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茯苓豬

小寶正聽得有趣,隨口恩了一聲,這時候,突然見玄貞道人和一個姓風名叫風際中人的比劃起招式來。我剛才一出招就被白寒楓製住,對招式這個東西十分有興趣,便仔細的看著二人對招。隻見玄貞左掌架開,身子一縮,雙手五指變成爪型,活脫脫像一個猴子,而風際中左足一點,身子躍起,半空中向玄貞撲到。姚春在一旁道:“好一招‘龍騰虎躍’!”我心想,原來這招叫龍騰虎躍。目不轉睛的看著二人,玄貞斜身閃開,風際中搶到他身前,左腿向右橫掃,右臂向左橫掠,卻是一招‘橫掃千軍’。卻見風際中一人扮作兩人,一時是白寒鬆,一時又是白寒楓。我看得心中大驚,想不到功夫還可以這樣使出來。開始我卻不能一味的練習內功,到時候也找找一些精妙的招式,好好學學,不知道師父那裏有什麽秘籍沒有?

忽然聽得屋中眾人皆呼,我忙回過神,卻見玄貞手裏拿著一件道袍,道袍胸口之處赫然是兩個掌印的空洞。心裏卻道:“這內功卻不是怎麽高明,若是我來打,便會隔空打下去,卻也會留下來兩個窟窿。”

風際中道:“白大俠掌上陰力,遠勝在下。徐大哥受了白大俠一掌,早已受了極重的內傷,若是在收到背心這一掌高山流水,隻怕會性命難保。索性韋香主的兄弟醫術高超,這才就得徐大哥一命。”

蘇岡和白寒楓對視一眼,站起身來,道:“這位風爺武功高強,叫在下好生佩服。若是我白大弟果真有風爺這般的武功,也絕不會被那姓徐的害死了。”

韋小寶這時候道:“白大俠的功夫是極高的。可是我弟弟剛才卻也說過了,他死的時候和姓徐的受傷的日子不一樣。這卻怎麽說是被徐大哥害死了。”我思考了一陣,拉過韋小寶,道:“這個,屍體畢竟看的不清楚,若是徐大哥沒我救治,估計也要和這位白大俠一樣,想來,白大俠在二人打鬥之時也受了重傷,最後不治而亡。”

韋小寶道:“若是白大俠早日碰到流兒,卻不會這般了。”

我微微一笑道:“這個卻不清楚。”

白寒楓氣道:“欺人太甚!”想來也是害怕我的毒藥,隻是狠狠的瞪著我。玄貞道:“這件事,我天地會確實有責任,來,大夥兒道白大俠靈前去磕幾個頭。這件事……這件事,唉,我替徐大哥道聲對不起了。隻是可別傷了沐王府和天地會的和氣。”說完帶頭向白大俠靈前拜了一拜。

白寒楓厲聲道:“我哥哥死不瞑目,不用你們假惺惺!”玄貞道:“白二俠,比武有失手,誤傷乃是常事,這件事不能全都推到我天地會的頭上。再說,就算真的是我們徐大哥的不是,你也不能恨上天地會所有的人。我們拜上一拜,乃是武林中的義氣。”蘇岡也在一旁道:“道長說的是,白二弟,咱們不可失了禮數。”

當下韋小寶他們一一道白寒鬆的靈前磕頭。我對這些東西從來不信,這白大俠又與我沒有什麽關係。我幹嘛向他磕頭。便站在當地一動不動,那白寒楓早就看我有些不順眼,而我又不是天地會的人,玄貞隻是在一旁向韋小寶打眼色。我看著這一群人,心裏實在好生厭煩,怪不得師父早早的就隱世,天天對著這一群人,真是好生沒趣。還是治病救人這些實實在在的事讓人心裏痛快。便對韋小寶道:“我在天橋的茶館等你,你辦完事情來找我。”小寶知道我從來不喜歡這些,每次他打架回來都要受我數落半天,總說哥哥弟弟搞反了,誰教訓誰弄錯了。見我這麽說,便道:“好,我很快就去找你。”

我點點,腳下用力,向外飛掠而去,留下一屋子麵色各異的人。

當天晚上,回到皇宮,小寶對今天的事大發感慨,大罵白寒楓不是人。我對白寒楓這種隨便遷怒別人的人總是不喜歡,見小寶罵他,心裏的悶氣到化去不少,小寶見我心情好了許多,轉而罵的更是開心,一直從白寒楓罵道他的祖宗十八代。我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很佩服什麽沐王府的劉白方蘇麽。白寒楓他祖宗可是那個劉白方蘇的白啊。”

小寶被我堵住,道:“我管他的。烏龜的兒子是王八,越往下越不是東西。你現在可不生氣了嗎?”我奇怪的看著他,他又道:“我知道你今天無聊,本來我們是打算一起到他那裏打算大打一架呢。可是誰知道會出現這種事情。你可不要生悶氣,你一生悶氣,我可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無聊?”小寶斜著眼看了我一眼,別扭道:“我認識你多久了,再說你那冷冰冰的性子,自然覺得無聊。”我歎了口氣道:“我實在是對這個感不起興趣,真不知道你怎麽就能在這無聊的地方待了這麽久,還這麽開心?你最好趁早和我回去,到時候你要是被皇帝知道你是假的太監,我看你怎麽收場。”小寶坐在凳子上,看著四周的物件,把玩著手中的零食,撇撇嘴道:“老子現在還挺好,再說小皇帝對我好得很,到時候我給她他說的時候?,說不定他還不殺我。”我看他滿臉的滿不在乎,歎道:“我知道你和小皇帝是打出來的交情,可是他畢竟還是皇帝,書上說,君心難測,誰知道小皇帝怎麽想。算了,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到時候我拚死護著你安全就是了。”小寶嘻嘻一笑道:“你拚死護著我嗎?老子現在有錢,到時候請他個十七八個保鏢,用不著護著,你還得靠哥哥我來照顧你呢。”說著把手中的點心往我嘴裏一塞,道:“睡覺吧,明天再說,今天有個兄弟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做什麽。我要打好精神明天等著他來。”我點點頭,便回到廂房,卻睡不著,腦子裏捉摸起今天看到的招式來。

第二日,等到小寶伺候康熙從上書房下來。看見他帶著幾個人進來,卻是抬了一頭大豬,我奇怪的看著這頭豬,心道,好家夥,這麽大的豬隻怕有三百多斤。

我看著當前一人,甚是眼熟,似乎那天在回春堂藥店見過,好像是天地會的人。沒想到天地會的觸角這麽深,哪裏都有人手。連禦膳房都有,真是好大的幫派。

小寶關上門,那人看了我一眼,認出我是小寶的兄弟,低聲問道:“韋香主,屋中可有外人沒有?”韋小寶道:“放心吧。我兄弟不是外人。”說完指著那人對我道:“這是咱們天地會的錢大哥,名字叫老本,卻是個肉店的老板。”

我向錢老本點點頭,隻見他輕輕將那頭大豬翻過身來,卻見豬肚上開膛之處橫貼這豬皮,封住了割縫。撕下豬皮,拉開豬肚,輕輕抱了一團東西出來。我和小寶啊的驚呼,原來那豬肚裏竟然藏了一個人。

錢老本將那人橫放在地下。隻見那人身材瘦小,頭發烏黑散在地上,竟是個和我一般大的少女。身上衣衫單薄,雙目緊閉,看來是被人點了穴道。

韋小寶與我相視一眼,低聲問道:“這小姑娘是誰?你帶她來幹什麽?”

錢老板道:“這是沐王府的郡主。”小寶睜大眼睛問道:“沐王府的郡主?”我奇道:“你們把他帶到這裏來做什麽?”

錢老板道:“沐王府捉了徐三哥,我們就捉了沐王府小公爺的嫡親妹子。用他好叫沐王府不動徐三哥一根寒毛。”

我卻不知道徐天川又出了什麽事,問小寶:“徐大哥又和沐王府有什麽幹係了?”

小寶道:“昨天你不在,不知道。我們回去的時候,徐大哥就被沐王府他們抓走了。嘿嘿。我們本來打算去殺人放火去。不過沒想到錢老板竟然把小郡主給抓來了。”

我點點頭,看向錢老板,錢老板道:“嘿嘿,昨天徐三哥被人綁了去,韋香主卻帶同眾位哥哥去楊柳胡同評理,屬下就出去打探些消息。”說完看了看我,又道:“屬下本想知道他們在京城裏還有那些人,當真動了手,咱們也好有些準備。這一打探,嘿,沐王府來的人可不少,由沐家小公爺帶頭,率領了沐王府大批的好手。”小寶一聽,大怒,道:“他奶奶的,咱們青木堂在京裏有多少兄弟?能不能十個打他們一個?”

錢老板道:“韋香主不用擔心,沐王府這次來到北京,不是來跟咱們打架,原來是大漢奸吳三桂的大兒子吳應熊來到北京。卻是向著他們去的。”

我奇道:“他們要行刺吳三桂?”

錢老板道:“沒錯,小兄弟果然聰明。大漢奸他們在雲南,動不了手,一離雲南,便有機可乘了。”我點點頭道:“可是吳三桂這人手握重兵卻不是好相與的。他們要殺他可不容易。”錢老板道:“沒錯,屬下去找這些沐王府的住處,嘿,就發現了這個小丫頭。”韋小寶接口道:“然後你就順手牽羊,反手牽豬,將她捉了來?”

錢老板道:“正是,那小郡主雖然小,但是沐王府卻當她是寶貝一般。隻要小郡主在手,徐三哥便穩如泰山,不怕他們不好好服侍。”韋小寶道:“錢大哥這件功勞可大的很呢。”我總覺得這麽做有些不道德,便道:“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小人了。”小寶卻道:“這有什麽,這叫以什麽什麽之道,還什麽什麽之身。”

我道:“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算了,你們天地會的事,我總是外人,你們愛怎麽就怎麽。”

錢老板道:“水兄弟怎會是外人,水兄弟前天救了徐三哥一命,我青木堂早就將水兄弟看做自家人了。”韋小寶也道:“那是自然的。我的弟弟怎麽會是外人。”我笑了笑,道:“你想讓小郡主藏在皇宮,這雖然是不錯的主意,想來沐王府的這些人決計想不到。你打的算盤倒是不錯。”

錢老板笑道:“屬下將小郡主藏在豬肚裏帶過來,便是沐王府想得到也總敵不過大內侍衛,再加上,將來事情了結之時,小郡主也要放還給他們的。他們要是知道小郡主在皇宮,沒有在我們天地會的地盤裏受苦,也好說話。再說,這小郡主畢竟是女子,與我們這些臭男人住在一起,總是聲名有礙,跟韋香主在一起就不要緊了。”

我奇道:“這確實為何?”韋小寶也奇怪,道:“是啊!”錢老板道:“一來韋香主年輕,何況又是……又是在宮裏辦事的,自然……自然沒什麽。”我一聽恍然大悟,心道:“原來他以為小寶是真的太監。”見小寶也是臉色古怪,心裏好笑,但卻也不好揭穿。

錢老板道:“小郡主已經被我點了神堂穴陽綱穴還有後頸的天柱穴,韋香主隻要解了她的穴道即可。屬下這就告辭了。”正要出門,卻停下來道:“韋香主借個刀來使使?”小寶從靴筒裏取出匕首,遞給了他。隻見錢老板如切豆腐一般切了些肉,道:“韋香主留下烤肉吃,剩下的吩咐小公公們抬回廚房吧。”小寶道:“好。”我從錢老板手裏接過匕首,道:“這是哪裏來的,當真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