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氣急敗壞地拖著跡部出了網球場,眼角瞥到旁邊一個無人角落,便拖著跡部走到角落那邊。心裏嘔的要命啊——好不容易想到的報複好辦法,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報複好工具,眼看就要得手,卻因為跡部的一句話就胎死腹中——海月越想越氣,幾乎要哭出來。但也沒辦法,真讓他告訴慈郎是誰在他臉上作畫那還得了?一般來說,平時脾氣越好的人,生起氣來就越恐怖(海月就是例子),她還不想得罪綿羊呢。海月放下捂著跡部嘴巴的手,再也顧不得他是網王裏尊貴的女王陛下,狠狠的瞪著他,直想把他身上瞪出個洞來。

仿佛是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夏日將晚的涼風悠悠地吹了過來,吹動著腳下的小草,吹動著兩人的頭發,也送來隱隱約約學生們的笑語。本來是萬裏無雲的晴空,因為將近傍晚,風送來了絮白的雲朵,擋住了灼熱的陽光,灑下溫柔的光點。跡部看著眼前瞪著自己的女孩,平時的他,會因為這無禮而挑釁的眼神而不悅,此刻,他卻隻想到那少女的可愛,因為怒氣而更加甜美。她的手掌並不是特別嬌嫩,卻在捂住他唇的時候,讓他想起,自己花園裏,春天裏第一朵嬌蕊的花瓣。“你想怎麽樣?”海月狠狠的瞪著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嗯?”跡部回過神來,挑挑眉頭,那種女王居高臨下的戲謔眼神又出現了。

“跡部,你太過分了!”海月再也忍不住了,身為奉劍女,從小修練內功,涵養心性,但畢竟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此時早把什麽平心靜氣拋到了一邊。“落井下石不說,你還威脅我,你,你太過分了!”海月氣的要命,真想一劍砍了他。

“哦?我威脅你了嗎?我隻是說要告訴慈郎是誰在他臉上作畫,可沒說是你。難道——真是你?嗯?”女王陛下挑高了尾音,那一聲“嗯”原本在看動畫片時讓海月讚歎不已,直說顯出女王的尊貴優雅,現在海月真是恨透了那一聲好整以暇的“嗯”!

“你,你,……”海月指著他的鼻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親愛的經理,我們出來的時間夠長了,我要回去練習了。放心,隻要經理不再拿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給我喝,慈郎就不會知道那位‘偉大的畫家’是誰。經理也不能缺席太久啊,等下記得到活動室去,把本大爺家送來的阿爾卑斯山上取來的水拿來。”女王陛下兩手插在褲袋裏,打了一個漂亮的響指,轉身往網球場走去,留下海月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心裏暗暗詛咒這個囂張的混蛋。

晚上,跡部家的豪宅中,女王陛下端坐在長長餐桌的一頭,品嚐著名廚精心烹調的美食。一邊的管家恭敬的立著,半晌,在給女王陛下倒酒的時候,忍不住說了一句:“景吾少爺最近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啊。”

“是嗎?”跡部看了看管家,優雅的端起紅酒,欣賞著那美麗的顏色,抿了一口,笑容更深了。下課鈴響,現在是活動時間,學生們可以休息一個小時。

自己精心策劃準備的複仇計劃胎死腹中,反被跡部擺了一道,海月的心情自然不怎麽好。真想讓他好看,但自己有把柄握在他手上,又不能輕舉妄動。對了,跡部是怎麽知道在慈郎臉上畫畫的人就是自己呢?記得自己“作案”時並沒有其他人在場,應該也沒有人看到才對。海月皺眉思索著,真是鬱悶到極點。

“小月,小月,來幫我做海報吧。”優香拿著一大堆材料跑進來。海月做事認真細致,手又很巧,所以每次優香做VOGH的海報時都會找她幫忙。

“好的。這次的主題是什麽?”海月甩甩頭,不去想那麽多了。

“是即將開始的網球大賽啊!”對,網王裏的地區預賽,都大賽要開始了,終於可以一睹王子們的風采了——海月不由又高興起來。“快來做吧,這次的任務可是很重的,要是做不好的話,狠心的社長又要罵我了。”

“好的,先來上底色吧。”海月一反這幾天的鬱悶情緒,高高興興的準備開始做海報。窗外的蟬依然在鳴叫著,夏日的炎熱絲毫不能讓它們止息下來。在生命最華彩的季節,釋放出全部的力量,然後就靜靜的死去。隻能有一個季節的絢爛嗎?美麗的紅唇微微彎起,扯開淡淡的笑痕,精致的眉眼,高貴的笑容,像一幅美麗的畫,頓時看呆了一旁的少年。

“有事嗎?”出雲純代子收回視線,轉過頭來問。

“嗯,是這樣的,音樂社的副社長說,請您今天去問一問學生會長(冰帝學生會長是跡部),音樂社的社團預算經費什麽時候可以批下來。”少年看著眼前嬌美的容顏,聽著那淡然而清脆的嗓音,不由自主的用了敬語,也紅了臉。

“好的,謝謝。”出雲頷首。

“不,不用。”少年的臉更紅了,結結巴巴的說。出雲同學近看果然還是那麽完美無瑕啊,不愧是冰帝的校花,出雲家唯一的繼承人。

看著來轉告的同學走出教室,她又轉頭看向窗外,聽著蟬鳴。聽說,跡部的座位換到了那個女孩的後麵。看來,也是時候做點什麽了。社團經費預算嗎?是個好借口。纖長白細的手指在課桌下握緊,就算是不擇手段,也要讓自己的夢想實現——那個無比尊貴,比任何人都要耀眼的少年。“好了,大功告成。”海月畫好最後一筆,把顏料,調色用具和畫筆都收拾在一起,準備和優香一起去清理這些用品。端起這些東西,轉頭叫著:“優香,走吧。優香?”

“小月……”優香瞪著教室門口,用下巴向她示意。海月轉頭一看,一個娉婷高雅的身影站在教室門口。

“跡部同學,可以出來一下嗎?”出雲微微提高聲音,禮貌的問。

“嗯?”跡部懶懶的把視線從手中的歌德詩集上移開,看了看門口的出雲,放下書本,向教室門口走去。

“不是來找我的,走吧,優香。”海月鬆了口氣,轉頭小聲說著,端著手中的繪圖用具走出座位,卻剛好和跡部撞在一起。

“哎呀,對不起。”沒什麽誠意的道了個歉,順便“不小心”的踩了跡部一腳,海月轉身要走,頭皮卻被一扯。“好痛!”

教室裏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氣氛,學生們的眼光集中在走道上那兩個人的身上,成為眾人焦點的兩人同時瞪著一個地方——海月的長發纏在了跡部胸前第二顆鈕扣上。出雲輕輕的咬住了下唇,禮貌的沒有出聲催促,靜靜的站在教室門口等。

“啊,對不起。優香幫我拿一下。”海月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寂靜,她邊把手裏的東西向優香手裏塞,邊道歉。

“可是小月……”我兩手都拿著東西,沒法再拿了。優香正想說出來,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不用麻煩了。”女王陛下拿過優香手裏的美工刀。

“啊……”我的頭發!海月雖然並不是很看重外表,但女孩子哪有不在乎自己頭發的呢?以為跡部要割斷她的長發,海月著急的叫出來,卻來不及阻止。眼看刀鋒往扣子和頭發糾結處而去,海月心裏已經在為自己的頭發默哀了。

“好了。”跡部割下自己的扣子,解開纏在上麵的發絲,卻把扣子塞到海月手裏。“拿著。”女王陛下依舊兩手插著褲兜,瀟灑的走了出去,留下海月對著那顆扣子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