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赫的眼光雖然毒辣,但也難免有判斷失誤的地方,因為此刻四麵八方的玩家全都動了,遠遠望去就像是潮水一般朝中央神台湧去,誰也不甘心割鹿刀的圖紙就這樣落入鬼魅宮的手中。

瘋吃天下抬起頭時臉色也變了,任他武功再怎麽不錯,也休想敵過上百個人的圍攻,況且這寶匣暫時還不能裝進自己的私人包袱,必須湊齊圖紙才可以由絕頂級的鑄劍師打開,那還必須要求聲望足夠。

本來鬼魅宮四麵幹擾其他團隊,現在的情況是寶匣就像一團肥肉,引來了四麵八方的餓狼爭搶,即使歸屬權沒有,但是殺了你瘋吃天下寶匣一樣可以爆出來。

這個局麵就連張赫都沒想到,反正他本就是來看熱鬧打醬油的。

人群頃刻間就至,瘋吃天下一咬牙,把寶匣往腰帶上一拴,縱身從神台上掠下。

他這一掠也可說算是漂亮,施展的居然還是《草上飛》的輕功,而且立足點是湧來玩家的一連串肩膀。

連張赫都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的應變可算是一流水平了。

但是“好狗敵不住賴狗多”,越是古老的話就越有道理,瘋吃天下在人頭上掠出去還沒到二十米遠,其間就有兩把斧頭、三把大砍刀、以及各色數不清的暗器從四麵八方把他包圍了,你鬼魅宮有高手,但是其他團隊玩家中多的是人下黑手。

瘋吃天下雖格擋了不少暗器,但是身上中的卻遠遠大於他揮劍擋開的。

“媽的!”瘋吃天下暗罵了一聲後,強行運起潤物境內功,火速摘下寶匣淩空一腳將其踢開,下一刻他就墜地了,結果想都不用去想——被無數玩家踩成了一張麵餅。

此刻的寶匣就像一個炸藥包,落在誰手上誰就會成為上百人的靶子,完全就是引火燒身。

瘋吃天下這把火就是往二妹身上引的,本來二妹還期望瘋吃天下能把寶匣送到北門門口,結果寶匣又被送了回來。

其實瘋吃天下的用意也很好理解,他自知自己保不住,臨死前轉向送回寶匣,無非是希望二妹能夠突圍,畢竟距離他最近的鬼魅宮人就是二妹。

望著四麵洶湧而來的人群,二妹腦袋裏壓根就沒有“突圍”這兩個字,她的目光迅速往四周一掃,很快就有了主意,因為此刻包圍圈在飛速縮攏,反倒是外圍打醬油的張赫等人站在那裏怡然自得,安全得不能安全了。

二妹也學習瘋吃天下轉移目標的做法,運起內功盡全身最大力氣把寶匣擲了出去,所有人的攻擊目標又轉向了。

鍾舒曼看得眼睛發直,上百人打BOSS殺得個熱火朝天、累死累活的,結果戰利品竟然莫名其妙的轉移到了張赫手上,這種事她連想都沒想過,於是隻有朝張赫歎息:“我是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應該認為這是你的不幸?”

張赫把寶匣拴在腰帶上,喃喃的歎了口氣:“我早說了我們有麻煩,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說完這一句,他人就像野狗一樣閃電般的朝東門裏鑽了,主墓室中的無數人一瞬間就把東門給淹沒了,而此刻的神台上,二妹已經躺下,全身上下少說中了不下二三十件暗器,出來混的,她終於還是還了。

張赫這一溜,主墓室裏反而沒人管鍾舒曼三人了,這些人都殺紅了眼,非把寶匣搶到手不可。

馬君梅和華飛虹先是發了好一陣的懵,然後就呆呆的站在空****的主墓室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

“我們也出去吧?”馬君梅提議,她倒不是擔心張赫出事,她是很想見識見識下割鹿刀的圖紙。

華飛虹則是真正擔心張赫出事,因為現在張赫最好不要被亂刀給砍死,他要是掛回城,還要被各方勢力通緝追捕,暗夜流光劍的任務將會變得更加遙遙無期了。

東門出去後的墓室跟先前的墓室並不多大差別,唯一不同的是上百個追殺的玩家留下了一大片密集雜亂的腳印子。

馬君梅望著四個方位的十六扇大門有些茫然:“你們說說,這家夥是從哪扇門溜的?”

華飛虹沉吟道:“依我看,應該就是我們身後這四扇門中之一,其中一扇是通往主墓室,另外三扇必有一扇是武兄逃跑之門,因為距離最近,更容易甩掉追兵。”

馬君梅信服的望著她:“還是師姐說得有道理。”

鍾舒曼不禁一陣冷笑:“這算哪門子道理?”

華飛虹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了:“那鍾小姐說說看,武兄應該是從哪個方位逃亡的?”

鍾舒曼冷笑著道:“你要我說?OK,這小子根本就沒跑,我敢跟你賭10兩黃金,他就在這間墓室裏藏著。”

華飛虹和馬君梅異口同聲的問道:“為什麽?”

鍾舒曼冷哼道:“他1轉新手,體質能有多少?內功能支持多久?他那兩手輕功就算碰著一個2轉有些輕功底子的人都是在找死。”

馬君梅點點頭:“這倒是。”

“這些奇門玩家也有上百個,他們對這裏麵的地形比我們熟悉多了,別人首先就比我們占了地利,而且誰也不能保證裏麵就沒有高手,所以他如果一直逃跑,即使不被追上,也會累得筋疲力盡,那時如果再遇險還是隻有掛回城去,與其疲於奔命,不如冒險一搏,就躲在這間房間,等到大部隊散開,他才有機會求生,這小子一向都不會做虧本買賣的。”鍾舒曼的確比華飛虹兩人更加了解張赫,繼續道:“我要是他,左右是個死,我也會冒險的。”

馬君梅忍不住道:“這麽多人過去,都沒有發現他,這不現實吧?”

華飛虹瞧了瞧四周的棺材,道:“倘若武兄躲進棺材中,在短時間內屏住了呼吸,如果沒有達到了夢幻境水平的內功,一時半會也不會感知到他的。”

鍾舒曼點點頭:“我就不信這小子能憋氣憋上一兩個時辰。”

她這話剛一說完,西南角一具棺材的蓋子就被掀開了,張赫大笑著站起身:“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鍾姐也,哈哈哈……”

“你就笑吧!”鍾舒曼冷冷道,“不過也確實該你笑,居然蒙混過關了。”

馬君梅這下才是對張赫服氣了,而且是服氣極了。

臨危不亂、應變出色,要知道我們的張赫同學還是在野的1轉玩家,將來行走江湖、招搖撞騙,那絕對是一個大大的可塑之材,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鍾舒曼望著張赫腰間的寶匣道:“現在你打算怎麽辦?不可能又像上次那樣吧?”

張赫點了點頭,他當然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上一次在回馬鎮山坡上遇上雲中客,讓張赫和鍾舒曼都得了教訓、長了記姓,那就是處理燙手的山芋一定要自己搞定,你指望什麽有外來強援是靠不住的。

“我們回去!”張赫忽然道。

馬君梅愕然:“回哪去?川州還是蜀山?”

張赫望著東門一字字道:“回主墓室!”

馬君梅再度歎服,她倒不是佩服張赫聰明,因為此時整個鐵公王陵恐怕就是主墓室最安全了,她是佩服張赫的膽子夠大,從某種程度上說,主墓室遲早也是鐵公王陵最危險的地方,因為一旦被圍困,插上翅膀也別想逃出去。

但張赫卻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大搖大擺的重回主墓室,鍾舒曼三個人也隻得惶惶的跟在他屁股後麵。

此刻主墓室中空曠得可怕,毛都不剩一根,就連二妹和瘋吃天下等人的屍體都消失了。

鍾舒曼道:“你好象並不著急。”

張赫道:“我不急!”

鍾舒曼道:“你知不知道追兵大有可能返回這裏來。”

張赫道:“不是大有可能,是肯定會。”

馬君梅急道:“那你還坐在這裏等死?”

張赫看了她一眼:“誰說我這裏在等死?”

華飛虹沉吟著,道:“武兄莫非已有良策?”

張赫有個屁的良策,隻不過是他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二妹要他們四個人幫自己演戲,其實無非就是為了把這場戲演得更逼真,並不是不信任張赫,但是後麵事情又有了意外的變化,二妹又把寶匣擲給張赫,盡管張赫不是鬼魅宮中人,但也說明了二妹還是信任張赫的,這種信任就來源於當初大家在唐家堡的那一戰。

在江湖中有時候信任一個人,並不見得那人和自己有多麽熟,得看那人的行事風格。

張赫當初在唐家堡的行動,已經得到了一幹人的認可,所以現在張赫沒坐多久,墓室裏就飛進來一隻乳白色的信鴿,張赫伸手接過,摘下鴿環上的紙條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馬君梅驚奇的看著他:“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張赫忍不住道:“放心,很快你也會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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