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章 牡丹仙子

隻見朦朦朧朧霧氣中,走出十六個白衣翩翩的女子,蒙著雪白麵紗,步調一致。前麵兩人提著各提著一隻朱紅色古藤花籃,籃中裝著花朵。一邊走著,一邊天女撒花,真個是天花馥鬱,落音繽紛。居中的八個女子抬著一頂小巧玲瓏的軟轎,軟轎上端無頂棚,轎上端坐著一個綽約多姿的女子。後麵的六個女子看不清楚,但隱約可見她們似乎抬著一件東西,具體是什麽,一時看不清楚。

這十六名女子步履輕盈,搖曳多姿,雪白裙擺在晚風中左右飄搖,猶如穿花蝴蝶。原先那一陣陣清冷孤傲的芳香氣息,此刻更加濃烈,熏得人透不過氣來。

看著這一群美麗的女子,金歎月委實是一肚子疑惑,怎奈四位使者好似著魔一般,怔怔的看著對方,卻一句話也不敢說,臉上的神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卻是從所未見。知道沒人會答疑解惑,金歎月終於按耐不住,向前走出兩步笑道:“不知是哪位仙女姐姐大駕光臨,不知在下是否有此眼福,可以一覽姐姐芳容?”

天璿等人見他不知輕重,貿然去招惹這個妖女,頓時變了臉色,待要出聲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說話間,那一行人已近在眼前,隻聽到轎上女子咯咯笑道:“你這小鬼是什麽來路?竟然不認識本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本姑娘以前好像沒見過你。”聲音甜美中帶著一絲冷酷之意,猝然聞之,頗有些抵受不住。

金歎月彬彬有禮躬身道:“在下金歎月,不知仙女姐姐怎麽稱呼?”

天璿等人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心想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一開始金歎月以為這是個什麽暴戾殘忍的人物,誰知她到了眼前之後,卻隻是大笑不止,倒像是一個性格活潑開朗的小女子,一直揪著的心慢慢的放鬆下來,卻聽到那女子斜倚著布簾道:“你這小子嘴上像抹了蜜似得,一口一個仙女姐姐,真討人喜歡,金歎月,嗬嗬,金歎月,名字不錯。你問我叫什麽名字?好,姐姐今天高興,就告訴你吧,姐姐叫花王,花中之王是牡丹,所以我也叫牡丹仙子。”

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就罷了,一聽到所謂的花王牡丹仙子,金歎月暗笑不已,心想這什麽俗不可耐的名字,一點氣質也沒有,臉上卻連連鼓掌讚道:“嗯,好名字,花王,花中之王,牡丹仙子,果然是仙氣飄飄,令人生出無限仰慕之情。”

天璿等人的臉色本來十分難堪,這樣一來,卻變得更加難看,心想你不知天高地厚,和這女妖怪攀什麽交情,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翻臉無情的大魔頭,等下一定有你好受的。

那自稱牡丹仙子的女子始終坐在掛著布簾的轎子上,看不清楚容顏,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卻仿佛彌漫著一種妖異的光芒,似乎能夠穿過三重布簾,金歎月的視線與她的眼光無意中交織,居然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一股寒冷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翻湧上來,令他不寒而栗。那女子卻渾然不覺,笑盈盈道:“金歎月,你也是魔教中人,不知你在魔教身居何職呀?姐姐看你年紀雖輕,但舉手投足之間,顯見道行不淺,按理來說,不會是無名之輩吧?哎,可惜姐姐隱居黃山數十年,一直不問世事,連你這種青年才俊都沒有聽過,真是羞死人了,你可不要笑話姐姐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天璿情知不能讓金歎月和這妖女沒完沒了的閑聊下去,以免節外生枝,須得趁著妖女心情大暢之時,設法離開此處,於是忽然輕輕咳嗽幾下,示意金歎月趕緊抽身走人。

牡丹仙子興致正高著,不曾想旁邊有個不識趣的家夥惺惺作態,當真是大為掃興,當即眼冒電光,冷冷的瞪了天璿一眼,怫然不悅道:“天璿,你在旁邊搞什麽鬼?我又沒有和你說話,要你插什麽嘴?哼,我和你們的那筆賬,等下會找你們慢慢算清,你就算是想死,也別太急了。對了,金歎月,不知你和魔教教主蕭霸陵是什麽關係呀?”

金歎月猶豫著要不要如實答,天璿的咳嗽卻更重了,聲音急促簡潔,示警之意明顯不過。金歎月心下了然,猜測此女多半與師父有深仇大恨,自己若是坦誠與師父的關係,說不定會招來橫禍,然而心中大惑不解的是,金歎月乃蕭霸陵唯一的親傳弟子,此事人盡皆知,為何這個足以令天璿等人心驚膽顫的妖女,卻似乎一點兒也不知道,莫非當真如她所言,隱居荒山數十年,從不問世事?

他正在怔怔想著,牡丹仙子卻嘿嘿一笑,恍惚中似乎見到她的右手一揮,當即從軟轎中飛出一點紅光,宛如夏夜螢火,雖然既弱且細,卻隱隱有雷霆之力,血腥氣息直衝雲霄。

看到她出手的手法後,金歎月心頭立刻掠過一個念頭:“這分明是日月精靈,可是顏色為何如此古怪,血腥氣息又如此之重,跟流螢島光明正大的仙家妙術截然不同,這是何故?”可是沒等到他想透,那紅光竟比意念還快,一竄而至,分明是奔他而來。頓時大吃一驚,意隨心動,雙臂朝外一震,隨手結成一堵三尺來厚的氣牆。數月之前,他尚無此等功力,沒想到近日來連日奔波,屢次遇險,修為反而越發精純深厚了,連他自己又有些難以置信。那紅光來勢洶洶,卻似乎隻是想來試探,與氣牆一觸即走,並未發起猛烈攻擊。饒是如此,金歎月也驚出一身冷汗,天璿等人同時踏前一步,準備出手支援,不料紅光立刻退回去了。

那牡丹仙子挺直腰身,端坐轎中,冷冷道:“子午神功,哼,你果然是蕭霸陵那老賊的徒弟,我就說咯,若不是那個老賊,當今之世誰能教出這麽了得的青年才俊。落轎!”最後一聲清脆有力,抬轎的八個女子輕輕回了一聲“是”,幾乎同時彎腰,將軟轎放下,退到一旁。

此時天已全黑,遠山近景,垂楊古道,均消融在茫茫夜色之中。四周萬籟俱寂,鳥獸皆無,蟲鳴不起,盡是一派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氣。

金壇與等人並肩站成一排,靜靜的注視著牡丹仙子的一舉一動。隻見軟轎落地後,牡丹仙子卻並沒有走出來,依然軟綿綿地靠著臥榻,隻是趁著剛才挺身的那一會兒,順道換了個姿勢,透過粉紅色布簾,依稀看到她左手捏著一朵嬌豔欲滴的花。那花色彩絢爛,縱然在黑夜之中,布簾隔絕之內,依然豔色逼人。牡丹仙子臉上含笑,緩緩地玩弄著花朵,忽然,她右手一抬,摘下一片花瓣,放在唇邊,輕輕滴嗬了一口氣。那花瓣便淩空飄起,繞著她翩躚起舞。

金歎月等人均不知她在搞什麽玄虛,都是凝神以待,半點也不敢輕忽。

半晌後,牡丹仙子一改冷酷之態,盈盈笑道:“金歎月,你師父蕭霸陵一世梟雄,縱橫八荒六合,未逢敵手,他那身登峰造極的道行,不知你學到了幾成?”

金歎月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不禁赧然道:“恩師天縱奇才,學究天人,在下資質駑鈍,不過是朽木一根,說起來也算是丟人,於他老人家的本事,隻怕連一成都沒有學到,讓仙子見笑了。”

牡丹仙子怪笑一聲:“嘿嘿,你年紀輕輕,說話倒乖巧的很,為人也很謙虛,比旁邊那幾個家夥著實強多了。五十年前,這幾個家夥剛煉成子午骨珠之時,當真是不可一世,滿世界耀武揚威,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囂張氣焰。後來本姑娘看不下去,狠狠地教訓了他們一頓,聽說後來就老實多了。當時應該有七個人啊,今天怎麽隻有四個在這裏,另外三個家夥呢,躲到哪裏去了?”

天璿等人聽她提起五十多年前的這段陳年舊事,大揭自己的荒唐往事,想起當年初出茅廬,妄自尊大,不禁羞紅了臉。原來五十多年前,七星使者道法初成,第一次離開陰山行走江湖,確實是自視甚高,不把天下英雄瞧在眼裏。可惜初出茅廬就撞鬼,無意中碰到了這個自稱為花王的女人,雙方爆發言語衝突,沒說上幾句話就大動幹戈,令他們始料不及的是,這個看似嬌滴滴美豔無雙的絕色佳人,一身道行當真是深不可測,六人聯手,居然輸得一敗塗地,差點性命不保。好在魔聖及時趕到,以通玄道術重創花王,救了他們一條性命。經此一戰後,花王受到重創,銷聲匿跡幾十年,再也不曾在江湖上現身。萬萬想不到時隔境遷,今日會在此處狹路相逢。而搖光那時年幼,記憶不深,對這女子沒多少印象,幾十年後早就忘了,反而不怕。

天璣使者情知這女子功力高過他們許多,但身為七尺男兒,被一個女子當麵奚落譏嘲之能事,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便冷言冷語頂撞道:“虧你有臉話當年,當年不知是誰被教主打的落荒而逃,然後一躲就是五十年。現在明知我們教主仙遊,才敢出來招搖過市,在這裏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