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餐的時候,大家少不得又是對那蕭家劍客一通評價。最終大家得出一個結論——讓現在的吳天對決那玲瓏境巔峰的蕭家匿名劍客,是絕對沒有任何勝算的。

吳天撓撓頭,嘴角微微抽搐:“喂喂,什麽叫沒有任何勝算啊,你們不要一個個都說的那麽難聽嘛,好歹給我留點兒麵子。”

黃雅朝他扮了個鬼臉:“良藥苦口,忠言逆耳。”

“咧咧……”驚禪拖長了語調,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他那邊去,眾人還以為他要說點什麽驚世駭俗的話,或者給吳天指一條明路。結果,他隻是慢條斯理地一筷子一筷子往自己的碗裏夾自己喜歡的菜。

直到那個碗被堆的高高的,柳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瞪著他道:“喂,驚禪!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驚禪依舊保持著慢條斯理地速度夾菜,然後以萬年不變的麵癱臉,說了一句充滿了人生哲學和人情味兒的話——

“你們話這麽多,好菜都要被我吃光了,我不太好意思,所以要說出來提醒你們一下。”

言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消滅自己碗中的美食,比起他之前慢條斯理夾菜的速度,簡直是兩個極端。

眾人回過神來,再往桌子上看去——

蘿卜排骨隻見蘿卜,青椒牛柳唯餘青椒,烤山雞雞腿一隻不剩下,四喜丸子隻剩下一碟菜葉,五香鱖魚少魚肚……

“驚禪!你快把我的鹿筋還給我!!”柳蓉看著吳天麵前那空空如也的盤子,頓時失去了往日的溫柔典雅,上演了一瞬間變河東獅抓狂暴走的戲法。那……那可是她特意給天哥準備了補充營養的啊!

彼時,驚禪已經消滅完了麵前的碗,滿足地摸摸肚子,打了個飽嗝:“食不言,寢不語,本就是該有的素養,你們嘰嘰呱呱的,我還道是對這悅來客棧的菜食不滿呢,心道這浪費了終究不好,便辛苦辛苦……嗝~委屈委屈。”

“我不管!把鹿筋還給我!”柳蓉忍住了想將他麵前的空碗呼他臉上去的衝動,麵沉似水。

驚禪那千年不變的表情中,終於有了點驚訝:“小蓉姑娘,你可是確定?這……這飯桌之上做這事兒可不太好吧?”他一邊說,一邊繼續摸著肚子,顯得有些為難。

話不說透,三分便好,他們都知道驚禪說的是什麽意思,也包括柳蓉。

大家也知道驚禪偶爾會開開柳蓉的玩笑,對這晚餐的菜色倒也不算特別在意,畢竟都是人家花的錢,吃什麽無所謂,所以隻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忍笑不已。可柳蓉不一樣,那鹿筋是她排了老長時間的隊伍,好不容易買回來給的吳天的,結果一股腦兒全叫驚禪給吃了,現在他還做出這麽副樣子來,登時臉色就難看的不行了。

吳天見驚禪竟然能將素來好脾氣的小蓉氣成這樣,心中又是心疼柳蓉,又是佩服驚禪,但卻沒有絲毫責怪之意,隻想著怎麽安

撫柳蓉。

柳蓉被驚禪駁了麵子,又吃了她的東西的行為很是氣憤,但她知道自己也不能奈他何,氣的隻能“啪”一聲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便要起身,吳天就坐在她的身邊,眼疾手快,在她站起來之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繼而安撫一般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小蓉別鬧,咱先吃飯,菜都要涼了。”

“還吃什麽吃啊?!”柳蓉雖然不打算離席,怒意也沒有那麽旺盛了,但總歸還是心中有氣,看著那滿桌子隻有菜葉的模樣,更是不樂意了。

吳天笑道:“驚禪說的本來也沒錯,這食不言,寢不語是應該的,反而我們的不是。”

他語氣溫柔,神色專注,便已經讓柳蓉消了一大半的氣,而後麵又說的有理有據,也著實是叫她信服,如此一來,柳蓉倒也被勸住了,果然拿起了筷子,重新開始吃飯。但是,她給驚禪卻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的,說到底,還是因為在心中怪他吃了本該屬於吳天的菜肴。

驚禪見柳蓉那氣鼓鼓的模樣,心中十分愉悅,欣欣然離席而去。

等到那一桌人吃完了飯之後,他便踱步又去尋柳蓉,想在逗弄一下這小妮子,結果柳蓉一改往日裏的態度,對他是橫眉冷目的,全然不理他。驚禪這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看著柳蓉頭也不回地離去的背影,驚禪暗暗地點頭,自言自語道:“可見這劍玄門的小子,著實就是她的敏感弦了,情緒起伏,全數是為了此一人。咧咧,有意思!”

說完,他就轉身,閑庭信步地往客棧外後園的方向而去,待到了中庭,一個點足起落,便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與此同時,吳天也是悄悄溜到了柳蓉的房中——

“小蓉?你可睡下了?”進房之後,還未進裏間,吳天便小聲喚了一聲。雖然裏麵還亮著燈,可到底也是到了該就寢的時候,吳天不敢貿然進去,生怕驚著柳蓉。

結果他這話音剛落,便聽見裏屋“吱嘎”一聲床響,似是起身下地的聲音。他心中暗道:“雖然我已經向小蓉表明了心意,可到底沒有大婚,男女大防總歸還是要守,幸虧我沒有直接進去,否則小蓉已經睡下了,衣衫不整的,我不管不顧恐要被當做登徒子。”

這會兒,柳蓉雖然是在**,但其實並未睡覺,她隻是靠坐在那裏欣賞吳天給她的那枚簪子,越看越是喜歡。一聽到吳天的聲音,她便起身下床,沒多會兒,就繞過了屏風。“天哥!”

吳天一見衣著整齊的柳蓉,笑道:“原來你還沒有睡啊?”

柳蓉俏臉飛紅:“難道你還期待我此刻睡下了,來瞧我衣衫不整的樣子麽?你壞死了!”說著,還輕輕捶了一下吳天的胸口。

這一副似嬌似嗔的模樣,吳天看在眼中是十分受用的,當下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有傷再身,你這麽捶我,我可要躺倒啦!”

柳蓉一驚,登時花容失色:“啊呀,我……我竟忘

了,這可如何是好!可……可是敲疼了你?”旋即便慌忙去扒拉他的衣襟,想要看看傷勢。

吳天輕笑一聲,攬她入懷:“傻瓜,你這兩天如此悉心照料我,我那點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哪還會有這麽脆弱。”

“好呀,你騙我!”柳蓉明亮的眼睛瞪的圓圓的,粉拳又舉了起來,可終究是有了顧慮,良久都沒舍得再砸下去,哪怕輕輕地捶都不願意,但她心中那小惱怒未平,隻能用力的放下手來,原地跺了跺腳,“你慣會欺負我!”

“我疼你還來不及,哪裏舍得欺負你哦!”吳天鬆開她,卻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後溫柔道,“你再去披件外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外頭冷,你這點衣服定然是不成的。”

“要去哪裏呀?”柳蓉一臉的好奇,但期待之情也是溢於言表的。

“乖,別問,一會兒就知道了。”吳天故作神秘。

柳蓉倒是十分買賬,果真又是期待,又是激動地回屋去拿了件披風出來,吳天貼心地接過,為她係上之後,便拉著她的手出門了。

吳天帶著柳蓉直接去了一處河穀,然後抱著她躍到了一株很高的迦羅樹上。

大片片的迦羅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而柳蓉卻無心接著月光賞身邊的花,而是看著自己的腳下發呆。

好半晌,才驚歎出聲——

“好美啊!”

腳下星星點點的螢火便如同綠雲一般縈繞在蘆葦之上,於月光下輕舞飛揚,恍若人間仙境。

“喜歡麽?”吳天聽到柳蓉如此驚歎的聲音,心中也是很高興,覺的果真沒有白來。

“喜歡!”柳蓉用力地點點頭,旋即又歪頭問道,“天哥,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呀,你不是說你也是第一次來這麽?”

“不瞞你說,其實是半決賽那日在後麵休息的時候,聽赤家一個負責守衛的門童說起的,他說他這輩子最難忘的就是他的青梅竹馬帶他來這河穀的情景了。他細細描述,我聽了後覺得也甚是美麗,便問了他地址,心想著若是還能活著,便說甚麽都要帶你來領略一下這人間美景。不想老天待我不薄,竟真的得了這個機會。”

柳蓉聽他在那樣的時候還想著自己,這心中便比看了這美景還要高興。她終於不顧矜持,一頭撞進了的吳天的懷抱中,溫柔的呢喃:“天哥……”

“嗯。”聞著她發間的香氣,吳天用下巴輕輕摩挲她的頭頂。

“天哥天哥!”她埋在他胸口的腦袋又蹭了蹭。貪戀地嗅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嗯,我在。”他收緊了環住她的手臂,讓兩人更加親密無間。

“天哥天哥天哥……”想到五日之後,決賽之日,此人便很有可能再不屬於她,這樣的懷抱也再不屬於她,她的聲音便有些顫抖了,眼淚也不住地流出來,但是雙手卻更用力地去回抱他,仿佛一鬆手便是錯失一輩子那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