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跟騰遠山坐著馬車在霧封城裏又再轉悠了一圈,便在晚膳前回到了王府內。

到了傍晚時分,王府外,來了一隊蜿蜒長達近百米的隊伍,馱著大大小小的箱子。

我得了通報,知道這是皇上對我這個鎮北王遇刺的一點表示,當然也就按照規矩來到了前門處迎接。

一個身穿明黃色寬袍的官員當先邁進了王府大門,手中執著諭旨似的卷軸。

我有些無奈,正要和其他人一樣跪倒。

那官員卻立刻說:“皇上吩咐過了,鎮北王身體還未安好,不必行跪禮。”

“謝皇上。”我也就順勢起了身。

官員展開了諭旨,高聲宣讀了起來。

無非就是皇上聽說了我遇刺差點喪命的消息,他這個做弟弟的覺得很不安,又思念起我這個鎮北王對府天國做出的諸多貢獻,因此賞了一些東西,一是體恤我受傷,二是無極戰北這麽多年鎮守北部的封賞。

緊接著,官員就開始宣讀起了他們帶來的禮單,而後麵的下人則依次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抬進院子裏,然後一個個打開。

最開始就是紫金五十兩。

連箱子都是華貴的玉箱,打開後,裏麵的紫金,燦金中閃耀著華貴的深紫色。顯然是比黃金更要昂貴得多的東西。

然後依次是黃金三千兩,紋銀三萬兩。

綾羅五百匹、冰蠶絲百擔、玉如意十對、白玉彌勒佛一對、深海血珊瑚六株、龍眼明珠三百顆,各式首飾三箱。

說完了這些金銀珠寶,緊接著就是活物了。

赤血馬八匹、雪鷺四隻、西域獒犬兩隻,碧海鸚鵡兩隻。

聽得我都有些啼笑皆非,雖然那赤血馬和獒犬都很和我胃口,但是我要兩隻破鸚鵡幹嘛?

但是現在自然也不能出聲,隻能繼續聽著禮單。

深海刺參二十對、雪山熊掌二十對、西湖巨蟹二十隻、東海甲魚二十隻、飛天雪鼠二十隻。

天山龍井三十斤,沉冰國冰杏五十斤,橫江國木梨五十斤。

熏雞、鴨、鵝各百隻。各色珍果等共百斤。

雖然這些賞賜的確大手筆,但是聽到後來,我也是有些累了。

所以一聽到終於念完了禮單,我的確是鬆了口氣。

謝過了皇上,身後的下人們也終於可以站了起來。

那個官員收了諭旨,跟我簡單寒暄了兩句,就帶著一整隊的人很快地走了。

剩下滿院子的奇珍異寶。

關在籠子裏的獒犬,雙眼血紅,躁動不安地低聲咆哮著,赤血馬則通體褐紅色,高挑挺拔。而那兩隻斑斕多彩的鸚鵡,叫嘎嘎地叫著。

我有些疲倦無力地按了按太陽穴,吩咐下人把這裏收拾好,就要往屋裏走去,可是目光忽然掃過剛才被打開的三箱首飾。

拿起一支並不是最耀眼的簪子。

古樸淡雅的簪身。金銀被拉成絲,纏繞在簪頭成為了那一點也不張揚的花朵,最頂端,一塊淡蘭色的上好碧璽鑲嵌其上。

或許不是裏麵最名貴的首飾,也並不耀眼,但是拿在手上,那份淡逸從容卻讓我由衷的喜歡。

轉身遞給挽月,吩咐道:“等會把這個叫人送到夏公子那裏去。”

又從裏麵拿出一對耳環,烤藍的蓮花,大麵積的淡蘭色,明媚而單純,一對簡簡單單的耳環居然也有種轟轟烈烈的氣息。

我想起裴小染那個小家夥的耳朵上好像還真的有耳洞,便把這對耳環也收了。

一轉頭,卻看到挽月直勾勾地看著首飾箱裏的一角,竟然都沒有意識到我看向了他。

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渴望,還真是讓人不由心裏一軟。

“看上什麽了?”微微低下頭,我低聲在挽月耳邊問道。

“啊?王爺……”挽月被我嚇了一跳,但是隨之就反映了過來,一張白皙的小臉立刻羞紅了,用力地搖頭:“沒,沒有……”

“說。”我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挽月抬起頭,怯怯地看我。

“隻要你說出來,就可以拿走。”我微微笑了笑。

他垂下頭看著地麵,過了半晌,終於再次抬了起來,細長的手指有些顫顫地指了指箱子角落裏的一對兒耳環。

有著縷空萬字紋的淡銀色耳環,閃耀著低調卻華美的光芒,也難怪他會動心。

我把耳環拿了起來,輕輕撩起挽月蓋住了耳朵的柔軟發絲,有些驚訝地看到他也有耳洞,上麵現在戴著的是一對兒很普通的素玉耳釘。

“原來你也有耳洞啊。”我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挽月白皙的臉蛋依舊暈紅,磕磕巴巴地小聲說:“王,王爺……一直,一直都喜歡戴耳環的男孩子……以前,以前翎公子,逸公子,樂公子還有裴公子他們,他們都是戴耳環的……”

“噢……是這樣啊。”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挽月越發的緊張,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最後隻能低垂著頭,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挽月,挽月不是跟他們比的意思……也沒法和公子他們比。但是,但是挽月真的覺得很好看……挽月都攢了好幾個月的月錢了,但是就是怎麽都不夠……”

我看著他越來越窘迫,連眼圈都急得發紅的樣子,也不忍心再逗他。

拉過他的手掌,把那對兒縷空的銀耳環放在他掌心,我輕聲說:“拿著吧。你戴上這個耳環,一定也很好看。”

挽月抬起頭,一雙濕漉漉的同仁望著我,愣神了半天,才終於想起來,慌慌張張地說:“謝……謝王爺。”

說到這裏,我忽然微微皺眉,問道:“你剛才說的什麽,翎公子,逸公子,還有樂公子,這些都是……”

裴公子應該就是裴小染,那麽之前這些人……我忽然有了那麽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們都是王爺,王爺的寵侍啊。”

我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終於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我到底有多少寵侍?”

“算上裴公子和夏公子的話……九個。”挽月認真地回答。

“……”我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王爺,總管大人說過了,這段日子誰要是勾引王爺讓王爺累著身子,那是死罪,所以翎公子他們都沒敢來找王爺。”挽月大概是誤解了我臉色不太好的原因,為那些寵侍解釋了起來。

我自己上輩子也不是很消停,家裏一般也有兩三個小男生經常過來留宿。但是一般來說,家裏有幾個人當然不代表就跟幾個人固定發生關係。

而如果單單家裏就有九個的話……這日子,的確是勞累得有些難以想象啊。

我若有所思地想。

……

晚上回到我的宅院的時候,我讓挽月準備好的幾個卷軸已經擺在了白玉案桌上。

我當然不能就等著騰遠山一次次地向我匯報,該做的功課還是要做,如果對這神武大陸和府天國連最基本的了解都沒有,那以後我就算智計通天也沒有什麽用武之地。

卷軸上的資料很詳細,語言也很淺白易懂。這麽看了一會功夫,我就大概了解了神武大陸府天國,以及我這個鎮北王的尷尬處境。

神武大陸的形狀,應該算是塊不規則的長方形。東邊是無盡的東海,據說行萬裏海路之後,會有數仙島,但這都是傳說中的事情,畢竟沒有人去過那麽深的海域。西邊則是無邊大漠,常年刮著猛烈的大風,飛沙走石,寸草不生,猛獸悍勇,所以算是個不毛之地,也沒什麽人會去探索。

而唯一適合人類居住的神武大陸上,有三大國呈鼎足之勢。

其中,府天占據神武大陸最中央的地域,土壤富饒氣候宜人,算是三國中最富裕的,都城燕雲京更是整個神武大陸的第一大城,是經濟和文化的交匯點。

而府天以南,是跟府天常年大小仗打個不停的橫江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神武大陸第一長河墨江,綿延了數千裏,雖然肥沃了府天南方的土地,但是到了橫江國那邊,因為地勢的原因,居然常年發大洪水。這當然讓橫江國心裏不平衡,一天到晚都想著要把府天國肥沃的南方割去一塊地。

至於府天以北的沉冰國,是三國之中占地最大的一國,氣候偏冷,但是也有些自己獨特的特產,更是有著神武大陸最大的礦脈,所以自給自足的過得也很好。曆史上雖然跟神武大陸發生過兩次較大的戰役,但是後來似乎就覺得沒什麽必要,所以兩國一直是相安無事的。

所以從這三國的關係,不難看出,我這個鎮北王和定南王之間,誰比較重要一些。

府天國共有九郡三十七城,每郡四城,還有一個都城燕雲京不屬於任何郡。

我這個鎮北王掌控著北部三郡,定南王是南部三郡,最中央的三郡自然就是皇上的了。

接著就是兵權的問題了。

每一郡的城防守備軍是固定的五萬,但是這五萬基本上是不能動用的,因為每一郡四個城都是要軍隊來守衛的。另外,我這邊臨沉冰國的寒山關,以及定南王那邊臨橫江國的天海關,都需要額外的二十萬邊陲大軍壓陣,燕雲京身為府天都城,也有十萬的燕雲京精兵直屬無極戰西。

所以名義上來說,我跟定南王應該是平衡的各三十五萬大軍。而這三十萬大軍當然會有因為年紀淘汰的,還有戰死的,新兵方麵,本來都是在自己管轄下的郡裏招兵的。

但是問題是,定南王駐守的山海關常年戰亂,所以三年前,無極戰西就下了命令,定南王的駐軍可以從全國範圍內優先招募,而且訓練好的精兵,會優先發派到南方駐軍裏。

而一年前,無極戰西又以戰事吃緊的緣故,從鎮北王手下的邊陲駐軍裏挪出了五萬,跟定南王各占一半。

這樣一來,定南王管轄下,竟然從三十五萬的大軍,擴展到了五十五萬,而且還都是精兵強將。

而我這個鎮北王的狀況就更是尷尬了。十五萬的城防守備軍當然不能動。

而寒山關邊陲駐防軍剩下十萬,卻有一位皇上派下來朱炎將軍,兵符甚至都不在我的手上。

看到這裏,我總算也明白了為什麽騰遠山說無極戰西負心薄性了。

駐守這寒山關雖然不像山海關那樣常年戰亂,但是這寒山關清閑得也的確讓人難受。

優先招兵的政策且不說,居然連鎮北王本該持著的兵符都撤走了。

跟橫江國的戰事根本就是家常便飯,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卻硬要說是戰事吃緊,硬生生地又從鎮北王手裏挖出了五萬兵力,跟定南王瓜分了。

我這下子總算知道了什麽叫做被架空了勢力,這種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堪尷尬。

繼續看下去,卻發現這鎮北王境內居然也不是一片太平。

大概是因為土地不如南方富饒的緣故,農業方麵的收成不好,這鎮北王管轄內的三郡實在不能算得上富裕。

也因此,北三郡的流寇和馬賊很是猖獗。

寒山關外,有一片綿延數百裏的黑石林,這黑石林屬於三不管的區域。

不歸府天,也不歸沉冰國,因此馬賊和流寇漸漸的就都把老窩安在了這黑石林裏。

所謂團結就是力量,這些馬賊久而久之地就在這黑石林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駐守在邊陲的駐軍也不願意大動幹戈地跟他們鬥起來,讓沉冰國有機可乘。

“還真是亂七八糟。”

有些疲倦地合上最後一個卷軸,我微闔起雙眼靠在椅背上。

總結起來,其實也很簡單。

就是我這個王爺當得,並不如想象中逍遙。

事實上,還是個失了勢的王爺。

“王爺……您要不要早點歇息?”大概是見我看完了卷軸,挽月走到我身後,小聲問了句。

“這就睡了。”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忽然想起件事,轉過身,撩起挽月垂在耳邊的發絲,果然看到他小巧的耳垂上戴上了那縷空萬字紋的銀耳環。

挽月有些驚慌,抬起頭,緊張地看了我一眼,又趕緊低下了頭。

“果然很好看。”我笑了笑,又順手捏了捏他尖尖的下巴,這才心滿意足地往浴池走去。

恩。。貌似JJ抽了一下午 撫摸同學們。。幸苦了。。

PS,瓜爺要留言 瓜爺要留言 死命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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