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人之道
李妙生不想林夕雨會跟了上來，他隻是對著唐昊微微行了一禮道：“姑娘有何賜教？”
唐昊微微一笑，“天地給人口鼻，讓人能食能聞，給人耳目，讓人可聽可見，不過天地給人這些，不是讓人被迫去感受，而是讓人通過這些感受去改變這個世界。公子也是如此，幸福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而不是一味得等來的。”
唐昊說道這裏突然暗叫不妙，這不是慫恿著李妙生去追自己嗎？他繼而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雖然找一個一見鍾情的人共度一生很難，不過找一個值得自己去愛的人卻是相對容易，公子本就有無數仰慕者，又何必去在意某一個人呢？”
李妙生淡淡一笑，仰頭向大海望去，海風吹起了他的長袍與長發，宛如雲中仙一般。
“夕雨小姐你以為愛是什麽？隻是與一個人談婚論嫁，然後生下一兒半女嗎？那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一旦聽到她的名字，心神便會失守；見到她的微笑，便覺得莫名的幸福；聞到她的芳香，便會有一種寧神的靜謐；受到她的注意，便會莫名的緊張。這種感覺是獨一無二的，不是任何人能取代的，這與娶妻生子完全是兩碼事，當然若是能和她生兒育女，那也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李妙生對著大海幽幽一歎，“不過你說的對，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隻是我怕我一旦去爭取連在一旁默默注視的機會都沒有了。”
唐昊也是明白，他說的是一種初戀的感覺，那種不用考慮將來，不用計較身份，隻是單純地注視著對方的純潔愛戀。不過唐昊可不會忘了自己的目的，便還是反問道：“不娶妻生子，難道對方是個男人你也會愛他？”
“如果我對一個男人真有這種感覺。我自然會愛他。”李妙生對著唐昊淡淡一笑道。
我日！這李妙生難怪這麽多美女喜歡他也不為所動，原來是個斷背山啊！唐昊自然沒有對同性戀的歧視，但是並不代表自己會接受。無論是攻還是受都不行！
李妙生也看出了唐昊的表情變化，忙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說的是假如，更何況我喜歡的人是個女人。”
“是若雪還是唐欣兒？”唐昊這次直白地問道，看來重病還需猛藥醫，隻能來破而後立了。
李妙生陡然一驚，他沒想到林夕雨的眼光如此毒辣，隻是第一次見麵就看出了自己喜歡的人，不過如果他知道眼前的林夕雨與若雪、唐欣兒是同一人估計就不會大驚小怪了。反而會羞得找個洞將頭給埋進去。
唐昊見李妙生還是默不作聲，進而說道：“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說出來，那你還奢求那所謂的愛？難道想讓別人來倒追你嗎？”
李妙生又是一驚，他的確幻想過唐欣兒或者若雪追過自己。然後自己以一副高姿態勉為其難地將兩人都納入房中，眾星捧月的他就是喜歡這種虛榮的被動。
“我隻是……”李妙生此時開始吞吞吐吐起來，“我隻是想一個人靜靜地看著她，隻要她幸福我就滿足了？”
唐昊卻是冷笑，想當初自己暗戀林雲丹之時也是這樣自欺欺人。也幸虧宋凝薇的哥哥改變了自己，故而他還是責問道：“既然如此，我說我喜歡若雪之時你為什麽還要如此痛心？不要再掩飾了，你喜歡若雪，可是偏偏沒有勇氣去表白。隻是一味地幻想若雪會突然愛上你，然後讓你感動得不再顧及正魔之分之時，你勉為其難地接受她是嗎？又或者是讓唐欣兒拋棄愛她的公主，不顧天庭的通緝與你共守一生是嗎？”
李妙生癱軟在了地上，他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如此失禮，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女人。浩然宗主修儒，禮儀廉恥，道德仁義自然是不能少的，但正是因為這些教條，使得裏麵的人雖然溫文爾雅，卻都有一顆強烈的虛榮心，而玉淩公子的自戀與李妙言的潑辣也正是為了緩和這種虛榮心造成的。
“你看似悟透了儒字，終究停留在了表象，殊不知儒裏麵的道德仁義並不是什麽需要遵守的教條，而是需要通過心中體悟而出的真諦。”唐昊對著將近崩潰的李妙言說道，此時的他心中也有些不忍了，事實上要說虛榮心誰又沒有，隻是唐昊如今將其完全展示了出來，並正視了它。而李妙生卻刻意成為一位翩翩公子，將其隱藏了起來，殊不知其越來越重，甚至可能引發成心魔。
“不！你胡扯！”李妙生大叫道，頭發也已然散亂，突然一把將唐昊推到了牆上，並開始撕扯唐昊的衣服，“你說我虛榮，那我就將不虛榮的一麵展示給你看。”
唐昊微微一笑，瑤雲仙衣若是能這樣被他輕易解開的話，那就不是瑤雲仙衣了。
“施主，你快要入魔了！還望拋下心魔，立地成佛，終可成光明大道。”一位身穿紫金袈裟，手持黃金降魔杵的和尚突然出現在了二人身邊，並對著李妙生的眉心微微一指，使得其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李妙生忽然慘笑起來，他終於明白了浩然宗的人為什麽都有自己性格缺陷，他的父親嗜賭如命，母親相貌端莊，舉止卻是粗俗不堪，妹妹刁蠻任性，玉淩公子自戀好色。原來都是修煉不得其法而排泄心魔的方法。而他自己，自以為走上了正路，不想是遁入了魔道。
“夕雨小姐？難道修儒便是修魔嗎？”李妙聲突然想到了很多快要大徹大悟的前輩突然遁入魔道的例子。
唐昊以前也想過讓林夕雨佛儒道三修，以彌補其他分身兩道雙修的不足，不過後來他也發現了，儒與佛並不是那麽好修的，於是他便改修了陣法之道。
唐昊隻是說道：“儒的確是正道，隻是儒窺破正道天機，並泄露於凡人，殊不知以凡人之心，以私己之心修儒宛如修魔。隻有褪下私心，立足於天地，才能明悟儒之真諦，可是褪下私心，人還剩下什麽？一具行屍走肉嗎？”唐昊此時的墨水也是拙荊見肘了，若不是和清蘭仙子相處久了，自己也不會明悟這麽多。
那位老和尚也是應和道：“三千大道，皆可成仙，卻終束縛於天地。佛祖頓悟天地，以身化道，天地即為佛祖，天地亦無佛祖，就是此番道理。”
李妙生慘笑道：“那我該怎麽做？要如何才能大成？難道就是化道嗎？”
唐昊苦笑一聲，“為什麽要大成？天地除了給你口鼻耳目，還給了你一顆感悟的心，隻要你牢記自己是一個人，去珍惜自己所珍惜的，去愛自己所愛，為什麽還要看破這無情的天地呢？”
李妙生大笑起來，“沒想到我李妙生傲然一生，終究是為了自己的虛名，連自己愛的人都不敢去愛，看來我是白活了。”
唐昊也是奇怪和尚為什麽沒有反駁自己，以他們主張因果循環以求脫身於因果的思想竟然會容忍自己在這裏胡扯。不過既然他沒有說什麽，唐昊也不會沒事找事，他對著李妙生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放心，我沒事，有勞夕雨小姐掛心了，在下也是明白，天機不是凡人可妄自揣度，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魂散道話，在下也將沉心於人道，願遊曆人間，體會世間百態，以學會如何做人。”李妙生說完便往蓬萊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