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沁玉池。

沁玉池的池水繚繞著白色的蘊氣,屋內有一張褐色的軟榻,榻上慵懶的躺著一位半眯著眼的男子,他看似散漫的目光,卻一直凝在賀蘭依身上。

他知道賀蘭依有心疾,所以既不能打她,也不能罵她,更不能讓她少了醫藥照顧。總之輕易讓她死不了,人若死了,還有什麽可玩下去的?

有時候,活著未必比死了好。

池邊跪著的賀蘭依麵色略微有些發白,澄澈的池水倒影著她玲瓏的倩影。

她盯著池水中散落的玉珠,猶豫了一下,脫了身上的小褂和一件外衣放在池邊,隻著一層薄薄的褻衣走入池中。

那男子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猙獰的笑了一下,賀蘭依,你爹對本王母妃做過的事,本王會一件一件從你身上討回來。

池水漫過她的胸部,她趟著溫熱的池水,走到一顆在水下圓潤晶瑩的玉珠邊,憋了一口氣,俯身撿起那枚珠玉。

水中的珠玉有些滑,撿了許久都沒有撿到。

她有些負氣的看了一眼水中的珠玉,胸腔憋著一口氣,胸口難受的發脹。

好容易撿到一顆,她微微抬頭,卻見到齊王爺冷酷的麵容,齊王爺冷聲說:“繼續撿,一顆都不能少!不然,你的丫鬟就會死!”

采月死不死關她什麽事?

可是不救采月,心就會好痛,好痛。

為什麽這具該死的身體要強迫她對一個陌生人動惻隱之心?冷夜殺手無親又冷血,就是對至親,也會痛下殺手,就別說采月這樣的路人。

難道這就是上天對她前世殺人太多的懲罰嗎?

又自嘲一笑,如果信報應,她就不會做殺手,殺手怎麽能信命呢?

刀口舔血的生活,讓殺手隻能信自己!

池中的水汽嫋嫋蒸騰,將她白皙如剝了殼的熟雞蛋一般的臉蛋,蒸得兩腮紅雲深深。當下,她俯身,又撿起一顆散落的珠玉,烏黑的發帶著水中水花抬頭時,沒有絲毫的惱怒和怨氣,嘴角帶著一絲魅惑的笑容。

齊王爺看到她這魅惑的笑容,心跳猛的一快,蹙了眉頭,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他招了招手,吩咐身邊的家丁道:“給本王加個沙漏,她若少撿一個,就罰她的婢女一天不用吃飯。”

沙漏的細沙在青銅人麵沙漏中飛快的流失著,不一會就落入小半桶。賀蘭依微微心驚,知道那倒入的細沙是可能被做了手腳,不然也不會流逝的那麽快。

齊王爺是有意刁難她,可他然居然卑劣的拿采月要挾她,纖細若玉箸的手指忍不住攥成拳頭,渾身因為氣憤而發抖。

“卑鄙!”賀蘭依輕蔑的鄙視道。

齊王回視她,對她的清冷和寡淡顯然已經免疫,淡然說:“也不知是誰在本王的王府心疾發作,她的丫鬟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守著她。更不知道是誰的丫鬟,看主子身子弱,偷了膳房中的補湯,被管家抓住,狠狠打了十棍,到現在都還不能起身。想不到,她的主子竟是這般的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