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張張報紙上蒙月和辰亦離開心遊曆的照片,蒙毅鐵青著臉,琥珀色的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法爾曼在旁雙手負立,麵上平靜無波看不出在想什麽。

“該死的,這些新聞媒體都沒事可幹了嗎?把月弄到上麵做什麽?”

“媒體最近很關注蒙月小姐和辰先生的行蹤,幾乎所有知名媒體都秘密派出了記者跟蹤采訪。而因為盛傳蒙月小姐會和辰先生訂婚的消息,全球股市三天大漲了三個點。”

“胡扯!”蒙毅臉色愈加陰沉。

“剛才,接到密線,有個網站正在同步直播小姐和辰先生在大堡礁潛水的畫麵。”

“都想死嗎?給我連線。”狠狠把手中的報紙撕個粉碎,眼睛危險地望著前方。

法爾曼走到牆邊點了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摁鈕,對麵牆上的絨布緩緩打開,露出一麵巨大的影屏來。

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傳了出來。

畫麵上出現兩個攜手下潛的身影。

蒙毅麵色更加難看。

辰亦離正牽住蒙月的手,在蔚藍清澈的海水中舒緩地遊動。

可能他們使用了水下無線麥克,辰亦離不時指著海底的生物給蒙月看,蒙月過一會兒就對著他點點頭。

一叢叢、一簇簇絢爛多彩的珊瑚礁在他們身下鋪展成一席廣闊無邊的瑰麗海絨毯,襯托得他們宛如兩個在海底神秘世界翩翩飄逸的精靈。

倏爾,一群體態活潑輕盈的藍鱗黃翅小熱帶魚穿過珊瑚,繞著他們倆旋遊起來,惹得蒙月興奮地張開了手臂想要把它們攬進懷中。辰亦離伸出大拇指對著蒙月做了一個認同的手勢,陪著她和魚群嬉戲追逐起來。

蒙毅緊握著拳頭,眸中的盛怒已到極限,“不惜任何代價,我要這個網站馬上關閉。”

法爾曼恭敬地關閉了連線,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該死的,辰亦離憑什麽就可以帶著月這麽招搖的遊遍全世界,難道他以為他比自己會更愛她?

隻要,那個女人能再快些,自己就可以公平和辰亦離一決高下,正如三千年前,一樣會從辰亦離的身邊帶走屬於自己的月。

他的愛,無人可以替代,他的愛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

月,你等著,你的比拉蒙會帶你回來,回到屬於你的他身邊。

*

三十日,可長可短。

在辰亦離心中,這三十日如三十分鍾般短暫。如果可以,他真得希望能夠將這浪漫溫馨的三十日無限延長,生生世世與她廝守,哪怕她如三千年前無法愛上自己,至少,這是屬於他再無法忘卻的回憶。

對蒙月和岑雪茹這兩個女人而言,這三十日卻是那般漫長。等待的時間像沙漏裏的沙子,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對於蒙毅這三十日是虐心的煎熬,思念與焦灼無時無刻不吞噬著他的心,而媒體鋪天蓋地對蒙月與辰亦離環球之旅大肆的渲染讓他無可逃避。

*

三十日的第二十八日。

蒙氏莊園。

穿著一襲淺綠曳地長裙的岑雪茹目光如水,嬌羞卻落落優雅地在一架白色三角鋼琴旁佇立。

安麗絲得意地站在一旁打量著,蒙毅則神色複雜地凝住岑雪茹的紫眸。

“蒙少爺,這二十多天,我可是已經嘔心瀝血,這樣的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再認出是從民間而來了。”

微微點了點頭,蒙毅唇角終於勾起一絲笑意。

“很好。岑雪茹你過來。”

岑雪茹款款邁動一雙堪比瑩雪的,優雅地走到蒙毅身邊。

“後天晚上,城堡將會舉行一場盛大的化裝舞會。一切必須按我說的做。規則,我已經寫好了,你隻需按照這張紙條上的做就好。”

鎖住無情的琥珀色,岑雪茹淺笑,揚起的水眸讓蒙毅心中一動。那抹溫柔,曾經屬於……

難道說……

時至今日,岑雪茹除掉了眼鏡,淡淡的妝容完完全全把她那份綽約清純的美完美地呈現出來。舉頭投足間沒了初始的生澀與忸怩,眉眼間凝著的全是清新如春風的溫柔笑意。

像一朵聖潔的蓮花,在尼羅河畔安靜地綻放……

他忍不住攫住她的手腕,“你……你是……”

岑雪茹的指尖一陣冰涼,唇上卻勾起更加溫柔的笑意,“蒙……少爺,我是岑雪茹……”

忍不住一陣輕鬆的失望,遽然鬆開了掣製她的大掌。

“這兩日哪裏也不要去,隻和我在城堡中增進一些默契即可。後日晚,我們的契約即告結束。”

“好的。”岑雪茹心中一陣高興。

總算可以走出這個桎梏她快一個月的城堡,她的生活終於要重新開始了。

***

“月,今天你便可以見到他了……所有手續已經辦好,也征得了埃及總統的同意,可是隻有一天的時間,你……隻能和他在一起24小時。”

“是嗎,是嗎?”蒙月開心地眼睛立時湧出了澄亮的淚水,根本沒有聽見後半句。

辰亦離低首扣住她的肩膀,深沉地凝視著她:“月,你不要太難過。一切……”

“不,不。我怎麽會難過,我開心都來不及。我已經等他太久了。你看,你看,亦離,我現在是不是比之前胖些了?現在的我,是不是最美麗的?啊!算了,算了,我得好好地準備準備,我要把最美麗的我送到他麵前。”

說著,她無視辰亦離的存在,轉身跑開了。

鎖著那抹輕快的身影,辰亦離的心中有說不出的落寞和失意。

近一月的環球之旅,她,並沒有和他更親近一些,甚至,反而讓他覺得他們之間更疏遠了。

那種疏遠不是感情上的,而是靈魂深處的一種排斥。

她,很開心。幾乎每天都很開心。

可,那開心的背後並非因為開心而開心,隻是為了要給她心中那個人一份完美的笑顏而努力作出的開心。

有時,他看著很心疼,如果那樣的笑容是為他而綻放,即使要他付出整個世界又何妨。

他不明白,為何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為何他竟然比不上那個人。

那個人能夠做到的,他亦可以做到啊。

還記得,最後一次看《輪之預言》,上麵寫著,“七世輪回,贖前因。千年時光,錯相遇。”

那時,他沒看懂,其實到了現在他亦看不懂。

隻是,這是不是可以說明,今生,他始終無法得到她的愛,隻因為“錯相遇”?

愛一個人很難,可是放開手看著她愛別人更難。

可,他依然無怨無悔地做了,隻要是她想要的,他寧願傷著自己也要給她,仿佛是不知道多久多久的前世欠了她的。

“亦離,你看,我這樣行嗎?”

穿著一身水藍連衣裙的蒙月,開心地站在他麵前,麵頰因為激動都變得微微發紅了。

怎麽會不美。即使她不施粉黛,亦永遠是他心目中的阿麗娜女神啊。

“美。你這樣很美。他會喜歡的。”辰亦離輕輕為她把一縷亂了的發絲攏於耳後。“隻是……”

“亦離,你今天好多可是哦。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他了。”蒙月興奮地緊緊抓住他的手。

辰亦離一顫。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住他,掌心中因開心而微微的潮意,仿若無數無數個千年前撕心裂肺的眼淚,浸濕了他的心。

“身畔有你相伴無限繾綣,亂世蒼茫陪你直到終點。”

突然一句遙遠的古語在他腦海中升騰而起,一瞬又歸於湮滅,宛若從未出現過。

“月,一切需要往前看,輪回生死許是天意注定,不要太難過。”

“亦離,你好傷感啊。我不會難過的,我隻會開心,非常的開心。我們快動身吧。”

“好。我送你過去。”

辰氏埃及專業博物館。

“月,你進去吧。他就在裏麵,你……一定不要太傷心。”

蒙月緊緊握住拳頭,眼中蘊滿了激動的淚水,“我……真的……等他很久了……,請開門吧。”

辰亦離點了點頭,打開了門。

一陣比室外微涼的空氣從裏麵透了出來。

蒙月心裏緊張得怦怦直跳,唇角卻含著笑,期冀地走了進去。

淡淡的橘色燈光給室內所有陳設都蒙上一層溫暖的感覺,仿佛時光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三千年前。

他,還會如在尼羅河畔那般深情凝視她的眸嗎?

他,還會如在集市上牽起她的手嗎?

他,還會記得他為她親手刨鑿的沙發椅嗎?

那一切一切的過往,他都不會忘卻嗎?

緊緊捂住胸口,已被開心的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的她,輕輕地喊著,“比拉蒙——我是蓉……你……你在哪裏?”

靜靜的,靜靜的。

仿佛空氣都沒有一絲流動。

室內安靜的像沒有人。

“比拉蒙……”微移的腳步,有稍稍的滯緩。

他,為何不回答?

之前的驚喜突然如沒有依托般的變成了微微的害怕與驚惶。

“比拉蒙……”目光四處搜尋著。

卻又何必搜尋。滿室空曠,隻有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四四方方蒙著黑絲絨的箱子一樣的東西,是什麽?

難道他躲藏裏麵要給自己驚喜嗎?

可為何……

她的心輕輕戰栗著,仿佛不敢輕易靠近地後退著。

那是什麽,是什麽!

心髒一陣一陣地散著寒意,四周微涼的空氣針般滲入她的每一個毛孔。

忽而,退後的手臂觸摸到一張紙,她像是尋求救命稻草般地急切轉身。

“月,三千年的時光湮滅了一切,留下的隻有屬於他的木乃伊。你……自己決定是否打開。他就在黑絲絨下。”

巨大的絕望和剜心的痛狠狠錘擊著蒙月,她的眼睛空洞地失去了全部的亮采。她努力的開心,努力的等待,卻原來到頭來隻是等來了他的木乃伊。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她的雙手緊緊扯住自己的頭發,瘋狂地搖起頭來。

“不!不!不會的!你不會隻留我一個人的。你說過,如果再次相遇,你再不會放開我的手。”

癡狂地,蒙月猛地轉身跑了回去,一把扯下了黑絲絨。

恒溫的水晶棺中,蒼老已然枯瘦的法老正安靜地躺在裏麵。了無聲息的皺黑皮膚冷冷地隔絕了他與她的距離。

“比拉蒙,你……你起來,起來啊……”

蒙月狠狠捶著水晶棺,絕望地痛哭著。

“你快起來,起來……我不管你是三十歲,還是五十歲、九十歲,隻要你陪在我身邊,永遠地陪在我身邊。”

水晶棺中木乃伊凹陷的眼睛仿佛噙著一滴已石化千年的淚,淡淡地,淡淡地折射著橘色的燈光。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蒙月撲上水晶棺,一任淚水如雨注。

心,完全地被掏空了,仿佛胸口的左邊從來就沒有什麽溫熱在裏麵跳動。因為,感覺不到生氣,感覺不到溫暖,有的隻是如萬年冰域最深層的冰冷與刺痛。

“你聽不到嗎?聽不到嗎?”十指僵硬地彎曲往裏紮著般扣住水晶棺,仿佛這樣就可以穿透進去撫摸到他的臉,卻,隻隻是指甲深深狠狠地滑過一道痕跡,發出刺耳悲鳴的聲音。

水晶棺中的法老雙手合十交叉於胸前,高高昂起的頭仿佛期待著來生的蘇醒。隻是無聲無息……

“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嗎?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為什麽非要等到我離開了,你才明白自己的心?”蒙月把臉緊緊貼在水晶棺上,哽噎的哭訴著,一度哭得差點暈厥。

“我不管三千年有多長,你答應了我的,再不放開我的手,現在,就請你握住它,再不分開。好不好?好不好……”

法老幹涸的眼睛沒有一絲光彩,似乎無法回應她的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那就快起來,現在就起來……”

像是在唱一出獨角戲,她哭著問,哭著答。

“如果,如果……可是,哪裏有如果啊……”窒息般的哭泣扯動心髒如撕裂了般的痛。

蒙月無力地滑落倒地。

抬眸正好看見對上他凹陷的眼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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