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十六 章 ...

“三哥。”無極戰南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桌上精致的幾碟菜肴,卻沒有動筷,隻是凝眉低聲道:“且不說別的,那合心丹……你倒是給赫連沉玉用了沒?”

“沒有。”我平靜地應了一聲。

“三哥是……不忍心?”無極戰南一雙鷹般銳利的雙眸看向我,試探著一般問了句。

我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抬頭看似漫不經心地在他臉上掃了一眼:“隻是不想罷了。”

“那我倒寧願三哥是不忍心了……”無極戰南的神色,瞬間有些無奈:“起碼好過在乎和喜歡。”

“赫連沉玉沒什麽不好。”

這次,我的語氣已經不再是無所謂的淡然,而是一字一頓,隱隱帶上了堅決和威壓的意思:“我想信他一次。”

無極戰南沉默了很久,再次抬起頭時,已經恢複了平穩的淺淡笑容:“那就不多說這些了,三哥與我多日未見……今兒,可要好好喝他個一醉方休!”

“那是自然。”我也隨即收起了肅然的表情,隻是微微一笑,舉起桌上的青玉酒盞。

當晚,我一直跟定南王喝到三更半夜。

他酒量遠勝於我,我都已經喝得微醉,無極戰南卻還是精神奕奕,仿佛越喝越精神了。

因此,到了最後,還是我先提出告辭,倒被這混小子給好是嘲笑了一頓。

無極戰南把我和赫連沉玉安頓在山海城關中,留給最上等貴賓所暫住的廂房。

回去的時候,廂房裏的燈火還亮著,隔著單薄的窗紙,竟然能看到屋裏綽綽約約的人影。

屋裏的人,自然就是赫連沉玉。

我就那麽隔著一層薄薄的窗紙,微微眯著有些醉意朦朧的雙眼看著他。

屋裏那人,似乎就坐在窗前的案桌前,隱隱從窗紙上透出個上身的影子。

能隱隱約約地看到,他修長的右手好像在輕輕撫摸著左臂的臂彎處,那動作,好像是下意識的,又好像是因此在思索著什麽。

我醉得有些厲害,那時,腦子裏也想不起別的什麽。

依稀得想起酒席中,無極戰南最後歎了口氣,他說:三哥,你太倔,所以有些東西……是你自己不願去想。

一陣夜風吹過,我微微搖了搖頭,步子有些踉蹌得走向門口,然後推開門走進了廂房裏。

赫連沉玉就坐在窗邊,他一頭殷紅的發絲披散著,身上穿著單薄素淨的白衣,他一抬頭,見是我進來,便露出了一個淡淡的溫潤笑容起身走了過來。

他乎是剛剛沐浴過,身上還隱隱帶著清幽的冷香。

“王爺喝的有點多了。”他挨近我,輕輕幫我解開披在身後的薄披風,那股風致纏綿的淡香便直往我鼻裏鑽。

“沉玉。”我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嗯……?”他順從地抬眼看我,一圈深一圈淺的妖嬈重瞳裏閃過溫馴的探尋。

“當年你是戰場上對抗府天的神將,可是敗戰後,夜寒國卻毫不猶豫地把你交給府天國成為質子,你真的不恨?”

我原也以為我醉了,可是這句話,卻竟然問得無比清晰。

赫連沉玉望著我。

那雙重瞳,並未有絲毫的遊移,隻是緩緩浮起了一絲有些痛苦的神色。

“我……恨。”他低聲回答。

隻是過了片刻,便聽他喃喃地繼續道:“沉玉這一生,大多時候並不快活,即使是……早年被稱為夜寒神將的時候。當年為了夜寒而戰,是因為這是生我養我的國家。如今想要回去夜寒,同樣是因為那片土地,是沉玉一生下來的記憶所在……即使再讓人心寒的過往,沉玉也、也無法割舍……”

“王爺……”他溫熱的身子挨近了我,有些畏寒似的把頭倚在我的肩胛處,赫連沉玉輕輕地說:“王爺給沉玉得足夠多,無論是恨還是愛,沉玉終此一生……也同樣永遠無法割舍王爺你。”

說到這裏,他在我懷裏的身子,忽然微微顫抖了起來。

那瞬間,連我都能感受到他整個人心裏劇烈地掙紮。

過了良久,赫連沉玉小聲道:“王爺、王爺若是不願……沉玉想,其實即使不回去,跟王爺在南方走了這一遭,這生辰也過得圓滿快活了……沒什麽遺憾的,真的。”

我微微笑了笑,手指在他光滑瘦削的下頜上輕輕捏了捏,溫聲道:“既然都來了,怎麽能不去?別再多想了,再擱兩日,我們就出發去夜寒。”

赫連沉玉並沒再多說,隻是輕輕地幫我除去披風,然後是腰間有掌餘寬的玄黑色腰甲,再然後是外麵的錦袍。

之後,他一雙重瞳裏微染妖嬈,輕輕探身過來,握著我的手掌就把我往床邊引。

我微微一笑,雖然是喝得有些微醉,卻也明白他的意思。

一轉身,就把他壓在了床幃旁的雕花木柱上。

赫連沉玉像小白蛇一樣往我身上纏,殷紅的發絲間還帶著濕濕潤潤的水汽。

那時,我其實並不怎麽想做。

隻是想親他。

沿著那微微闔起的狹長眼眸,一直到上挑的嫵媚眼角,然後是挺俊的鼻,還有微翹柔潤的雙唇。

我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溫柔,仿佛是麵對著絕世珍寶。

赫連沉玉閉起眼睛,修長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

兩天後的晚上。

我隻身一人來到無極戰南在城外的帥營,秘密地見了他一麵,一直聊到了深夜才策馬趕回山海關城內。

那一夜,正是和赫連沉玉前往夜寒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