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 第 二十八 章

這時,門外的侍衛又是一陣**,六道身影幻影般出現在最前方,胸口都帶金徽,各個麵色森冷,手握長劍,似乎就要硬闖進來。

“金徽護衛?哼!”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冷哼:“你們敢過來?!”

“進來!”我一聲暴喝,身形卻已經閃電般往圈外的裴小染竄去。

如今的形勢其實說複雜也不算太複雜。

八個刺客對上六個金徽,雖說侍衛不占優勢,但是也絕對能讓刺客失去對我的巨大威脅。

目前,唯一的變數就是圈外的裴小染。

趁刺客還沒注意到他的時候,把他護起來,再讓侍衛進來跟刺客鬥一鬥,王府這邊還不至於勝算全無。

誰知,最靠近的矮小刺客反映倒也不慢,反身就是一抓,直接把裴小染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右手噌的亮出銀亮的匕首,狠狠地抵在裴小染纖細白皙的脖頸上。

裴小染登時嚇壞了,臉色蒼白得像是蠟紙,細瘦的身子更是篩糠般瑟瑟發抖。

媽的!

我暗恨地在心裏罵了一句,就差那麽一點。

“呦?草苓人?這張小臉還長得真不錯。”矮小的刺客雖然是在笑,但是聲音卻帶著一股森寒,低聲緩慢地說:“久聞鎮北王風流多情,想必這小東西也挺受寵的,是不是?”

隨著他的語聲越來越低沉,那把擦拭得的鋥亮的匕首也順著裴小染的脖頸,緩慢地遊移到了他光滑的臉蛋上,匕首的刃尖,堪堪停在了裴小染的眼前,隻要輕輕一用力……

“王,王爺……”裴小染顯然已經是怕到了極點,聲音更是抖得近乎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我當然明白刺客的意思,咬緊牙,最終抬起手,止住了金徽侍衛的動作,一字一頓地說:“先出去。”

“王爺!這!”為首的金徽侍衛有些焦急地開口。

“出、去。”我麵無表情地重複,右手卻忍不住握緊了手裏的桌腿。

“哈哈。”為首的黑衣刺客鼓了鼓掌:“鎮北王果然是有情人。”

他雖然語氣依舊很冷硬,但是卻有著一絲隱隱的惶急。

顯然,不僅是我在等騰遠山,他們也在等著那位超級高手。

“你們到底想怎樣?”我平緩了呼吸,沉聲道。

如果說剛才刺客和我之間是僵持的狀態,那麽如今,有裴小染在手裏的刺客,已經有了偏向他們的砝碼。

“別再拖延了,再拖下去隻會越來越對我們不利。”一個刺客忽然開口道。

而緊緊地鉗製住裴小染的矮小刺客卻說:“老大不來,說不定是出了意外。動手?你們真的想都死在這兒?”

“那你待怎樣?我等可是都發過死誓的。”先前的刺客語氣有些森冷地反問。

“若是能不死,你也要找死?”矮小刺客陰陽怪氣地冷笑道,手裏卻一緊,抓得裴小染的手腕都發出了咯吱一聲響聲,一字一頓地道:“有他,我們還不至於真的要全軍覆沒。”

裴小染顯然是被他捏得疼得厲害,頓時一聲嗚咽,再也忍不住眼淚,一雙小鹿似的杏眼淚水漣漣,哀求地看向我,卻因為喉間的匕首根本說不出話來。

我眯起眼睛,這次是真的有些動怒了,看向矮小的刺客,我沉聲說:“你最好別再逼我。”

“噢?”矮小的刺客口氣滿是不屑。

“我是寵他。但是不要以為我沒有個極限。”我眼神淡漠,冷冷地說:“大不了一命換一命。你殺了他,我也要宰了你。”

裴小染臉色一下子蒼白得厲害,身子無助地發抖著,一雙鹿似的大眼睛裏淚珠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我卻一眼都沒有看他,隻是緊緊地逼視著矮小的黑衣人。

我深知談判的忌諱,暴露了底線和弱處,那就是自找死路。這種時候,再心疼也要冷酷起來。否則,不但救不了裴小染,還會被步步緊逼,最終無路可退。

矮小的刺客吸了口氣,手竟然有些暴躁得發抖:“你,你……”

“你閉嘴。”為首的刺客冷冷地看了一眼矮小刺客,轉頭陰惻惻地對我說:“王爺別再跟我們拖時間了,您也知道我們拖不起。反正您今天是一定要死在這兒了,何必不給你寵愛的小美人留條命呢?隻要你喝退外麵的侍衛,我們就放了這個小美人,如何?”

“噢?”我慢騰騰地挑了挑眉毛:“是麽?那我如果不想喝退呢?”

說完這句話,那個矮小的刺客的表情已經變得凶厲,很明顯,他是想給裴小染來一下狠的,好讓我看看。

隻不過,在他表情微動的同時,我已經以雷霆之勢衝向了矮小的刺客,手裏的木桌腿直指矮小刺客。

從他們八個人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出矮小的刺客是他們裏麵最弱的一個,步伐最不穩,氣息也不如其他人悠長。

後來,更是從其他人對他的態度,以及他那陰陽怪氣的語調推測出,此人想必被其他人瞧不起,

因此脾氣更為狂暴急躁。

氣不穩,人也不穩。自然破綻就多。

所以,我本來就是準備拿他當突破口的。

就在我身形急動的同時,隻聽身後已經是數道嗖嗖的身形破空之聲。

現在的局勢就是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我一動,其他的刺客必然也會動手。

但是這些,都是預料之中的。

手裏的是個有些可笑的桌腿,並不是喋血無敵的弑天槍。

但是隻要人是對的人,通天槍決依舊能殺人見血!

矮小的刺客顯然是沒想到我的進攻來得如此迅速而堅決,一時之間甚至有些忘記了反應。

裴小染首當其衝,鹿似的杏眼一下子瞪得滾圓。

一抖手腕,桌腿上的力道化成了柔勁,輕輕把裴小染整個人撥開。

隨即,柔勁化成了至剛的戰意。

槍決無非三招,攔拿紮。

如今攻擊,便是紮字訣。

不需要變招,不需要猶豫。

一往直前!

噗的一聲輕響,如同刺進了豆腐的感覺。

隨即就是砰的一聲,矮小的刺客已經倒在了地上,胸口一個深深的血洞,他的手裏,還緊緊地握著那把匕首。

這番動作,形容起來漫長,但其實不過轉瞬間。

與此同時,背後數道利器破空的聲音越來越刺耳,我知道,刺客們的兵器離我越來越近了。

身體一個大幅度的反轉,桌腿橫在胸前,劃了一個完美的半圓。

攔字訣!

或許攔不下所有的攻擊,但是胸前要害,都在保護的範圍內。

當當當當四聲,桌腿被削成了五截,隻剩下手裏一個短短的把。

但是同時,四把匕首的攻擊被我攔下了。

另外的三把,一把刺進了左肩胛骨處,一把刺進了腰際,最後一把,則深深地紮進了手臂。

真他媽的疼。

我倒抽了口冷氣,毫不遲疑地一個後退,跟幾個刺客拉開了距離。

“王,王爺……”裴小染此時已經退到了最外圍靠近門的地方,他神色還是很驚恐,身子顫顫地抖著。

我根本無暇顧及他,額頭微微冒著冷汗,全身心都把注意力放在對麵的幾個刺客身上。

我不過殺了一個,還有七個。而且,我還已經受傷了。

“殺了他。”

為首的刺客啞聲說。

很明顯,那股殺氣是對著我來的。

而扶著門框的裴小染卻已經像受過驚的小動物一般,臉色虛白虛白,差點沒軟在地上。

他那雙含著淚的漂亮杏眼淚汪汪地望了我一眼,似乎猶豫了一瞬間,緊接著,卻一步步踉踉蹌蹌地退出了房間。

頃刻間,隻有我麵對著七個刺客。

我忽然覺得有些乏力,大概是失血了太多的緣故,視野也有些搖晃模糊。

腥風血雨的生活,早就讓我明白了一條鐵血道理。

永遠不要把你的後背放心交給別人,即使是朋友親人都不行。

敵人,當然更不可能。

可是剛才的攻擊行為,其實已經違背了原則。

我是希望能讓他安全的。

我是這麽希望的。

或許隻是,隻是這麽一個人麵對著六個成包夾之勢的刺客,有些落寂吧。

思緒隻是這麽一轉,也不過眨眼間的功夫。

下一瞬間,外麵的侍衛已經蜂擁而入。

而六個刺客也握緊匕首,成合圍之勢向我撲來。

這招,一定要擋住!一定要撐到侍衛趕過來!

我握掌成拳,咬牙打起精神。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窗口處,忽然躍進了兩道人影。

這兩道人影的速度都已經快到了極致,如同閃電般撕裂了空間,頃刻間,就出現在了我和刺客之間。

當先那人,一身黑衣蒙麵,身形筆挺修長,黑衣上有血跡,雙手都持匕首,跟其他的刺客一樣穿著。

後麵那人青衫飄逸,手持碧水長劍,正是騰遠山。

兩人的動作更是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

碧水長劍劃過一道璀璨的霞光,直刺向前方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回身,鋥亮的匕首如同一道詭異的閃電,輕輕巧巧地接下了騰遠山的長劍,隻是手腕一沉,騰遠山的長劍立刻失控地被**開,竟然像是要脫手而去。

我雖然功夫上還不如這兩人,但是眼裏倒不差。

這黑衣人非常強,強得讓人乍舌。

如此高手,恐怕擊敗騰遠山也是很輕鬆的。

福瑞王怎麽可能會請到這麽厲害的人物?!

不過兩個人這麽一交手,倒是無意間把刺客們都逼開了。

“老,老大?”本來為首的蒙麵刺客語聲有些遲疑地看向那剛到來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卻不回答,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騰遠山。

騰遠山也不敢分神,那雙鳳眸卻還是忍不住瞄了我一眼,那有些擔憂的神色我看得清楚,便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專心。

騰遠山握緊長劍,一雙鳳目死死地盯著黑衣人。

兩個人就在僵持的當兒,卻沒想到騰遠山率先出手了,而他出手的對象,卻不是對麵的黑衣人,而是——剛才包圍我的刺客之一。

那刺客沒有防備,又本身功夫比騰遠山差上不少。

一個照麵,頭顱就被碧水長劍帶飛。

騰遠山殺完一個,絲毫不停,身形如輕雁般,閃到另一個刺客旁,又是一劍穿胸,當場斃命。

一時之間,這變故讓大家都有些驚呆。

而就是這麽一愣神的功夫,本來剩下的七個刺客,已經被騰遠山幹淨利落地斬殺了三個。而另外的四個,也已經被後來趕上的金徽侍衛包圍住,顯然逐個擊破也是不久的事。

而那個厲害到讓人心悸的黑衣人卻隻是站在房間中央,雙手持匕首,一雙眼睛森冷沉凝,身形如山嶽,秀挺不失穩重。

竟然好像絲毫不打算出手幫助他手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