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會……”若說之前肖氏隻是覺得林卿有幾分小聰明,那此時此刻,就是真的被她的聰慧和手段震驚的脊背發寒,或是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她不應該低估了這個讓心機深沉的沈流雲和老太太都屢屢吃了暗虧的小女子。

“二姨娘,還是那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些年你做了什麽自己清楚,父親如今念著情麵,不忍心讓你去死,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勉強什麽,不過若你在家廟中還不能安分,就休要怪我辣手無情了,說起來,婉言總是我的親妹妹,不是麽?”說罷,林卿抬眸看了巧兒一眼,巧兒會意地讓守在殿門口的府兵,把滿臉頹然的肖氏帶了下去。

這些話在別人看來,可能會覺得林卿顧及姐妹之情,但隻有肖氏明白,對方這是在拿林婉言的性命威脅自己,若她再想著做什麽,不僅自己要死,林婉言也要死!

“小姐,您就打算這麽饒過二姨娘,她可是要害您的性命啊!”在去白氏閣院的路上,捧著東西的巧兒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謀害子嗣可是大罪,若沒有證據證明小姐是清白的,哪怕老爺力保住小姐的性命,也是一定要送到家廟去的,大戶人家一向拜高踩低,一個沒有了前途的小姐,在家廟中肯定會處處受到刁難虐待,小小女子活不過幾年。

“肖氏畢竟跟了父親那麽多年,父親不顧及她,也要顧及林婉言,我也不想讓父親太過為難。”林卿淡淡道。

也怪自己,一直都沒能找到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肖氏謀害了母親,否則肖氏這條命無論如何都留不住,不過也沒關係,家廟……是個好地方。

“若是人人都像小姐這麽善良該多好。”巧兒無奈地歎息一聲。

“別人怎樣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管好自己就好。”如此說著,林卿問道:“雨墨那裏可有消息?”

“小姐不說奴婢差點忘了。”巧兒拍了拍額頭,待確定四下無人,方才小聲道:“寧河派人來報說三皇子已經醒轉,皇上和皇後前去看望三皇子鬧出一同變故……”

待聽得事情的大概,林卿微微笑道:“原本想等著獨孤夜徹底健康無虞後再從長計議,既然皇後和獨孤睿這麽迫不及待,就讓皇上好好收拾他們去吧!”

在皇上衣服上下藥,還暈倒,這兩人還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小姐,您說皇上能夠查的到麽?”對皇後的手段,巧兒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難免會有所擔心。

“皇上少年登基,身居高位幾十年,若是沒有些非常手段,又如何能夠把國家治理的如此和順?”若論心智手段,皇上說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這一點林卿從未懷疑過。

“嗯。”

如此說著,兩人已是到了白氏的閣院,雖然被肖氏下了紅花,但白氏的孩子已經足有九個月,生下

來並無任何不妥,一雙大大的眼睛靈動秀氣,此時她正被林青雲抱在懷裏,見晗筠公主逗她,竟然還伸出小手去拉晗筠公主的手,那小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卿兒,快過來看看!”晗筠公主見林卿笑吟吟地站在門口,連忙招呼她走進些。

“嫂子這麽喜歡孩子,也該早早跟哥哥生一個才是,到時候父親就可以含飴弄孫了。”林卿拉一拉孩子的手,含笑道。

雖然她明白哥哥嫂嫂的生疏關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但總是希望他們能夠早日解開心中的隔閡,親密無間。

“正是這個道理,你們要抓緊才是。”林青雲心情極好,點點頭又看向林卿道:“你也別關顧著說別人,早早訂了親嫁出去,爹爹這份最重要的心事才算徹底了卻了。”

“好好說著哥哥嫂嫂呢,爹爹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來了。”林卿嗔怪地看了林青雲一眼,含笑道:“三姨娘今日好生辛苦,卿兒去看看姨娘。”

“都是那個肖氏做的孽。”林青雲看向林卿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愧疚,“卿兒,今日爹爹讓你受委屈了。”

“一家人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卿兒理解爹爹的苦衷。”林卿微微一笑,跟林青雲四目相對。

“好孩子。”林青雲的語氣中透著無限的惆悵,他忍不住去想,若是當初自己沒有聽從老太太的意見取肖氏過門,或許……

這輩子,他總是虧欠她良多……

且說林卿走出正廳,進到內屋,白氏剛生產完,身體很虛弱地躺著,見林卿進來,掙紮著就要起身,被林卿先一步按住,含笑道:“三姨娘剛生完妹妹,身體虛弱,何須要在意那些個虛禮。”

“多謝大小姐體恤。”白氏執意要坐起來,林卿隻好讓下人拿了兩個軟墊給她靠在身後,方才繼續道:“今日有驚無險,可見三姨娘福澤深厚。”

“事情的原委我都聽說了。”白氏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眼眸中滿是後怕,“早上肖氏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察覺出不對勁,沒想到事事小心還是著了她的道,可是誰又能想到,她竟然根本沒有懷孕!”

一想到今日之事若不是林卿察覺,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就要被肖氏奪去,白氏就覺得脊背發寒。

“肖氏心機太重,又對正妻之位誌在必得,自然是什麽都敢做。”如此說了一句,林卿深深看了白氏一眼,“父親已經下令讓肖氏去家廟反省,林婉言待議親之後也會很快出嫁,老太太勢單力薄,想必也掀不起什麽風浪,日後姨娘隻安心撫養妹妹,跟哥哥嫂嫂和睦相處便是了。”林卿這話聽起來推心置腹,實際上卻是含了幾絲隱隱的威脅在裏麵,白氏一開始為了能在肖氏眼皮底下獲取生存空間,長時間把自己偽裝成輕浮狂妄的樣子,之後因為懷孕,又機敏地投靠自己,從這些事情上不難看出此人不僅聰慧而且慣會審

時度勢,雖然暫時沒有查出來白氏到底是何身份背景,隻要對方安安分分的,不起什麽幺蛾子,看在她為父親誕育子嗣的辛苦上,林卿並沒有打算為難她。

白氏是聰明人,自然聽懂了林卿的話,隻見她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異樣的目光,旋即神色如常道:“大小姐說的是,隻要孩兒能平安健康地長大,妾身便別無所求了。”

“姨娘愛女之心,卿兒很是感動。”林卿含笑看著白氏,那目光似要將對方看透一般,好一會兒,方才繼續道:“父親原也不是喜好女色之人,母親早逝,肖氏又如此咎由自取,府中也隻剩下姨娘一人了,卿兒會去跟父親求個賞賜,晉您為平妻之位,至於其他的……”

還不等林卿說完,白氏便急急打斷道:“妾身是丫鬟出身,原本隻能做個賤妾,承蒙老爺抬舉,給晉了貴妾之位,已是感恩戴德,惶恐不已,如何敢居平妻之位,還請大小姐收回成命,不要折煞了妾身。”

聽著白氏這番話,林卿眼眸中讚賞的目光比之前更勝一籌,白氏果然是個有分寸的,不像肖氏那般貪心,最終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不過她是真心想要抬舉白氏,又怎麽會因為對方的拒絕而放棄打算,是以拉過白氏的手,鄭重其事道:“姨娘為父親生下女兒,勞苦功高,晉個平妻之位雖然有一點不合慣例,但也說的過去,您就不要推脫了,至於其他的,卿兒也做不得主了。”她可以給白氏爭取平妻之位,但對方若生出比這更大的野心,她也決計容不得。

白氏也聽出林卿話中的意思,謙遜地點頭答應道:“妾身多謝大小姐。”

“姨娘客氣了。”

在從內屋出來後,林卿找了個機會跟林青雲提了提,林青雲正在興頭上,又因為對肖氏的處理結果愧對林卿,當即點頭答應。

將軍府添丁自是一派熱鬧,可憐被留在獨孤夜府中的皇後依然處在昏迷之中,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日薄西山,方才有所好轉。

歐陽姑姑一直處在十二分警惕的狀態,生怕獨孤夜會再次做出對皇後不利的舉動,好在她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獨孤夜甚至連看都沒有再來看皇後一眼,倒是好心地派人給歐陽姑姑送了晚膳,可惜歐陽姑姑根本不相信對方有那麽好心,愣是一口也沒敢動。

“主子,主子您醒了!”見皇後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歐陽姑姑一臉欣喜地喊道。

皇後昏迷了整整一天,隻覺得渾身疲累不已,睜開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屋裏昏暗的光線,方才揉著發痛的太陽穴,蹙眉道:“本宮這是睡了多久?”她記得給自己下了很重的藥,可那藥最多也就昏迷兩個時辰,斷然不可能到天黑。

“主子,咱們的計劃敗露了,蘇嘯發現了皇上衣服上的藥粉,皇上震怒不已,這時候宮裏怕是已經要變了天了!”歐陽姑姑的聲音中帶著幾絲哽咽和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