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暗流湧動

流雲院。

這裏是相府後院幾乎最偏僻的位置了，靠近後花園一帶。雖然不大，但粉牆黛瓦，修竹掩映，倒有些江南園林的清麗脫俗之感。

屋子裏紅漆六足長方形的炕桌上幾碟子精細糕點，兩邊香茶，升起嫋嫋霧氣，熏得人眼暈。房子裏彌漫著一種好似茉莉的香味兒，有點突兀，不像是相府平日裏用的香料。

趙姨娘一身家常的衣飾，簡單素淨，更顯得雅致幹爽。頭上隻插著一根銀簪。輕輕啜了口茶，聲音圓潤透著一絲絲的擔心：“那個小賤人看來是沒辦法控製了，完全變了一個人。咱們看來要另謀出路了。心晴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給她尋個夫婿了。”

趙姨娘對麵坐著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中年婦人，這是趙氏身邊最親近的人，馮氏。馮氏當年是趙氏的貼身丫鬟，後來嫁給了趙氏陪嫁莊子的管事。平日裏不住在相府。

婦人的穿著也十分簡單，都是極其普通的衣料。不過頭發烏黑，並不顯老態。

“姨娘也不用如此著急，要老奴說，現下倒是二小姐現成兒的機會呢。”馮氏略微壓低了聲音道。

“哦？”趙姨娘柳眉一挑，“你指的是七夕的選秀？心晴的相貌和家事都不夠出挑，恐怕難入一些人的眼啊。”

馮氏卻搖了搖頭，“不是七夕，眼下秋闈在即，各地的學子都會提前一兩個月入京，老爺又是這一期的副主考。京城鯉躍居每年都是熱門考生雲集之所，會在七夕之前舉文會，很多京城的公子少爺，甚至很多年輕的官員都會過去附庸風雅一番，一展生平所學。

如果表現的好被哪家看重的話，提前就會被招攬，應試之後自然就能平步青雲了。老爺是副主考，按照慣例肯定會到場，今年的主考是楊太傅。另外副主考的人選也已經定了，正是景王殿下。”

說完她突然湊近趙姨娘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略帶得意的看著趙姨娘。

趙姨娘卻沒有任何回應的意思，反而淡淡地掃視了對麵的婦人一眼，平靜地道：

“三娘，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了。這確實算是個好機會，以心晴的相貌家事，若無什麽特殊，隻能找個一般的管家嫁過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失敗了會如何？我不能不為女兒考慮。”

馮氏心中一震，多久了，她都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她是和趙姨娘從小一起長大的，可以說情同姐妹。她在家中排行在三，趙姨娘還是小姐的時候有時就會這麽叫她。

可這些年她嫁出去之後，兩人不再朝夕相處，尤其是趙姨娘讓她專門負責和那邊接觸之後。她倒是漸漸地有了幾分自持，對待趙姨娘也不如從前那麽恭敬了。

現下聽到趙姨娘這突然的叫法，心中頓時一震。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太過放肆了。

她心裏清楚：說到底，自己是趙姨娘的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那邊跟她接觸，也是為了聯係趙姨娘，而不是為了自己。

若是她真的和趙姨娘生了甚麽嫌隙，以她對趙姨娘的了解，自己的下場絕對會很淒慘。更何況她對趙姨娘卻是是沒有二心，隻不過這些年過得太過得意，有些拿大罷了。

當下後背便是出了一層的冷汗，馮氏站了起來，申請惶恐，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這雖然是那邊的主意，但奴婢覺得這未嚐不是個好辦法。雖然有些冒險，但隻要成功二小姐就是景王妃了。景王府那是什麽門第，絕不會不認賬的，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姨娘也就算是熬出頭了。”

趙姨娘看了她一眼，柳眉微皺，低頭不斷地思索著。

其實她倒不是真的排斥這個做法，隻不過是想敲打敲打馮氏罷了。女兒的婚事，也是她心頭的一塊心病。

原本她是想讓文生娶了戴心妍，以鞏固她在相府的地位。但現在看來，恐怕是不成了。

家中的生計更是讓她憂心不已，她家原本也算是將門，但家道中落，父親如今隻是小小的南崗縣令，在這京城之中根本就不算什麽。

父親又不比別人會鑽營巴結，更不管自己在這裏處心謀劃，擔了多少風險，隻知道一味地花天酒地。若不是那邊不斷的接濟，恐怕家中早就維持不下去了。

趙氏隻有一個小弟弟，今年隻得二十歲。自己又膝下無子，現在不靠著女兒攀上一門親戚，今後那裏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若是真的能綁上景王這棵大樹，不僅弟弟的前程有望，也未嚐不是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啊。

這麽想著，趙姨娘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下來，看了依舊戰戰兢兢的馮氏一眼，溫和地道：“三娘，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咱們現在的日子實際上並不好過，你要懂我的難處。這件事情還需要仔細籌劃，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要成功。”

看趙姨娘的麵色變化，馮氏知道，主子隻是想敲打敲打自己，並沒有真正怪罪的意思，暗地裏抹了把冷汗。

兩人重新商議了一會兒，馮氏便出府去了。相府中，人人都知道她和趙姨娘的關係，也時常進進出出地，因此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

……

瓊花郡君遠嫁邊疆之後，無論是京師還是相府都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平靜。

一轉眼便到了六月底，八月初九就要進行秋闈了，九月初殿試。這是新皇登基之後除了恩科之外的第一次正式開科取士。看著一期的主考和副主考的陣容就知道皇上對這一科的重視。

鯉躍居。

安陽城著名的酒樓。和春暉樓不同，鯉躍居平時的人並不算多，卻是各地考生舉子的最愛。從先皇之時便是如此。

鯉躍居取魚躍龍門之意，是極好的兆頭，上一屆恩科的狀元就是出自鯉躍居，每一次科舉之前，這裏都是朝中大臣關注的焦點。

鯉躍居最近是十分的忙碌，正在為這一屆的文會做準備。

後天便是六月二十八，也就是鯉躍居文會的日子了。這一屆可謂是盛況空前，就連很多閨閣的千金，尤其是一些在京城頗有才名的小姐都是蠢蠢欲動。

當然她們不光是想展示文采，更是想著能否在中間覓得一如意郎君。

ps：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後麵的線頭太多，卡了半天，總算是理順當了，馬上會迎來一波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