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來還想詢問,但是廉將則直接一錘定音道:“多說無用,明天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張天來見狀,也隻能作罷。

“你既然回來了,先去看看你的那個軍隊怎麽樣?”廉將笑道:“你走的這幾天,有易天愁和邱長生在,可謂是脫胎換骨。”

張天來點了點頭,倒是不怎麽意外,他在走之前已經將隊伍按照元力的流動調整好了隊伍,剩下的就隻有長時間的訓練和磨合。

而在他走後,有著易天愁的親自帶兵訓練,又從邱長生那裏交換到了可以連接成陣的鎧甲,兩相幫助之下,若是這都沒有長進,那才是真的奇怪。

廉將見事情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便轉身繼續看著身後的地圖,淡淡道:“沒什麽別的事,就先走。”

張天來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說起來,我的確有些事情想問一下廉將。”

“哦?”廉將道:“說說看。”

張天來回憶了一下這兩次看到了的幻境,道:“不知道廉將有沒有聽過北諸國?”

“北諸國?”廉將忽然眼睛一眯,看著張天來道:“你在哪裏聽到得這個?”

張天來看著突然情緒變化得廉將,心中暗道,廉將果然知道這些,當下,便把自己經曆幻境中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廉將。

而廉將聽完以後,久久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喃喃道:“北諸國,無盡之海······”

忽然他回過了神,笑道:“人老了,就愛回憶之前的事情。”

然後他沉吟半晌,稍微組織了下語言,緩緩道:“你應該知道,天星國雖大,但是和整個翔空大陸比起來,也不過是幾十分之一。”

“翔空大陸之外便是無盡之海,之所以叫無盡之海,原因隻有一個——它實在太大了,遠遠看不到邊際,在幾百年前,曾經有一個強大國家橫空出世,怒掃四野,占據了翔空大陸近乎四分之一的麵積!”

聽到這裏,張天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占據翔空大陸的四分之一的麵積,這該有多大?隻怕是數個天星國的大小。

仿佛是看出了張天來的震驚,廉將用獨眼瞥了一眼張天來,緩緩道:“沒錯,就是如此強大,而在占據了翔空大陸的四分之一的麵積後,那個強大王國的皇帝忽然對翔空大陸失去了興趣,目標投向了海外。”

“他耗盡近一半的國庫,打造出了一隻無敵艦隊,更是親自坐鎮,遠征海外,更像見識一下無盡之海是否真的無盡。”

“那後來呢?”張天來忍不住問道。

“後來隻有兩三個武王回來了。”廉將看了一眼張天來,緩緩道:“他們說,在海外遇到了凶猛的靈獸群,其中的獸王實力更是堪比武皇,他們的無敵艦隊在這些凶猛的靈獸群前根本不夠看,全軍覆沒,隻有他們幾人逃了回來。”

“什麽?”張天來皺眉。

廉將看了一眼張天來,道:“這當然是假的。”

“假的?”張天來更加疑惑,不明白廉將說的這些和北諸國有什麽關係。

“沒錯,根據後來他們臨死之前所說,他們最後根本不是碰上了靈獸群,而是碰到了一個神秘出海的人。”

“那人在空中閑庭信步,好似在花園漫遊,行走在海上,自由散漫。”

“當時他們皇帝陛下見獵心喜,便直接出了手。”

張天來沒有說話,但是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那個皇帝後來的結果,畢竟隻有幾個武王逃了回來,這就很能說明後果了。

廉將看到張天來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經猜到了結果,點了點頭,道:“沒錯,那人的實力遠超眾人想象,隨手一指,就重創皇帝陛下,而後隨手一揮,就將他們耗盡國庫所打造的無敵艦隊盡數覆滅。”

雖然猜到了結果,但是在聽到的時候,張天來還是由不得倒吸一口涼氣,隨手一揮就能擊毀一個艦隊,這樣的實力該怎麽形容?

“而那人走的時候,自稱北諸國天宗,若是眾人想報仇,可以盡管去找他。”

北諸國,天宗!

這兩個熟悉的字眼讓張天來的心中一顫,他可不會忘記,在那幻境中,那個燭天所下達的命令正是來自天宗。

“武者每個境界的稱號都不一樣,這人自稱天宗,難道是一位武宗?”

想到這裏,即使是張天來心情也不由得有些沉重,武道九境,他現在才位於第三境的大武師,而對方若真是武宗的話,則已經是武宗,是武道第八境。

這也未免太駭人了些,畢竟現在他們翔空大陸最強的也不過是武皇境,距離武宗境還隔著一個武尊的境界。

說到這裏,廉將抬起頭看了一眼張天來,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了我想要說什麽。”

“這個世界很大,大的超乎我們的想象,你我都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說到這裏,廉將身上才透露出一股老人才有的衰頹無力的氣息,之前的他,無論何時,都展現出了一股極佳的軍人氣息,堅毅勇敢,絕不懼怕任何困難。

看到這一幕,張天來不由得思忖道,廉將之前有沒有想過外出尋找北諸國呢?以他的脾性,想來是有的,不過可惜,他不止是一個人,他是天星國的中流砥柱,是眾人眼中的軍神廉將。

他一旦離開,未必會對天星國造成什麽毀滅性的打擊,但是必然會動搖軍心,並且沒有了他鎮守南方,隻怕南方蠻子的入侵,對於天星國造成的傷害會越來越大。

想到這裏,張天來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感覺到了一絲絲傷感——誰不曾是少年,隻是可惜背上都有責任。

反倒是廉將很快收斂了心神,淡淡道:“沒什麽事就下去吧,剛剛周林給我傳信說,聽說你回來了,易天愁將那些士兵全部操練了起來,說要讓你看看這些天的訓練結果。”

張天來聞言,也是苦笑連連,這倒真的是易天愁的性格所能做出來的事。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向廉將揮手告辭,隨後便化為一道流光,飛向了自己的軍隊。

而廉將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地圖,忽然開口道:“來了就滾進來,婆婆媽媽像個娘們。”

軍帳外,周林揉著鼻子苦笑著走了進來。

廉將頭也不回,問道:“怎麽?”

周林簡單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給廉將說了一聲,廉將點了點頭,道:“我已經知道了,他剛剛告訴我了。”

“你怎麽看?張天來有沒有問題?”周林問道。

“有什麽問題?”廉將嗤笑道:“你們也太小看張天來了,也太小看一個武皇了。”

既然廉將都這麽說了,周林也隻有無奈的聳了聳肩,他相信廉將,更何況,若是廉將都看不出任何問題,那別人來隻怕也沒有用。

周林見這個問題完了,又將目光落到了麵前的地圖上,問道:“補給已經到位,那邊的東西也在開始準備,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計劃?什麽計劃?”廉將忽然反問道。

周林一愣,道:“之前不是說,秋收祭典之後提前埋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嗎?”

“埋伏?”廉將冷笑道:“憑什麽每次我們都隻能挨打?”

“難道?”周林猛然想到了一種想法,靈光在腦海中炸開。

“沒錯。”廉將對著地圖輕輕揮手,隻見其上代表著長破軍的紅色色團如有生命一般流動起來,迅速流入黑色的顏色範圍,盡情的占據著他們的位置。很快,地圖之上,黑色的色團就有一大半被紅色的所占據。

“挨了這麽多年的打,也該我們主動一次了。”廉將冷冷道:“這一次我準備主動出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周林聞言隻覺得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就披掛上陣。

不過兩國交戰終究不似兩人戰鬥,說打就能打,還有眾多事情要安排。於是他深呼吸一口氣,強行按壓下內心的興奮,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出手?”

廉將軍聞言扭頭看向軍帳外深沉的夜色,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秋收祭典前一天。”

“啊?”周林滿臉震驚,道:“可是按照陛下的意思,秋收祭典,你是必須到場的?”若是他們真在秋收祭典之前的一天開戰,那麽廉將必須在軍中坐鎮,換言之,廉將將不能及時趕到天星城參加秋收祭典。

若是陛下怪罪下來,隻怕誰都承擔不起。

但是相較於周林的擔心,廉將顯得很是平靜,擺了擺手,道:“按照那些蠻子的想法,定然會在秋收祭典那天動手,而在動手之前,反而是他們防備最鬆懈的時候。”

周林當然覺得有道理,可問題的關鍵是,陛下是否會對這解釋滿意了。

不過他也熟知廉將的脾性,知道他決定的事情無人可以更改。於是也不再多說,隻是點了點頭,道:“我下去安排。”說完便離開了此地。

在周林離開後,軍帳中隻剩下了廉將一人,他抬頭看向夜空,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就讓我看看,這些年你到底有沒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