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帶著永遠沉睡的比姬絲走了。

令嶽蓉終於完全蘇醒並康複過來。

一切看似都回到了正常的軌跡上。

此刻,埃及王宮禦花園中,絢爛的罌粟、優雅的睡蓮、妖魅的玫瑰全都以最大的熱情綻放出自己的美麗,在空氣中散發著或馥鬱或清雅的香氣。花園中央的湖塘,在陽光的映射下微微泛著粼粼波光,幾尾紅色的錦鯉在池水中悠閑地擺尾遊弋著。

水榭中的石桌上依次擺著無花果、葡萄、李子、棗和西瓜拚成的“埃及果碗”,幾塊抹了蜂蜜的圓錐形麵包和兩杯葡萄酒。

令嶽蓉微倚欄柵,輕輕捏著一隻高腳杯,對著身側的拉美西斯說:“比拉蒙,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拉美西斯琥珀色的眸中盈滿了笑意,他輕輕握住令嶽蓉的手,低頭在她的發間獻上一吻,“能再次聽你喊我比拉蒙,我感到非常高興。這是不是意味著你不再生氣,原諒你的比拉蒙了呢?” 他的星眸赫然閃耀著期待的光彩。

令嶽蓉點了點頭,“我想是的。隻是我……”

拉美西斯大手輕輕點上她的朱唇,寵溺地說:“這就足夠了。還有什麽可是,我的那芙爾?”

令嶽蓉握住他的食指,突然在上麵輕輕咬了一下,留下一個輕微的白色牙印,倔強地說:“不,我想說的正是這一點,如果我和以前的那芙爾不同了,你可還會喜歡我?和以前愛她一樣那麽愛我嗎?”

拉美西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並沒有抽回手指,“那芙爾,你這是怎麽了?無論你變成怎樣,你都是我的那芙爾,我對你的寵愛都不會少半分的。”

令嶽蓉皺了皺鼻頭,鬆掉拉美西斯的食指,堅持地望著那雙深沉的琥珀色眼眸,說:“不,比拉蒙,這件事很重要,我必須要告訴你。無論我說什麽你都會相信我,對嗎?”

拉美西斯看著令嶽蓉嚴肅的樣子,不由得寵溺地一笑,“我從來都是信任你的,不是嗎?我的那芙爾,再這樣嘟著小嘴,我可就以為你是在邀請我了。”說著,他的大掌緊上她的腰,作勢要親吻令嶽蓉。

令嶽蓉害羞地推開他的狼抱。

“比拉蒙,也許我不是以前的那個那芙爾了。因為……”心突然有些痛。

拉美西斯調整了姿勢,也將後背倚在欄柵上,溫熱的大掌卻牽起了令嶽蓉的小手,將它包覆在掌心。“沒事,你說什麽我都相信。”

“我是從三千年後的未來穿越時空來到這裏的。”

拉美西斯一震。

“那一陣子生病的時候,在夢中,也許根本就是靈魂的交接中,那芙爾的影子曾對我說,我是你,卻又不是你,你的靈魂殘留著我的記憶,記載著我的悲傷,而我的靈魂卻要永遠飛越西山不再流連人間。既然你來了,我就可以走了。所有的記憶也都還給你。”

心又痛了。

“所以,該如何是好?我究竟該以什麽身份留在你身邊?”令嶽蓉有些落寞。

拉美西斯很久不言語,可微微顫動的胸膛卻昭示著他的內心正在經曆激烈的掙紮。

令嶽蓉見拉美西斯默聲不語,心中的痛苦不由加重了幾分,她寂寥地端起酒杯,送至唇邊,一飲而盡。

拉美西斯靜靜地望著她,果真是不同的兩個人啊,這在一開始就已察覺了。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

同樣的軀殼卻是兩個不同的靈魂,不,甚至於軀殼也不是相同的。他的那芙爾,真的離他而去了,懷著對他的恨離去了,她的靈魂已永遠飛越了西山。眼前這個人,擁有了那芙爾的記憶,從未來穿越到而來,可她還是她嗎?

拉美西斯很矛盾,他的眼神很受傷。

風,輕輕地吹過水榭,吹皺了酒杯中的葡萄酒,也吹皺了兩個人的心。

很久……

“比拉蒙,我們可以試著重新開始嗎?在未來我叫令嶽蓉,你可以叫我蓉兒。”令嶽蓉鼓著勁兒衝拉美西斯伸出手。

拉美西斯不明白她的舉動,令嶽蓉莞爾一笑,“在我們那兒這是一種見麵的禮節,握手表示友好。”

拉美西斯猶豫地伸出手,“你的意思是——重新開始,讓我以令嶽蓉的身份重新接受你?”

“嗯。”令嶽蓉握著拉美西斯的右掌搖動了兩下,繼而又將手指送進他的指間,十指相扣,“既然比拉蒙和那芙爾因懷疑而分開,那麽從今後我令嶽蓉和比拉蒙就要——”她一滯,到了嘴邊的“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突然變成了“永不相疑,互信彼此!”

拉美西斯看著糾纏的十指,有些茫然,他對她可以嗎?

令嶽蓉心中有絲小小的受傷,可繼而她揚起眉,既然她穿越三千年的時空來到這裏,她就要彌補一直縈繞心頭輾轉熒熒的遺憾,不管那芙爾是她的前世也好,她是那芙爾的靈魂接受者也罷,總之她就要破解創世者之眼帶給她的詛咒,重獲屬於自己的愛情。既然那芙爾已經拋棄了拉美西斯,就由她來守護他吧。

思念至此,令嶽蓉紫色眸子中散射出一道晶瑩明麗的光芒。看得拉美斯係心神為之一攝。

他緊緊將她攬到懷中。

…………

直到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他們依然不曾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