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大氣的道袍,領口繡藍紋,衣袖分三線寬而大,腰身束天道紫菱腰帶,下擺分水裙六分配麒麟靴,麵容均以七色紗巾蒙麵……這正是慈航靜齋行走江湖的獨門裝束。

可是林中對麵的一群人也是這樣的打扮裝束,也是一行十餘人,就連腰畔佩著的武器也是女子短劍。

這一下別說笑笑驚詫,就連那胖乞丐也呆住了,因為他已看出,這群人雖說也是慈航靜齋的裝束,可是緩慢走來之際,每個人全身上下都帶著一種逼人的殺氣,跟笑笑這群人完全不同,他們是另外一種風格。

“把箱子放下!”為首身段高挑的藍紗麗人冷冷的說道。

這句話平淡無奇,每個人都會說,但自她口中說出,卻有一股令人不容抗拒的威嚴,顯然是慣於發號施令之人,才擁有這種不怒自威的口吻。

胖乞丐呆了呆,手一鬆,箱子就“撲通”一聲掉在濕漉漉的草地上了。

藍紗麗人又冷冷道:“看在你追回箱子的份上,饒你不死,去吧!”

胖乞丐呆了呆,惶恐的看著這個人,一步步的後退,然後轉身狂奔而出。

笑笑盯著她:“你是什麽人?”

藍紗麗人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厲聲道:“這群邪魔歪道之徒試圖染指禮品,竟敢冒充我慈航靜齋,拿下她們。”

笑笑渾身一片冰冷,她終於明白自己中計了,也不知這群人是哪冒出來的,居然敢在武當山下冒充齋使、李戴桃僵。

之前那名女弟子早就按奈不住,飛身而出,短劍在細雨中劃出一道寒芒,直取藍紗麗人的胸膛。

藍紗麗人冷哼一聲:“蜻蜓撼柱,自不量力。”

話音一落,她人輕輕一側身,女弟子的短劍就刺空了。

女弟子還想反手回刺的時候,冷不防藍紗麗人的左手卻一下子捏住了她的咽喉,右手的短劍也劃出了一道寒芒。

“哧啦”一聲急響,鮮血像利箭一樣飆了出來,草地迅速被染紅一大片。

黃傷暴擊:“—1102!”

藍紗麗人再一鬆手,屍體就軟綿綿的滑倒。

再看藍紗麗人,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顯然是長期殺人不眨眼那類狠角色。

笑笑不是沒有見過殺人,但多數狠人都是男人,女人有這種狠勁的實在不多見。

“你究竟是誰?”笑笑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為對方根本就不回答她,從這一點上來說,她在氣勢上就先輸了一陣。

藍紗麗人厲聲道:“我慈航靜齋乃是名門大派,維護武林正氣,想不到今曰居然有人冒充我正派之士,拿下這群無恥之徒,以祭我齋祖師爺。”

一群冒牌貨,用著如此狠辣的殺人手段,居然還口口聲聲的要維護武林正氣,這要是放在平時,笑笑一定會覺得這件事滑稽而可笑,但現在她卻笑不出來。

因為這件事非但不可笑,反而令人可怕。

“你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笑笑憤怒中已經拔出短劍,捏了個劍訣後就衝著藍紗麗人撲去。

隻見藍紗麗人揮了揮手,下一刻,笑笑看見了一片亮得足夠把自己眼睛閃瞎的火光像紅幕一樣把自己圍攏,然後她就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等她再恢複視覺聽覺的時候,她發現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兩色,她還看見自己和自己同伴的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草地上,一個個早就被炸得麵目全非了。

原來藍紗麗人擲出來的竟是霹靂堂的火器,這種玩意在這種情況下秒殺她們這群人根本不在話下。

幽靈模式中,笑笑就看見這群冒牌貨重新抬起了箱子,朝著武當解劍岩方向走去。

笑笑心中升騰起一股說不出的恐懼感,她現在隻盼自己早點在附近的城鎮複活,把這個可怕的消息報告給驚鴻仙子和武當的人。

但更令她恐懼的是,這種火器傷人的情景她好象似曾相識。

忽然間她想起了,當初在武當禁地太極宮,她也是拿這種東西對付梅真人,今天別人就拿這種東西來對付她,難道曆史開始重演?

她不敢相信,但現在卻非信不可。

武當山上今天雖然細雨連綿,但旌旗飛舞、人頭湧動,自上次武當驚變沉寂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每一個武當弟子的臉上都帶著喜悅之情,每一位來訪的賓客都喜笑顏開,太和殿前院依舊群英薈萃,所不同是今天到處都是“恭喜賀喜”之聲。

望著這盛大而熱鬧的場麵,林驚穀也頗感自豪,畢竟武當還是那個武當,它在江湖中仍然有著不容質疑的地位。

“請,請上座!”林驚穀不斷迎接著賓客。

而前院弟子的喊話聲也不斷響起:

“少林心向大師到————”

“峨眉大師姐花飛雨到————”

“華山天峰長老前來賀喜————”

“丐幫士無忌長老前來賀喜————”

“京師四大名捕飛大夫到————”

……

來訪道喜還是那些人:少林、峨眉、丐幫、華山、昆侖等諸多大派。

突然間,喊話弟子的聲音又響起:“慈航靜齋驚鴻仙子前來賀喜————”

林驚穀怔住,這句話本身沒有問題,問題在於慈航靜齋的齋使早上不是已經來過了嗎?怎麽驚鴻仙子還要來第二次?

心中有所懷疑,但林驚穀絕對不會表現出來,他還是快步走出大殿,迎向前院。

可惜的是,當他看見驚鴻仙子身後的百裏塵和高天雄後,他就預感不對了,因為這兩家鏢局並沒有在他們武當的邀請名貼內。

不請自來,莫非四大鏢局的紅貨又出問題了?

他沒有猜錯,因為他還沒有開口,複活後匯合了大部隊的笑笑就衝了上來:“林大俠,之前前來拜山的慈航靜齋是假冒的。”

這句話說出來,整個前院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奇的望向她。

林驚穀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姑娘真會開玩笑。”

“她沒有開玩笑。”驚鴻仙子沉著臉道,“林大俠仔細想想,上午來的那夥人亮出ID了嗎?”

林驚穀望著這群人頭頂上亮出的ID,忽然也發現事情確實有些不妙了:“好象是沒有,不過她們自稱齋使,又蒙著麵紗,而且還送來了一箱禮物,送完之後就告辭離開了。”

“那箱子裏麵裝的不是禮物,而是我們鏢局再度失竊的紅貨。”高天雄急了。

林驚穀駭然的望著這群人,來勢洶洶的高天雄和驚鴻仙子都不像是在說謊,以他們的身份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撒謊。

百裏塵拱手道:“事發突然,望請林大俠恕罪,我鏢局紅貨失竊,被人嫁禍於慈航靜齋,把紅貨混跡在禮品中,試圖抹黑兩家正派名聲,這位笑姑娘乃是齋使,今早在山下被襲身亡,在下保證所說屬實,林大俠不信可問盟主。”

林驚穀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驚鴻仙子,神色猶豫不決。

但猶豫了半晌後,他還是扭頭對兩名弟子道:“去,去帳房把今早慈航靜齋所送之禮品抬出來。”

此刻前院上千名英雄豪傑、江湖好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驚住了,都望著這群人。

那個又重又大的檀木箱子很快被抬了出來,林驚穀拱手道:“按理說,這箱子應該由我武當掌教和我們七俠共同打開,但事出非常,盟主和高總鏢頭又如此著急,我暫且越殂代皰,當著大家的麵打開,若是真有失竊之紅貨,我武當即刻歸還。”

他這說法自然是受人讚同的,因為他處理這件事的方法可說是慎之又慎。

“吱呀”一聲,箱子打開,林驚穀低頭瞧了瞧,不禁笑著拱手:“盟主、總鏢頭,請看!”

驚鴻仙子三人把頭湊了過去,這一瞬間,三個人的臉色變得死人般慘白,箱子裏哪有什麽紅貨?全是一包包的雪山老參、藥貼配方、和一件件小小的金色降魔杵等小飾品。

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這箱子裏絕沒有什麽紅貨,也藏不下紅貨。

紅貨哪裏去了?

驚鴻仙子、百裏塵、高天雄、笑笑四個人臉上全是驚疑之色。

林驚穀忽然打了個哈哈:“盟主和兩位總鏢頭可真是會開玩笑,哈哈!”

群雄也一陣大笑,但驚鴻仙子四人卻沒有笑,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並不好笑,大家都從中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這時前麵的喊話弟子又道:“上海司徒總鏢頭、大通竹劍總鏢頭到————”

這次喊話的意義不言而喻,又是鏢局,顯然就不是受邀而來,莫非又出事了?

司徒空和竹劍鐵青著臉走了上來,百裏塵就預感不妙,快步迎上:“你們也丟了東西?”

兩人沉著臉點了點頭,竹劍冷聲道:“部分紅貨在大運河被劫,對方打的旗號是武當和華山,我們也知道這是栽贓,所以特地趕了回來。”

百裏塵說不出話了,林驚穀的臉色沉了下去,他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有人衝著武當繼承大典搞事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喊話弟子的聲音變得無比怪異:“京華樓唐可卿前來拜山————”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京華樓絕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但也不是什麽邪教黑道,準確的說,這是非法組織,武當大典肯定是不會邀請他們來的。

可是現在他們不但來了,而且打出的口號是“拜山”,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是來賀喜的,很有可能是來鬧事的,因為隻要是拜山,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攜帶兵器上山,要準備著殺人放火,他們把這裏當什麽地方了?這簡直是目中無人、欺人太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