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 第 二十七 章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晃間,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出頭。

如今已經是年末時節,悄然的,神武曆849年的第一場雪降臨了。

天氣突兀的轉涼,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麵那蒼茫的雪白,玲瓏的輕薄雪花一片片地從蒼穹之上飄落翩躚到地麵,王府裏,一片銀裝素裹。

“王爺……披上吧,這幾天天氣太涼,容易著涼。”挽月站到了我背後,拿著件雪白的狐裘,小聲說。

我微微笑了笑,接過溫暖厚實的狐裘穿在了身上。

這狐毛是純白的,纖長柔軟,一點雜色也沒有。裏麵的內襯則是錦緞,舒服暖和。

冬服的確遠遠比平日的薄衫輕衣要雍容華貴。

捧著熱茶,賞著雪景,倒也不失為一樂。

隻不過過了片刻,就自窗口看到騰遠山一身青灰色勁裝,腳步沉穩地踏破了一地無暇的銀白色。

“王爺……”他一抬頭,看到我站在窗前,便徑自走了過來,隔著敞開的雕花窗沉聲道:“昨晚上,有刺客來王府踩點了。”

他神情很疲倦,臉色還有些陰鬱。

我微微挑了挑眉,低聲問:“那不是好事麽?至少給了我們一個準備,怎麽了……”

“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很棘手。”騰遠山低聲說:“昨天刺客踩點,其實王府的侍衛根本就沒發現,若不是他倒黴,正好探到我的房外,王府的侍衛根本不可能發現他。如此高手,隻要我動作稍慢一點,就可能會威脅到王爺。”

“一個人?”我皺起眉。

“他是一個人來的。”騰遠山開口道:“我本來是想尾隨他,但是又怕還有別人,屆時我走了王府裏恐怕有危險。所以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

“本來我想,為了穩妥著想,福瑞王定然不會放心隻派一個人。”我沉吟著,緩緩道。

“但是如此高手,說不定福瑞王還真的能放心讓他一個人來就夠了。”我的手指在窗棱上點了點,忽然問:“刺客武功跟你比起來如何?”

“遠山還擒得下他,隻是需要耗些功夫。”騰遠山沉穩地說。

“你對付得了,那代表他比起你,還是要差上個一兩籌。”我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那我想,我還能牽製得了他片刻。”

“王爺不要大意,上次的刺客能重傷您,這次的也能……”騰遠山依舊有些憂心忡忡。

“你不覺得奇怪麽?”我望向遠方蒼茫的雪色,低聲說:“明明我的武功也隻比你差上一籌,卻居然會被刺客險些刺死。當然,也有你根本不在王府的緣故,但是想必上次的刺客還沒有這次的強吧?”

“王爺……”騰遠山抬頭望向我,一雙韻致的鳳眸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似乎想開口說什麽,最終還是沉默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我隻是笑了笑,眼神依舊淡淡地,語氣中卻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銳利:“一個無極戰西,還不至於讓我一而再再二三地不珍惜這條命。若連區區情殤挫折都不敢麵對,那根本就是軟弱無能的懦夫。”

“你覺得我是懦夫麽?”我轉過頭,一字一頓地問。

“王爺當然不——”騰遠山連連搖頭。

“可是你卻擔心了。”我直視著騰遠山的眼睛,沉聲道:“你擔心我像上次一樣,消沉頹廢,甚至渾渾噩噩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王爺,我……”騰遠山身子微微一抖,剛想說話,卻被我微涼的指尖輕輕點在他唇上。

“你不用解釋,我懂。”我淡淡笑了笑,聲音卻放柔,輕聲說:“隻是你大可放心。之所以惜命,是因為這輩子,我還有惦記的人,不是麽?”

……

騰遠山走之後,我又去了演武場。

雖然大雪天的,剛脫了狐裘隻剩下勁裝的時候還真有點冷。

隻不過那股內力一運氣來,長槍一抖,就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了。

雪花落在身上,飛快地被融化。

手裏的長槍卻是柔星寒鐵所製,生性本寒,即使是雪花也隻是粘在上麵。

練滿了兩個時辰的槍法,我才渾身熱汗地走下演武場。

槍法已經越來越純熟,那股輕易便能溢滿全身的力量感,更是讓我覺得自己在以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變強。

這幾天的王府,都隱隱的有點風雨欲來的感覺。

顯然,刺客的事情是不能大範圍地去說的,但是騰遠山還是經常出現在王府裏四處巡視,正是這點讓整個王府都有些緊張。

我依舊過著跟平常沒什麽區別的生活,該練槍的時候練槍,該陪著美人的時候就陪著美人。

那場小雪居然就那麽慢慢悠悠地下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堪堪停了下來。

我那時候才聽說裴小染這小笨蛋發燒了。

我這兩天一直都呆在夏雲深那兒,沒想到原來這小東西還真的是不能忽略的,一忽略就給我搞出麻煩來。

過去的時候,裴小染整個縮在被窩裏,床頭就是火盆,他一張漂亮的小臉也被燒的紅紅的。

裴小染一看到我進來,一雙鹿似的杏眼裏就溢滿了委屈的水光:“王爺……”

我看他那難受得可憐巴巴的樣子,也有些心疼,合衣坐了過去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一摸之下,還真是挺燙的。

“怎麽就發燒了?”我把裴小染熱乎乎的細瘦身子摟到懷裏,輕輕親了親他的鼻尖。

“小染,小染也不知道……”他語聲帶著濃濃的鼻音,僅僅抓著我的袖口。

裴小染雖然燒得迷迷糊糊的,但卻還是好像很喜歡我的狐裘,一整張小臉都埋進了柔軟雪白的狐毛裏,怎麽也不肯起來。

“你喜歡?”我笑了笑,抬起他的下巴問。

裴小染燒得厲害,也顧不上回答我,還有點不樂意我把他從狐毛裏拉出來,又一頭埋進了我身上的狐裘裏。

正好小宇端著煎好的湯藥走了進來,我伸手接了過來,示意我來。

湯藥一股刺鼻的腥苦,連我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裴小染更是身子一縮就想往被窩裏躲。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看來跟動物的新一輪作戰又無可避免地開始了。

伸出手,輕車熟路地找到被窩裏的小東西的尖耳朵,我壓低語氣,危險地放慢聲音說:“小染,出來吃藥。”

“嗚……王爺……”他抽了口氣,似乎很怕我用力,卻又不太想吃藥,隻能淚汪汪地看我。

我見他真的是燒得很難受的可憐模樣,最終也沒舍得擰他,隻是柔聲哄小寵物似的開口:“小染乖,吃了藥病才能好,我可舍不得你難受。”

裴小染怯怯地看我,似乎想要說什麽,可是還沒說出口,外麵已經響起了嗖的一聲煙火聲。

我往窗外看去,隻見一道璀璨刺眼的煙火劃破夜空。

隨即,外麵的侍衛們已經高聲喊了起來:“有刺客!府裏有刺客!保護王爺!”

“保護王爺!”

來得倒是挺快。

我麵色一寒,猛地起身,卻忽然想到此時我的弑天槍並不在身旁。

一轉念,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呆住了的裴小染,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能離開這。

“挽月……”我剛想把候在外麵的挽月喚進來。

卻隻聽嗖嗖幾道撕裂了空氣般的尖銳聲響。

下意識地伸手一抓,隻覺得手心一疼,低頭一看,幾隻弩箭已經撕裂了掌心。

我上輩子雖然不會武功,但是腥風血雨的日子過多了,就算子彈偷襲都會有點感知,這幾隻弩箭雖然來得突兀,但也還是被接下了。

隻是倘若再分散一些,恐怕就護不下身後的裴小染了。

“滾出來!”

我麵寒如鐵,怒喝道。

啪的一聲,屋門被踢開,兩個蒙麵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無聲地潛進房裏。

與此同時,兩邊的窗戶也被推開,各有三個黑衣人悄然翻進了房間。

八個,我表情冷漠地看著他們形成一個圓,把我徹底地包圍起來。

從敞開的房門,我看到王府的侍衛已經全部集結而來,但是卻停在外麵,有些躊躇。

顯然,他們也是怕貿然進來,不僅來不及救我,反而讓刺客急於拚個魚死網破。

刺客的確是有備而來,居然被府內侍衛還來得快了一絲。

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隻有等騰遠山了。

“鎮北王好身手。”站在中間的黑衣人,聲音沙啞,低聲道。

我冷哼了一聲,卻化掌成爪,把身後的木桌一條腿卸了下來,沉聲道:“我王府侍衛上千,你們今天是來送死。”

“我們本來就沒想活。”黑衣人桀桀怪笑,卻旋即轉過頭,對旁邊的人低聲說:“老大怎麽還沒來?客人說了,王府裏那個騰遠山,也要一並解決。等下姓騰的來了,老大不在我們可不是對手。”

“說不定老大已經和姓騰的動上手了。”另一個黑衣人冷冷地說:“我們一起上,解決了鎮北王。”

聽黑衣人這麽說,我臉色也有些微變。

想必騰遠山說那個絕頂厲害的高手就是黑衣人口裏所說的老大,那人若真有把握擊殺接下這個擊殺騰遠山的任務,想必武功還要再高些。

情況,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