峰巒疊翠,景色動人,竟不減煙花三月。遠處的山,近處的山,處處都是山,蜿蜒起伏,重重疊疊,墨綠的山色,仿佛是遠古大神用濃墨潑成的傑作。南詔地廣人稀,山環水繞,幾乎是十裏一河,五裏一溪,青山綠水,掩映成趣,*心懷。

這麽優美的景色,令他的心情漸漸平複,離別的傷感一掃而空!

可是好景不長,離開倉山一百裏後,他看到前方有個土著人聚居的村落,房屋倒塌,狼藉滿目,有大火燒過的痕跡,惡臭陣陣,仿佛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他心裏不安,漸飛漸低,朝小村落飛去,將近村落時,腐爛臭味撲鼻而來,聞之欲嘔,放眼望去,橫七豎八全是屍體,男女老少都有,他們身上的服飾粗糙簡陋,都是粗麻布草草縫製的,有些人身上還披著獸皮。他出奇憤怒了,恨不得馬上弄清楚是什麽人下的毒手,快步走到屍體堆積的地方,細心查看,發現大多數人是被利刃殺死,有的喉嚨割破,有的髒腑刺穿,有的身首異處,有的四肢不全,也有一部分人被鈍器砸碎頭顱。

屍體上的血跡早已經幹了,地上的血跡也已經幹了,隻剩下一團團黑色。奇怪的是,這些人死了好多天,屍體居然沒有腐爛,也沒有蒼蠅蛆蟲,這一點令他大惑不解。

沿著村中小路走了一圈,粗粗數了一遍,一共發現三百六十多具屍體,全是男性,沒有女子,年輕的少女固然沒有,老年婦女和小女孩也沒有。

“哼,又是一群歹毒的邪魔外道,殺了男的,把女的不知擄掠到哪裏**取樂去了。”他的憤怒難以抑製,到處查看,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查出元凶。找了半天,一點線索也找不到,氣得他暴跳如雷。他還不死心,不依不撓,小心翼翼搜索。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在村前村後找了幾個時辰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村落北麵的一口水井旁,找到了一具特殊的屍體。這具屍體服裝怪異,一看就知是吳越一帶的左道之士,不是本村村民,手中握著一把流星錘。他走到屍體旁邊,翻來覆去打量幾遍,發現屍體上沒有任何傷口,卻幹癟癟的,沒有一點血,知這人是被吸幹鮮血而死。

世上愛吸精血的妖怪很多,以吸血幫助修行的左道之士也不少,可是能夠不傷人皮肉又把血吸幹的高手,世上寥寥無幾,屈指可數,無非隻有血祖天雄等人。血祖天雄雖嗜好吸血,卻從不浪費血,他若下手殺人,一定要用腥風旗血雨幡把人血吸幹,這個左道之士明顯是被高手吸幹全身血水,有點像是血祖天雄的手筆。那些村民的血沒有被吸走,應該不是血祖天雄下的毒手,那又是誰下的毒手?

他站在井邊,苦苦思索,茫無頭緒。

正在頭疼時,依稀嗅到一點淡淡的妖氣,從井中傳來。

他心中一震,覺得這股妖氣很熟悉,赫然是孤月宮主身上發出的氣味,不禁又驚又喜,探頭入井,發現這井深不見底,黑乎乎的。

他扯開嗓子喊道:“宮主,是你在井裏嗎?”

叫了一遍,沒人回答,又想叫第二遍,井裏突然傳出很低很低的聲音:“你是金歎月嗎?”

聲音很小,像重傷之後發出的,虛弱無力,但金歎月耳朵很靈,一聽就知,的確是孤月宮主的聲音,隻是她怎會受重傷躲進井裏?

不及細想,又喊道:“宮主,你怎麽會在家裏?”

孤月宮主知道來了救兵,聲音略微大了一點,道:“我被一群人圍攻,受了重傷,萬般無奈之下逃進了這口古井中,借著井水遮掩才逃過一劫。”

金歎月道:“你先上來再說。”心裏詫異,孤月宮主修為如此深厚,誰能傷得了她?

孤月宮主道:“我傷勢很重,氣息不純,用不了功力,飛不上去。”

金歎月道:“那我下去接你上來。”

不等孤月宮主回答,輕輕一跳,躍入井中,攀著四壁徐徐落下。不想這井入口狹窄,裏麵卻漸漸寬敞,約摸下去五丈後,他才習慣井底的黑暗,勉強看見一點模糊的影像。又過了五丈,才模糊看到井水,一個柔弱的白影泡在井水中,遂朝白影飛去,借著微弱光芒,他依稀看見一張皎白如玉美豔動人的小臉,雖不真切,卻美不勝收。他一聲驚呼,霎時間失了分寸,噗通一聲掉進水裏,水聲嘩啦啦響起,濺的美女一臉水花。

那美女也是一聲驚呼,可發出的聲音,赫然是孤月宮主的聲音。

金歎月心裏茫然,怎麽都不敢相信,適才朦朧中見到的美女就是孤月宮主。

那分明是一張二八少女才有的完美無瑕的臉蛋,雖然看的不是十分清楚,可他敢對天發誓,這張臉足以與驚世容顏天下第一的寒冰仙子媲美。他第一次見到寒冰仙子的時候,以為天地造化之奇妙全集於寒冰仙子一身。今日見到這張臉龐,猛地想改寫一句千古名言:天下之美貌共一石,寒冰仙子和孤月宮主各占四鬥,其餘美女占剩下的兩鬥。

“喂,金歎月,你怎麽回事?”孤月宮主輕輕埋怨。

金歎月一邊劃水,一邊訕訕道:“抱歉,宮主,非常抱歉。”

孤月宮主笑道:“你是不是看到我的臉,嚇得掉下水裏了?你肯定會說,這輩子沒見過這麽醜陋的女人吧。”

金歎月不假思索道:“當然不是啦,你要是算醜,世上就沒有美女了。想不到宮主竟然這麽美,你為何整天戴著麵紗?”

孤月宮主婉兒笑道:“我在這井裏泡了半個月,都快發臭了,難道你不打算把我撈起來放在外麵晾幹嗎?”

金歎月拍了拍腦門,誠惶誠恐道:“是是,你看我這豬腦袋,宮主,您別急,我馬上救你出去。”遂遊到孤月宮主身旁,左臂摟著她的纖纖細腰,運功一縱,輕輕飛了出去。

孤月宮主身上穿著薄薄紗衣,被水浸濕後,簡直就像*,*裸什麽都沒穿。金歎月摟著她的細腰,觸手溫潤滑膩,不禁心搖神馳,意亂情迷,一張臉情不自禁就紅撲撲的,竟不敢看她一眼。

出了水井後,金歎月扶她坐在井沿上,孤月宮主幽幽歎了口氣,雙肩擺了擺,執拗著甩脫他的扶持,自己手扶著坐在井沿,沉默片刻,道:“想不到他們這麽厲害。”

金歎月道:“是誰傷了你?”

孤月宮主道:“還能有誰,就是阮飛流那夥人。”

金歎月道:“那夥人?哪一些?”

孤月宮主道:“阮飛流,楊震,還有你們魔教的護法鬱金。”

金歎月道:“你怎麽會遇到他們?”

孤月宮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沉默了片刻,道:“你為何不敢看我?”

金歎月的心撲通撲通亂跳,羞紅的臉半天沒回複,訕訕道:“這個...非禮勿視。”

孤月宮主莞爾一笑道:“你怕看見不該看的東西?現在陽光這麽明朗,我的衣服很快就幹了,你轉過頭來。”

金歎月緩緩轉頭,一霎那間,又看到了那張清麗絕俗的俊俏臉龐,心裏情不自禁一熱,又意亂情迷起來,癡癡凝望著她超凡脫俗的美貌,表情十分失禮。

孤月宮主咯咯笑道:“怎麽啦?為何這樣看著我?”

金歎月突然如遭雷擊,猛地醒悟過來,情知這般盯著她看,很是無禮,歉然道:“宮主,晚輩一時失態,請宮主見諒。”

孤月宮主笑道:“也沒什麽,自古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問比你們人類的女子,更多一些風情,你看著我發呆,也在情理之中,我不怪你。”

金歎月忙轉移話題道:“你究竟怎麽遇到他們,又為何躲進井裏?”

孤月宮主道:“我本來是去青牛穀找神魔誅心鼎的,到了青牛穀後,我用法術感知到神魔誅心鼎被埋在很深的地底,那裏似乎發了一場地震,山脈全翻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金歎月知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時也說不清楚,隻道:“其中過程曲折複雜,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你還是先說說你的經曆吧。”

孤月宮主有點失望,道:“好吧,那我言簡意賅說一下。我發現神魔誅心鼎被埋在很深的地底後,遂在青牛穀四周布下了一個陣法,想把神魔誅心鼎吸出來。想不到神魔誅心鼎埋得太深,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才大功告成。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就是那隻螳螂,阮飛流楊震等人就是那隻黃雀。原來他們也在青牛穀附近找神魔誅心鼎,見到我後,就埋伏在四周,也怪我當時粗心大意,竟沒發現有人在旁窺伺。我一拿到神魔誅心鼎,他們突然大舉突襲,我因布陣耗費功力太多,不是他們敵手,以致身受重傷,若非危急時刻取出神魔誅心鼎擋了一下,隻怕早就死在青牛穀了。我僥幸脫身後一路往北,他們在後麵窮追不舍。一路上我不停施展各種法術迷惑他們,把他們引向西南方,逃到這個村子。沒過多久,他們破了我的法術,又追上來。無奈,我隻得躲進這口古井中,借井水遮住妖氣,他們雖追到古井附近,也曾用法寶向井中試探,幸好我水性不差,鑽進井水最深的地方。他們搜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發現我藏身井底,失望之餘不免遷怒於村民,竟然對村民痛下殺手,把村裏男子悉數殺光,至於女子,不論老少美醜,全擄走了。我雖然很氣憤,卻因傷勢太重不敢露麵,在井裏躲了將近半個月,默默養傷,到今天尚未複原。”

金歎月環顧村子四周,除了東邊是房屋外,西南北四麵全是高山,道:“原來如此。這村子到處都是屍體,呆太久實在不舒服,我帶你去山裏看看,附近有沒有山洞。你,能走嗎?”

孤月宮主搖了搖頭,說:“走不了。”

金歎月淡淡一笑,道:“我扶你。”

遂扶著她,沿著羊腸小路朝山裏而去。走了一段路,孤月宮主氣喘籲籲,汗如雨下,十分難受的樣子,金歎月道:“宮主,你怎麽啦?”

孤月宮主喘息道:“我走不動了,就在這裏休息吧。”

金歎月瞄了一下周圍,四周青鬆翠柏,蓊蓊鬱鬱,地上積著一層厚厚的枯葉,左前方有株大鬆樹,鬆根粗壯,暴露在外,光禿禿的,看來很多人把它當做凳子坐,遂扶孤月坐在鬆根上,說:“你在這休息一下。”

孤月宮主小心翼翼坐下,道:“十幾天沒吃東西,餓的發暈了,你去幫我找點東西好嗎?”

金歎月笑道:“好!你是葷還是吃素?”

孤月宮主微笑道:“都可以,隻要是可以吃的東西,我都吃。”她的臉色蒼白如雪,精神萎靡不振,但那雙晶亮閃光的眸子,依然很有光彩,天仙一般的容貌,反而更增豔麗,妖嬈動人。

金歎月四處眺望幾眼,依稀看到不遠處有一山果樹,上麵累累果實,嬌豔欲滴,遂對孤月道:“那邊有棵果樹,我去摘幾個果子,你先對付著。”

孤月宮主“嗯”了一聲,緩緩閉上雙眼,盤膝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