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府 第 四十二 章

既然他這麽說,我跟福瑞王無極戰東便沒有再跪下去,隻是一齊退了一步。

隻等無極戰西挽著皇後,緩步走上正前方的流金案桌。

“三哥、八弟,都坐吧。”身後的小太監替他撩起九龍錦袍,那人坐在最上首,臉上帶著淡淡的雍容笑意。

我和無極戰東聞言,也都沉默著坐到了兩側的案桌。

坐下之後,我一抬頭,卻看到福瑞王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旋即他微微露出了一個微笑,那雙淡褐色的丹鳳眼裏的冰冷神色被他掩飾得很好。

我也隻是笑了笑,卻不再多說,拿起青玉酒杯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皇後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妝容細致,身姿窈窕,一身百鳥朝鳳的華袍更是襯得人比花嬌。

更難得的是端莊雍容,一看就是合格的母儀天下的人選。

隻不過坐在她身旁的皇帝無極戰西,即使身穿明黃色九龍袍,也依舊是更為妖嬈勾人,這無疑是一種諷刺。

“皇後,你還沒見過我三哥吧?”無極戰西也拿起酒杯轉頭對皇後說,語氣卻並不怎麽親熱,隨即他又媚又長的眼眸深深地看向我:“三哥,去年年祭你生病不能入京,這麽一算,我們兄弟也有兩年沒見了……”

“是。”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是啊,皇上。”皇後溫婉地笑笑,輕聲說:“臣妾一直以來就仰慕鎮北、定南兩位王爺鎮守邊疆的英姿,今天可算見到了三哥,果真是人中龍鳳。”

“皇上皇後也知道為兄前陣子遭刺客刺殺,大病一場之後就失憶了,所以先前的那些事,就不必再多誇讚一遍了。”我麵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

如今福壽宮裏,除了幾個伺候著的太監宮女,以及在中央兀自旋舞的舞女,便隻剩下我、福瑞王、無極戰西和皇後。

一時之間,福壽宮裏安靜了一瞬間。

“三哥……”無極戰西放下杯盞,頓了頓,才開口道:“刺客可抓到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對方顯然也是計劃周密、手段厲害才敢來行刺親王,一時之間,還真查不出來。”

“今天是給三哥接風洗塵的,說這些不吉利的。”無極戰東忽然開口輕輕說了句。

他話剛說完,就不禁轉過身,輕聲咳嗽了起來。一張溫潤蒼白的臉上,也因為咳嗽而浮起了一絲薄紅,這麽一看,還真是我見猶憐。

“八弟說的是。”我似笑非笑地應道。

“八弟的老毛病又犯了?”無極戰西也就輕輕巧巧地轉換了話題,關切地問道:“這些日子天冷得厲害,還是要注意些。”

之後便是不知所雲的閑聊,我們這兄弟三人之間,真的隻能用暗流湧動來形容。

皇後很明顯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糾葛,隻是附和著無極戰西,舉止言行倒也算得體端麗。

無極戰東並不多話,隻有偶爾提到定南王的時候,他會聽上幾句。

他身子似乎真的是很不好,偶爾就背過身去咳嗽兩聲,隻在福壽宮裏呆到了深夜時分,就起身向無極戰西告退了。

“八弟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歇著吧。”無極戰西淡淡地囑咐了一句。

“謝皇兄關心。”無極戰東起身,他身材較之我更為纖細瘦削一些,穿著天青色的錦袍就更顯秀逸,他轉過身,看向我,溫溫笑了笑說:“三哥,多年未見,偶爾也要去我府上聊聊啊。”

“好。”我點了點頭。

“皇後,時候不早,你也累了。”無極戰西目送著無極戰東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後,忽然轉頭對皇後說:“朕跟三哥好久不見,再聊一會兒,你先回寢宮歇息吧。”

皇後聞言,眼神裏劃過一絲淡淡的廖寂,但還是立刻就溫柔一笑,姿態高雅雍容地起身,柔聲說:“那臣妾就先下去了。”

跟皇後打了個招呼,我便又坐了回去,自顧自地斟酒淺飲著。

“你們也都下去吧。”無極戰西又擺了擺手,衝一幹太監宮女道。

殿門被關上,頃刻間,諾大的福壽宮,便隻剩下了我和他兩人。

……

“三哥……”無極戰西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喚了一聲。

我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卻什麽都沒說。

“三哥,你……”他想了想,站起身,從上首的案桌緩緩走下了台階:“你當真不記得過去的事了?”

我抬頭看向他那跟夏雲深如出一轍的漂亮眉目,忽然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角:“你想我記得,還是不記得?”

無極戰西一雙潤澤光瑩的媚長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他這次,沒有再自稱朕。

“該忘的,我都已經記不起來……不該忘的,我也不會就這麽忘了。”我長身而起,眼神刀鋒般看向了目光跟我平行的無極戰西。

他的雙唇輕輕顫了一下,狐狸般又媚又長的黑眸裏閃過了一絲無措。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皇上也早些休息。”我本來淩厲的眼神忽然突兀得變得懶散平淡,似乎剛才那一瞬間的冷厲都隻是錯覺。

語音剛落,我便已經轉身往殿外走去。

“三哥,三哥!”他語氣有些惶急地喚了一聲。

我卻沒有停步,隻是四平八穩地往殿外走去,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呼喚。

“三哥……”他語聲忽然頓住,過了片刻,卻有些痛苦地繼續道:“北、北哥哥……”

我本不想停下來的,可是他喊出那聲北哥哥的同時,我隻覺得心髒的那個部位忽然抽搐了一下。

真該死。

我在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

那個無極戰北實在太過愛這個男人了,即使靈魂已經消散在天地間,可是這身體,還保留著那份愛情的感覺。

即使隻是聽到一句北哥哥,都會克製不住的悸動。

就這麽頓了一瞬間,身後那人已經快步趕了上來。

他的手臂緊緊地抱住我的腰,臉也貼在我的後背上,修長的身子卻有些發抖。

“北哥哥,別走,別走……”他喃喃地說:“陪我、陪我說說話……”

我背對著他,隻是沉默著不說話。

那瞬間,似乎無極戰北過去的感覺全部都蘇醒了。

他緊挨著我的身子,我們曾經無數次的翻雲覆雨,同等極樂。

我簡直無法克製住腦中劃過的每一個片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勉強把那些躁動的感覺壓製了下去。

“我不想說話。”我扯開他的手指,往前邁了一步之後才轉身,冷漠地說。

他腳步有些踉蹌,但還是穩住了身形,媚長的漆黑狐眸怔楞著望著我,眉間那一點殷紅,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我看著他,卻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夏雲深。

那個溫軟柔和的,總是在午後的陽光下,安寧地撫琴的男子。

隻不過離開了這麽兩個月,卻已經很想他。

眼前的這個人,雖然跟他有著一模一樣的眉目,可是在我心中,又怎麽能及得上夏雲深的萬分之一。

想到這裏,我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是你想我陪你,也不是不可以。”

“把外麵這袍子脫了吧,我看著不舒服。”我笑意越來越濃,語氣卻根本不容置疑。

“北哥哥……”他狐狸似的墨黑眼睛有些微微的迷蒙,輕聲說:“我每天、每天都想著你……”

白玉似的修長手指停在了身上九龍錦袍的複式赤金盤扣上,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輕輕解了起來。

一個,接著一個。

接著,便是腰間掌心寬的腰甲。

隨著砰的一聲輕響,腰甲落地,他的錦袍徹底敞了開來,露出裏麵素白的絲錦內衫。

我不動手幫他,也沒有回應他的話,隻是眼神冷冷淡淡地看著他把錦袍脫了下來,隻穿著件單薄的素白衫。

“北,北哥哥,抱我吧……”他潔白的下齒有些難堪地咬住豐潤的嘴唇,喃喃地說:“好冷……”

我微微眯起眼睛,伸指捏住他的下巴抬了起來,似笑非笑地說:“你這樣、真的很好看……隻是不知道皇後她,看得到麽?”

他似乎被我捏得有些疼,微微蹙起了眉,如雪的肌膚上卻浮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紅。

“你不能,不能怪我這個。”他狐狸般媚長的眼眸微微闔起,小聲說:“我總得留下子嗣,我心裏隻有你,北哥哥……”

“隻有我啊……”我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緊接著卻簡短地命令道:“脫。”

他勾了眼線一般嫵媚的眸子裏,已經迷蒙上了濕漉漉的水霧,玉白的手指微微顫抖,卻還是無聲地開始解起腰間的絲綢係帶。

那內衫很薄,也很輕,滑落在地上根本就沒有聲息。

裏麵,再也沒有別的衣物。

諾大的福壽宮裏,隻有無極戰西有些急促的輕喘聲。

他膚白若雪,在華麗的燈火下,就仿若一樽光潔無暇的白玉。

細長的頸項上,拴著一紅繩,上麵是一青玉墜子,玉質瑩潤,一看就是上好的質地。

“北哥哥,你還記得麽……是你送給我的,我一直都帶著。”他纖長的手指拿起玉墜子,輕輕地撫摸著,光滑的修長身子卻已經有些顫抖地往我懷裏依偎過來,他喃喃地說:“別,別吊著我了……北哥哥,我隻有你、我好想你……”

我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表情溫柔地低聲道:“堂堂當今聖上,這麽放|**地寬衣解帶來勾|引人,是不是不太合禮法?”

他闔起細長妖嬈的狐眸,隻是搖頭,即使是光著身子,依舊有些發燙,有些難耐地在我身上摩擦著,顯然已經克製不住地動了情。

我卻忽然一把扯住他的發絲,粗暴地強迫他抬起頭看著我,盯著他那張妖冶不可方物的麵容,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語氣卻冷硬得仿佛結了冰:“皇上,你聽好了,我已經不是你當年的北哥哥。我這次上燕雲京的來意,你一清二楚,不要再拿這一套來跟我過招,兵權的事,你躲不過去了。”

說完,我手一頓,他已經重重地跌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我整了整錦袍,光明正大地從大殿正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