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兒,你對王後未免太過寵溺了,連母後的話竟也不放在心裏了。”圖雅皇太後麵帶慍色地對坐在左首的拉美西斯說。

“母後,納芙爾不過收養了一隻受傷了的小貓,這並不算什麽。”拉美西斯平靜地回答。

“你難道忘記母後最不喜歡貓嗎?”圖雅皇太後對兒子有意偏袒的態度十分惱火,手都不由自主得哆嗦起來。

“我已經吩咐下人,看好這隻貓,不會讓它跑出寢宮的。母後這邊消息可真靈通,才不過兩個時辰的事就傳到您老人家耳朵裏來了。”說著,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冷冷地往四周掃視了一圈。

侍女們紛紛垂下頭,誰也不敢接收那道殺人的目光。屏風後一道身影也像是隔空感受到了那種王者的怒意,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圖雅皇太後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王宮已經多年沒有貓了,這半響突然跑出一隻沒主兒的病貓來,難道不是很可疑?難為還有忠心的人能給我這個老太婆傳個信兒。”

拉美西斯頷首,“母後,王宮的安全就交由我來處理,您老人家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才是。當然,您的建議我也會考慮,的確應該給這隻貓一個名份才對。沒有別的事,我就回宮處理政務了。”說完,他站起身尊貴地步出門去。

“伊絲諾如,出來吧。”圖雅皇太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衝著屏風後的人喊。

一個略顯豐滿的身影走了出來,跪在圖雅皇太後麵前,“母後,您也看到了,王上為了納芙爾竟連您的旨意也要違背了,誰不知道您不喜歡貓,我們王宮有多久沒有貓了,十年?二十年?王上再這樣專寵她,隻怕連太陽神都會發怒,不然王上不會到現在也沒有子嗣……”說到這兒,她一下子捂住嘴,害怕地看著圖雅皇太後。

圖雅皇太後到沒有被她這句話所觸怒,她陰沉著臉,扶起伊絲諾如,“伊絲諾如你做得很好,日後你沒事也多往我這裏走動走動。為了埃及王室的延續和上下埃及的興亡,我不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

伊絲諾如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又得意的目光。

把伊絲諾如打發走後,圖雅皇太後閉著眼睛躺在一個飾有蓮花紋樣的軟榻上,一縷被輕紗濾過的橘色柔光照映在她整個臉龐上,將她的五官清晰地勾勒出來:眼睛描畫著鼻梁不是很高,鼻翼過度外擴,造成鼻孔過大多少有些不雅,但在埃及,這種很少出現的“獅子鼻”卻是能夠帶來幸運和延綿子息的象征;她的眼睛已被歲月研磨得有些細紋了,然而她從不允許自己以這樣的麵目出現的公眾麵前,所以現在她那畫了長長眼線,抹了青綠色料塗眼影的眼睛正微微眯著,絲毫看不出任何歲月催人老的痕跡;嘴唇和腮部則用散沫花研成的同樣色係的唇膏、腮紅裝點起來;方方正正的下巴,則帶給人十足的權威感。

如果不知道此刻她內心深處劇烈的思想活動,很多人都會誤以為這是一位年輕美貌的王後在舒適地小憩。

然而,圖雅皇太後作為賽提一世的遺孀,早已過了那風花雪月的年齡,她所思忖的也遠比那些美貌的年輕王後們要深得多,遠得多。

她,圖雅,不過是埃及Raia城的一位普通戰車隊指揮官的女兒,盡管後來嫁入皇室,成為賽提一世的妻子,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擁有天才的謀略和驚人的膽識,她又怎麽可能一步步走上王後的寶座,並最終由自己的兒子拉美西斯繼承王位?

自從丈夫去世後,這些年來,她一直扮演著兒子政治顧問的角色,跟曆代舉足輕重的女性一樣,在朝中擁有絕對的影響力。想當初驅逐了亞洲入侵者,建立底比斯王國而代代相傳至今的不正是像她如此強勢的皇後嗎?她,所能做的,也是唯一要做的,就是要維護了使埃及帝國屹立不搖的固有價值,讓埃及永遠的繁榮,皇室的血脈永遠地延續下去。

現在,自己的兒子專寵王後納芙爾,兩年了,她的肚皮還毫無動靜,一幹後宮佳麗卻全都像被拋棄到冷宮裏的女人,絕少見到拉美西斯的身影。除了一個沒有地位的偏妃生下一個小公主,強大的埃及帝國竟然連個像樣的繼承人都沒有。

今天,她的兒子更為袒護王後為了區區一隻貓而頂撞自己,即使伊絲諾如不跑到這裏來告狀,她也決定找個機會找納芙爾談談,好讓她明白什麽樣的人才有資格做埃及的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