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地鐵
作為一枚正直友善、坐懷不亂的渣攻，某人一直是堅定原則的，那就是：渣攻不吃窩邊草。
然而，當某人早上從沙發上爬起來，循著食物的香氣走到餐廳的時候，心思還是不免兜兜轉轉地徘徊了幾個來回。
彼時，林希穿著他的格子衫，顯是剛洗了澡，發絲間不時有水珠滴落，沾染在亞麻色的襯衫上，留下一圈圈深深淺淺的印記。然而林希卻並沒有留意這些，隻是垂著頭在廚房忙碌，透明的晨光穿過落地窗在他的身側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和光暈。
等某人走得近了，他才抬起頭，依舊笑容滿滿：“昨晚多謝你了，衣服髒了，所以先穿了你的，等我洗好了就送回來，不會介意吧？”
某人夜裏在沙發上睡得本來就不安穩，早上見了林希，停頓了幾秒，第一反應是去書房找了眼鏡戴上，才走回廚房。
林希一邊拆牛奶盒，一邊說：“冰箱裏剩的東西不多了，我也是簡單找了點吃的。”
某人掃了一眼餐桌，才要開口，下意識地摸了摸眼鏡才說：“辛苦了，放假在家待了那麽多天，冰箱裏也沒什麽儲備了。”
“嗯，那等下班了，我陪你去買點備貨吧。”林希替他倒了一杯奶，透明的玻璃杯裏慢慢渲染出柔和的色澤。
他的語氣輕鬆自然，好像是尋常夫妻晨起，一邊吃早飯，一邊商量晚上一起添置些家用似的。
某人停頓了幾秒，摸了摸鼻梁上的窄邊眼鏡：“我自己去就好。”
林希笑眯眯地看著他，喝了一口牛奶，目光清澈。
因為喝酒，某人昨晚把車留在了公司。兩個人吃過早飯，看著時間還早，也就沒急著打車，一起去坐地鐵。
雖然是常駐人口，某人一向開車上班，很少搭地鐵，早就不習慣上班高峰時的擁擠。一路跟在林希身後，時而被人潮擠得左搖右晃，分不清方向，不免暗自抱怨起擁擠的上班早高峰。
反觀林希，淡定自若地站在一邊，那件從自己櫃子裏翻出來的格子衫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樣，貼服地穿在身上，眉目淺淡，不為外界所擾。
到了地鐵來了，人群猛地一擠，某人如同散架子的鼓，徑直被擠到了一邊，隻差被戳破鼓麵，重重踏上幾腳。就在望洋興歎之時，自己忽被人從後麵摟住，猛然用力，一起帶上了即將關門的地鐵。
疾馳的地鐵內雖然擠滿了人，卻並不喧鬧，似乎都被沉悶的上班日壓抑得抬不起頭來。偶爾有人聊天，也都是三五個人悄悄湊在一起，說話聲也極小。
某人被擠在門邊，身後的襯衫帶著淡淡的皂角味，體溫貼著衣料慢慢滲透過來，並不太熱，卻讓他始終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背後燃了小火，慢慢灼燒。
平日裏在公司共事，身後那人始終清清淡淡的，眼中總有三分笑意，不會過分溫暖，卻也從不會顯得冷漠。他根本沒想過，這樣一個略顯單薄的人居然有力氣在最後的時候把自己拉上車來。
想他這麽多年，明明是風流倜儻的渣攻一枚，要風度時有風度，要狠心時能狠心，又不是瓊瑤故事裏小家碧玉的苦命女主，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演這種俗氣的戲碼？這橋段——太不科學了！
某人想著，轉頭看了看四周，對麵恰好有一個長相幹淨的小男生正盯著自己的方向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嵌在白嫩的臉上，像是香甜粉嫩的水晶葡萄，脆皮無籽，不用咬也知道一定可口。
這麽想著，某人不免向對麵多看了幾眼，身後的狼尾巴不安分地左搖右晃，隻可惜身邊的人太多，實在是搶不到小紅帽手裏的野餐籃。（你確定真正的意圖不是直接吃掉小紅帽？）
身後的人忽貼近他，輕聲問：“在想什麽？”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他猛地一驚，縮了縮頭：“還有多久能到？”
“不知道。”身後的人答得幹脆簡潔。
他奮力轉過身去，恰好對上林希含笑的眼：“我離開s市太早，那時候還沒有地鐵，今天也是第一次坐地鐵來這邊。”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鏡，再轉頭，剛才的那顆小葡萄早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蹤影，不免心裏空落落的。不免轉回身，打算瞪罪魁禍首一眼，卻被那人笑眯眯地一拉，又抱住了腰。
這絕對是紅果果的tx！作為一隻大名鼎鼎的渣攻，青天白日下被人tx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為了捍衛職（zha）業（gong）尊（zhi）嚴（ming），某人當然不會學小弱受們捂著胸口，驚慌失措地問對方：“你你你——要做什麽？”某人眯了眯眼，伸手向對方的腰摸去，刻意壓低聲音笑道：“昨晚怎麽不見你這麽迫不及待？”
嘴上雖是調侃，腦海間卻不期然劃過那張在夜色中微熏的臉，心裏微微一顫，不禁懷疑起眼前的人昨晚是不是真的醉了。
“不是入秋了嗎，怎麽還這麽熱？”某人嘴裏抱怨著，向林希伸出的手也改了方向，去解自己領口的扣子，眼角卻悄悄瞥向林希，仔細觀察對方的反應。
然而林希依舊是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似乎對他的想法毫無所知，卻又好像是什麽都清楚。
某人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麽，卻被林希一把拉住，向自己懷裏又是一帶。他心頭大震，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被拉下了車。
擁擠的人潮浮動，兩個人艱難穿行，掌間的溫度燥熱了一路。
到公司的時候，早就過了上班時間，昨天的那群國寶都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看見他們兩個進來，也隻是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
兩個人一前一後向辦公室走去，身後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林先生今天的衣服怎麽有點眼熟啊？”那聲音雖然小，卻還是傳到了兩個人的耳中。
某人推了推眼鏡，回身看過去：“都趴在桌上做什麽，還不把昨天的報表整理好了交上來？”
“ives，表單還有點問題，我們——”數據員孫平頂著一張熊貓臉弱弱地說。
某人瞥了一眼眼前的熊貓臉，還沒來得及繼續推眼鏡，就被身後那道柔和的聲音打斷了思路：“沒事，你們先做著，下午再送過來就好了。”
某人頓了頓身形，終究沒有說什麽，冷著臉進了辦公室。
滿是陽光的晨間，兩個人相對而坐，中間隔著的電腦屏幕閃爍著相同或不同的色彩。
沒有報表，某人簡單整理了桌上的文件，手頭也無事可做，也就開了企鵝，看群裏的幾隻妖孽耍寶。
【宣傳】一隻小喇叭：~\\(≧▽≦)/~米娜桑，聽沒聽北北sama的新歌，各種傲嬌各種美膩各種萌cry！
【策劃】嵐音：必須聽了啊，捂臉~
【cv】逃之夭夭：戳！有我家九九傲嬌咩？有我家小惡魔萌咩？有我美膩咩？
【宣傳】一隻小喇叭：……
【cv】寒歧：咳咳。
【cv】逃之夭夭：3
【cv】青梅煮酒：﹁﹁
【cv】逃之夭夭：哎呦，九九！你腫麽可能在工作時間出現？不科學啊！
【cv】青梅煮酒：= =總公司派來的人給組員寬限了時間，手頭沒事做了。
【策劃】嵐音：新同事給力啊，連殿下的旨意都敢篡改，拖出去斬了！
【cv】青梅煮酒：……
【策劃】嵐音：﹁﹁我腫麽從這六個點裏體會到了森森的不情願和舍不得？
【宣傳】一隻小喇叭：﹁﹁排~你不是一個人，新同事必須是昨晚那個美人！
【導演】霓虹：﹁﹁強排！
【美工】馬良良：咦，桂大排！（流口水）
【cv】逃之夭夭：各種排！
某人再次被群裏孩子們無比清晰的腦回路所震驚，一抬頭，對麵的人也正對電腦翻看什麽，一雙眼彎成了好看的弧線。
眯了眯眼，某人鎮定心神，繼續回複。
【cv】青梅煮酒：﹁﹁
【cv】逃之夭夭：捂臉，九九，你羞射了~
【cv】青梅煮酒：嘖，同事的確長得不錯，不過本殿下向來正直，從來不吃窩邊草。
【cv】西山：^_^
【cv】青梅煮酒：qaq娘紙！看我正直的眼神~
【策劃】嵐音：﹁﹁嘖，王妃一來，整個畫風都逆轉了！
【宣傳】一隻小喇叭：﹁﹁嘖，這變幻多姿的渣攻！
到了下午，幾隻國寶終於愁眉苦臉地來交報表和材料，某人收了東西，順便表達不滿：“誰說讓他們下午交的？”
林希慢條斯理地收拾了東西，在桌前坐下，才說：“昨天折騰到那麽晚，大家都累了，多休息一會兒，晚一點交，質量和效率更高，不容易出錯。”
某人哼了一聲，顯然對這套說辭不屑一顧。轉頭開了電腦，桌對麵的人又說：“何況，你一路也累了，昨晚又睡的沙發，沒必要這麽拚。”
某人摘了眼鏡，手在桌麵上一撐，越過大半張桌子湊近了打量對麵的人，時間隨著貼近了的呼吸點點滴滴熏染著兩個人的肌膚，某人挑了挑眉，盯著那張依舊笑意融融的臉：“你是總公司派來的人，不是該監督工作進度的嗎？我怎麽覺得你更像是來給這次的case拖後腿的？”
林希抬頭看他，雙眼彎成好看的弧度，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