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空氣中消失了的一切,令月蓉突然身心疲憊地一下子癱坐下來,呆呆地望著門口剛剛進來的兩根木頭樁子出神。那兩根木頭樁子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哈圖莎和路裏瓦的消失,可見她們對一個不受寵的主子已經漠視到了什麽程度。

令月蓉苦笑著,搖了搖頭。心卻激動地得砰砰直跳,臉上也一陣陣發燙,她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一般,覺得全身都要散了架。她稍微平複了下情緒,微微回味剛才……

她更改了曆史?還是創造了曆史?她突然隱約記起那本雜誌上有一段關於赫梯公主嫁給拉美西斯為妃的描述,“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公主後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她的身影經常出現在壁畫上,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壁畫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有關這位赫梯公主的一切從此再無人知曉……”

曆史的車輪會因她而重新啟動?還是因為她篡改了曆史而形成曆史?令嶽蓉的嘴角突然浮上淺淺的笑。管它呢!更改曆史的人是她,就讓她被曆史吞沒好了……可,哈圖莎還年輕,隻有十八歲清純如晶玉的她有權利擁有一個嶄新和燦爛的未來,她能夠為哈圖莎所做的不多,可她相信這一次定然是為那兩個人兒開辟了通向幸福的路。

想到他們可以期待的未來,她渾身散發出巨大的喜悅,創世者之眼也似乎微微發燙,熠熠折射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令嶽蓉撣了撣亞麻裙,扶著床榻站起身來。

“如果有人問起哈圖莎公主,就請他找我好了。”在離開這座已沒有主人的寢宮前,她還是對那兩根木頭樁子做了最後的交待。

風,微微的起了。酷熱的空氣似乎滲入一絲絲涼意。

她傲然地挺起胸,全身浸潤在耀眼明媚的陽光下,邁著輕快的步伐往外走去。全然沒有留意濃密的灌木叢後一道密密注視的目光。

在這個時空中她唯一可以傾吐心裏話的朋友,走了,而她,也是該行動的時候了。《輪之預言》清楚地昭示隻有她和拉美西斯才能拯救父親。可模糊的預言,並沒有指明具體的步驟。她該從哪裏入手?

令嶽蓉輕輕捏著圓俏的下巴,微微眯起紫色的眼眸,思忖著。

那道葉叢中的目光也一直緊緊追隨者她的一舉一動。

“去圖書館?書記院?”她自言自語地咕噥著,這兩個地方都是收藏記載文獻的地方,有資料的地方就會有信息。

當下,她拿出拉美西斯送給她的金牌捏在手中,決定先去書記院碰碰運氣。

這是一間白牆圍繞、內部寬敞的柱子大廳,最裏邊的高台是地位顯貴的皇家書記官的座位。她走進去的時候,頭戴假發、身穿短纏腰布的書記官提亞正盤著腿在紙莎草紙上撰寫著什麽。

令嶽蓉打了聲招呼,“提亞書記官,我想來查閱些資料,可以嗎?”

年邁的提亞這才從紙莎草紙上緩緩抬起頭來,眯起一雙布滿皺紋的眼睛望向台階下的來人。突然他的身子一聳,喃喃了一句“還真像。”

轉而……

“你是怎麽進來的?這裏可是皇家書記院!除了法老,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怒氣騰騰的聲音在大廳繚繞地格外洪亮。這個年邁的提亞肺活量還真不是一般大。

令嶽蓉舉了舉手中的牌子。

提亞眼皮一抬,一道精光直射而出。

“法老將這個給你了?”他不相信地質疑著。

“嗯。有什麽疑問嗎?”

“疑問?我敢有什麽疑問!那是法老陛下身份的象征,上下埃及也隻有一塊,手持此牌者如法老親臨。你不知道?”他的聲音中多了一點敬畏,同時也有一絲恥笑。

令嶽蓉心中驀地升騰起一份甜蜜,他究竟是在意她的,可為什麽他還要擺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呢?僅僅是因為她說過不能做他的偏妃嗎?他的盛怒就突然而至?

輕輕的笑意湧上紫色的雙眸,唇角彎彎如新月。

“說吧,你要查閱什麽資料。”提亞似乎看到了令嶽蓉脖子上佩戴的黃金鏈,多少有些動容,但並沒有稱呼她為殿下,做出任何致禮的行為。看樣子,他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呃~~”突然沒有辦法回答了,查什麽?她現在根本是毫無頭緒。

看著她低頭沉思的樣子,提亞多少有些惱火,“這裏可不是遊戲場,想來就來,即使有法老的令牌也不能這麽率性而為。”

輪到令嶽蓉不好意思了,她硬著頭皮說:“那,我想看看法老的起居注。”說完這句,令嶽蓉的頭皮直接炸了,全身到處湧動著熱流,她竟然說出這樣一句曖昧無比的話。她寧可此刻立即遭到提亞的拒絕。

可沒想到提亞根本毫不介意,轉身從桌案上扔過來一本厚厚的紙莎草書,別有深意地說:“自迎娶那芙爾王後以來,法老陛下所有的日常起居都在這裏了,如果你還想看看他以前的豐功偉績,就要等我去書庫裏取了。”

令嶽蓉滿臉通紅,趕緊低下頭搖晃著腦袋,“不,不,那些以後再說吧……”

提亞趁令嶽蓉尷尬無比低頭掩飾的空兒,偷偷咧開嘴巴笑了笑,這個小女人還真不是一般可愛。一秒鍾的工夫後,他臉上又掛上了嚴肅的表情。

“日落前,離開這裏。知道了嗎?”

令嶽蓉點頭,自動到旁邊一個矮幾上坐下來,翻起了拉美西斯的起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