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赫繼續道:“十八連營一戰之後,我的身份就一定會暴露,他們也就完成了計劃的第一大步。”

光明左使忽然道:“我也想起了,我知道你是武力征服一切的時候,正好是十八連營事件發生之後。”

張赫道:“那個時候你是不是還知道了盜帥寶藏這一任務?”

光明左使駭然道:“你怎麽知道?”

張赫道:“這就是他們的第二步,他們算準了我殺了太多人,一定會躲起來洗黑名,從當時的地理位置上看,他們就算出了我一定要出西北關,直奔龍門客棧,龍門客棧一役,盜帥寶藏其實誰拿到了他們都無所謂,因為他們最大的目的就達到了。”

“什麽目的?”光明左使追問。

張赫歎了口氣:“他們的目的就要讓我與雪中晴再度見麵。”

這次雪中晴和光明左使都駭然的抬頭望著他。

張赫又望向雪中晴:“人一旦見麵,總是會想起很多往事,足見他們對你也非常熟悉,到了這個時候,我又與幽靈通話,這次我就可以確定兩件事了,一件就是這個幽靈一定是認識我跟你們的,也許他就是我們身邊的某個人,另一件就是這個幽靈一定是王朝中的某位大人物,因為以他的智慧、才情、思維絕不會是王朝中的無名之輩,但這時還不能顯示他就是青衣樓的大龍頭。”

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張赫道:“不過他們這第二步還沒有徹底完成,他們要我跟雪雪繼續加深印象,於是就製造出了南海事端,讓林姑娘卷進來,他們也知道一定會為林姑娘出頭的,這樣子就會讓雪雪對我的印象完全顛覆,這個時候第二大步才徹底完成。”

他的話很隱晦,但雪中晴還是清楚其中意思的。

張赫在她的心中肯定有著重要的位置,但這是不是愛、是不是喜歡、是不是恨,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愛恨交加、糾纏不清,本就是最讓人苦惱的。

光明左使臉色難看:“那第三大步呢?”

張赫歎道:“第三大步非常漫長也非常複雜,那就是君先生也不幸當了棋子。”

“我?”君若見滿臉的不信,他一向自負,一向運籌帷幄、一向決勝於千裏之外,連他這種人都被人利用,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可是你不信也得信!”張赫分析道,“割鹿刀又現身,這次是被四大鏢局聯名押送,我知道你成功的利用了驚鴻仙子、步小雲、笑笑,可是背後的青衣樓卻在關鍵時候讓天驚絕背後捅你的刀子,你好好想一想,天驚絕當時殺你,那是為了泄憤嗎?他那麽樣一個有野心的人,很少有情緒,這一定是青衣樓背後在許諾。”

君若見徹底怔住,張赫不說還好,這麽一說,他覺得至少有六成可信度。

“是的,青衣樓化了這麽大的力氣,就是要讓你在武當失敗。”張赫道,“隻有我在武當山上不死,那探馬萬樓才好及時送到信,利用鬼影長空挑戰鍾姐,順利將我引向京師;另外一方麵,青衣樓也會及時的將雪雪和左使引過去,這樣一來,他們的第三步就完成了,第三步的目標就是讓我跟左使見麵,然後大打一場,兄弟相殘。”

光明左使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事是真的,都是連成一線的陰謀。

張赫苦笑道:“他們要我們兩人對決的目的是反目成仇,但又不能有輸贏,為什麽呢?因為如果我殺了你或者是當時你殺了我,無疑會讓雪雪對殺人一方有成見,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雪雪對我們兩個人都有成見,而對幕後那個人沒有看法,隻不過當時我已經有了小樓一夜聽春雨,你是肯定打不過我的,所以,那把割鹿刀就陰錯陽差的到你手上,這樣子你就有資本跟我兩敗俱傷了,你好好想一想,這些是巧合嗎?”

光明左使腦袋上涔涔而下的冷汗足以說明張赫的推理非常正確。

張赫長長的歎了口氣:“而到了現在,我想大家一定都想明白了,幽靈的目的其實跟大龍頭的目的一樣,他們真正想要的不是什麽雄圖偉業,也不是什麽金錢權力,而是……”

他沒把話說明,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了雪中晴。

大家都已明白,這麽多複雜而可怕的陰謀,竟然都是為了雪中晴。

君若見忽然哈哈大笑,笑得連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瘋子,大瘋子,這是大瘋子……”

他笑得這麽厲害,無非也是不敢相信雄才偉略、桀驁孤高的青衣樓大龍頭、竟是為了這麽樣一個原因。

其實他還是不能深刻明晰的感受到“愛”這個字。

幽靈也好、大龍頭也罷,他們搞出這麽多事,也許就是為了得到雪中晴,得到她的心。

隻有一個深愛她的人,才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因為愛可以讓人燦爛,但也可以使人瘋狂。

聽到這裏,江堯忽然開口道:“我總算明白了你的意思。”

張赫道:“你明白了?”

江堯平靜的點點頭,平靜的開口:“真正的青衣樓大龍頭,今晚恰好就在這間屋子裏,恰好就是我們中間的某個人。”

這話說出,所有人無不聳然動容。

張赫點頭道:“是的!”

江堯道:“我想起了一件事,在東北關秘道中,你錯手殺死皇帝之前,有個人曾經對你說過,他拚死也要阻止你追殺雪中晴,在因他愛她愛得太深。”

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眾人立即將目光投向一旁站著的七淩風,誰也想不到青衣樓的大龍頭還真就是他。

七淩風居然顯得很平靜,什麽表情也沒有,隻是眼神空****的,隻剩下一片空白。

“小七,你竟然是青衣樓大龍頭?”雪中晴簡直不敢相信。

七淩風沒有答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你們都錯了,他不是!”張赫再度驚得所有人動容。

“那究竟誰是?”江堯問道。

張赫揚起右手,伸出食指,手指緩緩的指向一個人:“真正的幕後黑手,其實是她!”

這一刻,時光仿佛凝固停止。

就算看見死人從墳墓裏爬出來,也沒有比現在更讓人感覺驚悚了。

因為張赫指向的人,竟然是一直陪伴在雪中晴身邊的雲中月。

雲中月長長的歎了口氣,喃喃道:“錯了,我實在是錯了!”

張赫懷疑似的盯著她:“你錯了?”

“是的,我錯了。”雲中月點頭歎道:“其實我也知道,我把你找回來引入這個局中,風險大到了極點,因為你太聰明了,很有可能把我揭穿,沒想到你還是揭穿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誰也無法將這位嬌小可愛、單純清秀的俏佳人跟那個陰險狠毒、無所不能的青衣樓大龍頭聯係起來,但她這麽一回答,無疑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這實在是令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但張赫想到了。

雪中晴驚駭的注視著自己身邊這位姐妹,她頭一次感覺人姓之扭曲複雜,遠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雲中月倒是顯得很平靜,她凝視著張赫:“你是怎麽懷疑到我的?”

張赫歎道:“我承認,你的手筆很大,整個布局也很完美,可還是有破綻的。”

雲中月道:“請講!”

張赫道:“三個字,利益論!無論任何陰謀,無論那陰謀有大有完美,到最後都是為利益而服務的,青衣樓的終究目的是造成我跟左使徹底決裂並且永遠的離開雪中晴,那麽得益的人會是誰?”

雲中月冷笑道:“難道那個人會是我?”

張赫沉聲道:“其實看起來誰也沒有得利。”

雲中月反問道:“但你又怎麽能懷疑我?”

張赫的目光落向遠方,似在回憶往事:“以前我們大家還很要好的時候,我們就一直覺得,你跟右使從小青梅竹馬,以你的嬌媚可愛、小鳥依人配上右使的高大粗曠和男姓陽剛,才是天生的一對,可是很奇怪,你不但對他從來都不屑一顧,而且從來都不正眼看待男人,我曾跟你共事的時候我就仔細觀察過你,你不但非常討厭男人,似乎對女人也不怎樣,你眼中就隻有雪雪一個。”

雲中月的瞳孔驟然收縮:“就憑這一點你就懷疑我?”

“有時候合理的推斷一兩點就足夠了,又何必需要那麽多?”張赫目光中又充滿了那種深邃的迷茫、哀傷、恐懼之色,“我一直不希望這樣一天到來,因為我也從來不敢往這方麵去想,可是所有發生的事情逼得我要朝這方麵去推斷,很早之前我就想到了今天這個結果,可是……”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不敢、不願也不忍說。

真相有時候不但殘酷可怕,而且變態扭曲,是人們所無法接受的。

這個時候鍾舒曼才徹底明白了,為什麽有時候張赫會獨自出神,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就是因為他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

雪中晴驚駭的望著雲中月,整個人在一步步的後退,她就像看見了一個魔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