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們這群人被小姨那段話給雷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真的要給跪了,直麵瓊瑤腔的人物和看電視,小說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殺傷力太大了。我這已經看過的人,都已經恨不得跪了。更不用說我周圍這些完全沒有見識過的人。結果可想而知。

“媽媽,你先坐下。”幸村媽媽聽了一席瓊瑤腔也快暈倒了。我和爸爸扶著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舅媽他們也趕緊扶著舅舅坐下。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剛坐下的媽媽趕緊起身,我也扶著她趕緊過去。

“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我爸爸怎麽樣了。”

“醫生,病人還好吧。”

我們迫切的問著,但是醫生的話讓我們如遭雷擊。

“抱歉,我們盡力了,請你們安排後事吧。我很抱歉。”

“什麽?”媽媽一聽,眼睛一翻暈倒了,爸爸趕緊抱住了她。

“醫生,你是不是說錯了,我爸爸沒事的。”舅舅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整個人仿佛失了魂。舅媽和表哥們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我很抱歉,請節哀。”醫生說完便向前走了去,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但仍然不忍看這副場麵。

“啪~~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不孝女,氣死了爸爸。”舅舅一下子衝到小姨的麵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去。“現在你高興了?”

小姨被力道打到了地麵,左臉馬上腫了起來。

“你打我,你打我…”小姨不敢相信的望著舅舅。“這又不是我的錯。”

舅舅的眼睛通紅,整個人快失去了理智,看見小姨望著他,又恨不得用腳踹她,舅母和表哥趕緊攔了下來。

“你好樣的,小林芳子。到現在還不認錯。你滾——我們白島家沒有你這個妹妹,我今天就和你斷絕關係。你滾,以後再不要來了。”舅舅憤怒又傷心,對眼前這個妹妹他是絕望了,她氣死了爸爸,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我追求自己的愛情有什麽錯。你們為什麽都不理解我,爸爸也不理解我。”小姨捂著臉,仿若一朵被風雨摧殘的花。

“收起你那副樣子。”媽媽推開爸爸扶著她的手,走到小姨的麵前。“從小你就一副,我們都虐待你的樣子,總是在外麵不停說著我們欺負你,不給你自由,不給你漂亮衣服。不給你想要的東西。可是芳子,你敢發毒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芳子,真正冷酷無情的人是你,你永遠隻顧自己的感受,稍不如你意,就是我們對不起你,欺負你。爸爸難道不疼你嗎?你到現在還不肯認錯麽?爸爸都被已經你氣死了,你一點反省也沒有嗎?現在還反過來責怪我們。芳子,你沒有心。既然大哥說白島家和你斷絕關係,那麽我也宣布一句吧,從今天開始,幸村家也和你小林芳子斷絕關係。”

說完了這些,媽媽也不再看小姨一眼,走到舅舅跟前安慰他。

“大哥,別難過了。我想去看看爸爸的最後一麵。可惜我連爸爸的最後一麵也沒見著。”說著說著媽媽的眼淚一直往下掉,誰能想到一切這麽的突然呢。

“美奈子,我和你一起進去看看吧。”舅舅已經站都站不穩了。

我們一行人都沒有再理會小姨。連她看沒看外公,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坐在醫院的花園裏的長椅上。

我實在不想再進去了。舅舅和媽媽兩人,跪在外公的遺體前,不停的哭訴著。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這個爽朗和氣的老人就這麽走了,帶走了他們的依靠,連遺言都沒來得急留下。

仿佛天塌了一般。

我和外公見麵不多,但我還是很喜歡這個有大智慧的老人的。

外公一生幾經沉浮,不知遇過多少人和事。可最後是自己疼愛的小女兒給了自己最大的傷害。

真的是世事無常,半年前還和他一起在白島家下棋,一起照顧花圃裏的花木。半年後的今天就陰陽兩相隔。

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手背也輕輕搭在額頭上。

天上的白雲緩緩飄過,初春的風輕拂過我的發梢。想著那個疼愛我的老人,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了下來。

看著坐在長椅上的那個一直在腦海裏不曾消失的身影。柳生心裏湧出一種說不出的複雜。這麽多年一直以為不會再相見了。誰知在這樣的情形下驟然相遇。

今天也不過是接到爸爸的電話,給他送落在家裏的文件。從他的辦公室下來,轉到後花園,還沒出門口,就看見熟悉的鳶紫色發。一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的站在門後,沒有再繼續向前走去。

驟然的相見,他也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甚至都害怕上前去。當年的事誰能說得清呢。或許連當事人之一都早已遺忘。畢竟在幸村看來,那也隻不過是一場小孩子的遊戲。

在再次毫無防備的遇見了幸村時,柳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裏究竟是個什麽感覺。就隻是一直看著幸村的側臉。

確實是他,還是當年那副樣子,隻不過身形已經由孩童長成了少年。屬於少年的風華也隨著年齡的增加慢慢的顯露了出來。也愈加讓人移不開眼了。

從柳生站的這個角度剛好看見幸村的側麵。緊緊的盯著那一直縈繞在自己心口的身影。手指不自覺的慢慢握緊掛在胸口的圓形鏤空小球。

這一刻柳生終於承認。這麽多年他仍舊無法從幸村精市這個人裏走出來。

當年兩個多月的交往,然後驟然的以那樣的原因分開,這四年間不停的反複的思戀,終於讓當年簡單的喜歡發酵成如今的戀之入骨。

他一直以為他找不到他了。當年在聽見幸村告訴他,他的真正性別時,柳生當時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也不知該說什麽。隻好匆匆走開。可誰知那一走,等自己從混亂的想法中理清思路,去找幸村時,想告訴他,不論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一樣的喜歡他。可是他站在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地方茫然無措,他不知道他該去哪裏找他。他找不到他了,他弄丟了他初次喜歡的戀人。

開始的時候他不停的責怪自己,當時不該一聲不吭地就走掉了。幸村一定是生氣了。這樣的後悔和懊惱一直糾纏著他。慢慢的他知道他無法找回幸村了。他也隻能一邊失落一邊在記憶裏搜尋那些美好的過往。

他以為他們這輩子是不會再相見了。可老天總喜歡給人驚喜。

‘他是遇見了什麽事嗎,怎麽這麽悲傷?’柳生默默看著遠處思念依舊的人,雖然他麵無表情,可柳生還是看得出來他很難過。

‘我能不能上前去呢?’柳生躊躇著,四年的時間有點長,他不知道幸村是怎麽想的,還願不願意見他。他害怕了,他不敢馬上上前,他怕他討厭見到他。

看著從幸村側臉慢慢滑落的眼淚,柳生真的恨不能馬上上前去抱住他,安慰他,讓他展露笑容。可他的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半分也不能移動。他還是沒有勇氣,越是在意就越是小心翼翼。

這短短的十幾米距離橫距的是四年的時光。是無法逾越的陌生。是時間凝聚的隔閡。盡頭是他苦苦思戀的愛人。他在路的這邊沒有過去的通行證,沒有粉碎障礙的工具,他隻能遠遠看著,沒有一絲辦法。

坐在長椅上的我,並不知道在身後不遠處有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從悲傷裏回過神,我起身向大樓走去,還是要去看看媽媽。

外公的去世對她的打擊是我無法想象的。我還是要陪陪她才行。

柳生看著向這邊走來的幸村,一下子驚慌起來,向後麵環視了一下,急步向幾米開外的大柱子跑去。

我並沒有注意這些,筆直穿過大廳向著樓梯走去。

看著遠去的幸村的背影,柳生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些高興,這家醫院是自家的產業。要打聽什麽不會太困難。

外公的喪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媽媽的情緒也已經穩定了下來。小姨的事我們已經徹底沒有去管了。

外公出殯那天,小姨沒有來,雖然有部分原因是我們沒有通知她,但她若真有心的話,還是能知道的。

可惜小姨的未出席讓舅舅和媽媽徹底冷了心。也許當時在醫院說著要斷絕關係的話還有幾分衝動在裏麵。如果小姨在外公的喪禮上能悔過認錯,說不定舅舅和媽媽都會原諒她。畢竟是一家人。

但是現在這件事已經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爸爸看見媽媽整日沉浸在悲傷裏,幹脆就休了個長假(也幸好那個公社是他朋友的,否則早被開了)。帶著媽媽出國去散心了,本來他們也是想帶我一起去的,說是補我一個畢業旅行。我給拒絕了,我現在是哪也不想去,隻想在家裏好好宅著。

直到國中開學前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家呆著。練練網球,或者畫會兒畫,有時也練練鋼琴。我現在能看著譜子談曲子了,這讓我高興極了。日子就這麽過去了。

“比呂士,你怎麽突然想換學校了,先前報的那個學校不好嗎?”

“爸爸,那個也很好,但我想立海大更適合我。”

“隨你吧,幸好還沒開學,我去和你大伯說說,他是立海大的董事之一。”

“謝謝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