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消瘦背有點駝明顯是委員會最早進土的老頭用顫巍巍的嗓音開始了審判,“你是,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咳咳……是不是受了埃及法老的指派?”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著令嶽蓉。

“我來自中國,沒有受任何人的指派。”她淡漠地回答,鞭傷引起的疼痛使她皺起了眉,她不自覺地抬起手臂,卻忘了手腕戴了重重的鐐銬,引起一小串嘩啦啦的聲音。

這串輕微的聲音在眾人麵前微不足道,但在穆瓦塔爾耳中,卻猶如一隻剛刺殘酷地直刺入心,他眉頭緊鎖,指上泛白的關節白得更加可怕。

哈吐什爾滿意地瞧著他的表現。

“一派胡言。你明明就是埃及失蹤了的王後,不說實話,可難免皮肉之苦!哦,不,皮肉之苦自然是免不了的,可不說實話的後果……對你這樣的細皮嫩肉的女人動用十字架刑,怕是小命就……”胖大臣奸佞地邪笑著,臉上的橫肉都顫動起來。

“十字架刑?”穆瓦塔爾因震駭導致胸腔往裏緊鎖,從心底裏生出徹骨的寒意。“我反對,赫梯法典沒有規定可以對女人用這樣的刑法。”

“王兄,大戰在即還是以國事為重,非常時期動用非常刑罰並不違反法典的法則”,哈吐什爾陰柔的眼睛透著狠意,歪歪地倚在椅靠上撫弄著左手中指上一枚藍寶石戒指。

“哈吐什爾——你,你……”穆瓦塔爾徹底被恐懼和不安攫住了喉嚨,胸腔內的氣息一窒,竟說不出話來,十字架刑的殘忍可怖顯然超出常人所能想象。

“還是說實話吧,埃及法老派你來到底有什麽目的?你是怎麽被帶進赫梯的?”胖大臣不等快入土的老頭發話,已徑自發問,招來老頭不滿的兩聲咳嗽。胖大臣頓時滿臉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頭點了點頭,揚著嗓子,“說——”,沒想到聲調過高,又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

胖大臣的詢問相當地不懷好意,令嶽蓉自然是因受傷倒在古流爾河畔被穆瓦塔爾救回來的,可現在她已經被認定為埃及奸細,如果不說清楚這件事實際等於給穆瓦塔爾扣上了通奸的嫌疑,將穆瓦塔爾也卷進陰謀的漩渦。

令嶽蓉忍著痛,毫無畏懼地瞪向胖大臣,“我的確是從中國來,因被仇人追殺才跑到赫梯,穆瓦塔爾殿下打獵時碰巧救了我。這一點親衛隊的士兵都可以作證。”幸虧哈圖莎公主平常沒少和自己聊扯赫梯王宮的軼聞秘事,現在倒成了回報救命恩人的資本。

哈吐什爾暗哼了一聲,微微揚了揚眉,尋思著這個女人的確不簡單,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地想把穆瓦塔爾撇幹淨。親衛隊是國王的禦用親兵,由忠心耿耿的赫梯死士組成,是捍衛赫梯最中堅最可靠的力量,曆史上多次護主挽狂瀾於既倒,沒有人可以質疑他們的威信。

“就算是這樣……咳咳……你身上帶著的埃及黃金鏈是怎麽回事?聽聞這是埃及法老送給王後的定情信物……咳咳咳……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穆瓦塔爾有些坐不住地合上眼,不讓人輕易看到他此時的神情,雙手交握放於腹部,他也很緊張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個……”令嶽蓉無語,這根本無法解釋,當然是自己在三千年後獲得的這個時代的古玩,如果說別人送的,或者撿到的,這幫委員們自然也絕不相信,說不定還會編織出更多不利於穆瓦塔爾的故事。於是,她決定沉默,至少不和穆瓦塔爾扯上關係就行。

委員們沒有耐心等待,“怎麽,還不招認嗎?特奈茨,聽說你曾單獨跟隨殿下外出醫治這個奸細,你怎麽說?”

特奈茨搖了搖頭,心裏暗想:那個巫醫是埃及邊境最有名望的一個,一向和埃及王室有著密切的聯係,如果招認出來,殿下勢必更難洗清嫌疑。當下,她也閉緊了嘴巴決定來個一言不發。

哈吐什爾陰險地眯起眼睛,“既然兩個都沒有配合的意思,旺勢圖,你說該怎麽辦呢?”他的眼光放遠了一些,落在長桌右側大後方一個精瘦男人的身上。

“依律先對特奈茨行鞭刑,之後對奸細行十字架刑。”精瘦男人摸了摸唇邊的羊角胡說。

“那還等什麽——上刑”。 哈吐什爾毫無感情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