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因禍反擊(下)(第3節)

她這時提著那人,隨即幾躍之下,便離開了那竹林,隻留下那幾枝竹葉,翠色依然。

她帶著人,但是還跑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一間小房子之中,直接走了進去。

這房中較暗,裏麵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整個房間中彌漫著一股悶氣,而這邊的角落處竟然放著一張小床,那白衣女子直接把手中提著的人放了上去,隨即便關上了門,走了出去。

這裏是郊野之地,不遠處就可以看見農田,如今春色怡人,田裏麵也都開始插起了水秧,一眼望去,便是蔥蔥之色,好不秀人。

而這裏還有一顆柳樹,樹圍很粗,樹皮都已經極厚,但是上麵依然垂柳而連,輕風過處,柳葉紛飛,發出一陣的輕響。

柳下正有一個老者,正坐在那邊使著鋸子,好像是在做木工活,那女子這時走了過去,然後肅聲道:“師伯,我已經把他帶回來了。”

那老者卻沒有說話,依然是在做著木工活,這邊的木頭散落一地,他慢慢地把手中的那塊長棍推平,然後又拋幹淨,這才放下來,像是要休息一陣子。

那白衣女子連忙道:“師伯,我把他帶回來了,隻不過他傷的很重,恐怕一時半會都醒不來。”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隨即就道:“你去給他敷一下金創藥,隨便看一下他的骨頭斷了沒有,幫他接起來。”

那白衣女子一愣,吃驚地道:“我幫他敷金創藥?”

那老者抬起頭來道:“怎麽?”

他雖然什麽話也沒有說,但是那白衣女子卻趕忙點頭道:“弟子遵命,這就過去。”

那老者卻又不說話了,從地上拿起那快木頭,然後用刀輕輕地刮平整,又用水潤了一下,再仔細地刮著。

那白衣女子不由地暗自嘀咕了幾句,然後就從屋子後麵的一個小房間裏麵取出金創藥,走進這間堆放雜物的房內,一眼便見到那**之人還躺著一動不動,不由有些埋怨地道:“真是麻煩。”

她單手扶了扶這**之人,卻沒見到他有什麽反應,不由地把這金創藥放在一旁,有些皺眉地道:“難道我還真幫他敷藥?豈有此理!”

她說完便直接走了出去,隨即快速地走到一個小庵廟之處,然後敲了敲門道:“請問師太在家中與否?”

那房間中立刻傳來一個聲音道:“客是從哪裏來?可知那天上有幾隻鳥兒,地上又有幾位行人?”

那白衣女子不由沒好氣地說道:“你個死丫頭,快點出來!”

她話音剛落,房門便開,從這房中走出一個素衣打扮的少女,隻見她單手靠在胸前,像是佛家手勢,對著那白衣女子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可是要借宿嗎?不過小庵已無空房,隻有一個馬廄還可以睡上一晚,施主如若不嫌棄,貧尼便帶路了。”

那白衣女子無奈地道:“冷香!”

那個少女臉上肅穆的表情頓時消失,隨即便換上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純真笑容,對著那白衣女子道:“姐,你可算過來了,我在這裏都快悶死了,天天就對著一個破琵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白衣女子歎道:“師伯安排的,我能有什麽法子,等到他走了以後你就可以出去了。”

那個少女冷香一臉鬱悶地道:“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啊,那個師伯也太不講理了!”

那白衣女子瞪了他一眼道:“不許對師伯無禮!”

冷香吐了吐舌頭,然後轉了轉眼睛,笑嗬嗬地道:“姐,你今天跑過來,是不是有事情求我,我先說好了,要收報酬的。”

那白衣女子不由笑道:“你這個丫頭真是的,我還沒說什麽,你就要報酬了。”

冷香展顏道:“我是深知姐你的性子的,沒有事情你又怎麽舍得看你這個大妹子呢,我幫你跑腿,當然要來點補償了。”

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補償你一個人,給你做牛做馬好不好?”

冷香一愣,見到這白衣女子促狹的眼神,不由好奇地道:“姐你說的是誰啊?”

那白衣女子笑嗬嗬地道:“是一個你認識的人,走,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冷香不由道:“可是師伯讓我待在這個庵子裏麵,不準我出去啊。”

那白衣女子白了她一眼道:“你什麽時候這麽把師伯的話當回事了?再說,這次師伯也不會怪你的,快跟我一塊走吧。”

冷香立刻歡喜地道:“好啊,反正到時候有姐你幫我,也不怕師伯罵了。”

那白衣女子沒好氣地道:“你就知道拿我做墊背的。”

冷香笑嘻嘻地道:“因為你是我姐嘛。”

她們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但都是走的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那間茅屋之中,那白衣女子一指角落裏的小破床,然後有些詭異地笑道:“冷香,就是那個人了,他被打的遍身都是傷,師伯讓你幫他敷藥,金創藥我都拿來了,就在那床邊。”

冷香一愣道:“讓我幫人敷藥?”

那白衣女子神秘地道:“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在揚州你見過的那個翩翩公子,不過現在他被打成豬頭了,你估計也認不出他的樣子,還是別說這麽多話了,快點過去幫他敷藥吧,不然到時候他就成廢人了。”

冷香吃驚地道:“那個,那個是王公子?他也來到這個小縣了嗎?”

那白衣女子臉上突然有著一個特別的表情,冷哼一聲道:“他要不到這裏,那我們幾個又怎麽會到這荒涼小縣?”

冷香驚異地道:“姐,你是說我們是跟著這王公子一同過來的?”

那白衣女子不由地說道:“好了好了,別管這麽多了,快點去給他敷藥去吧,我先出去了。”

冷香連忙道:“姐,我,我怎麽幫他,還是要敷藥。”

那白衣女子頓時笑了:“你自己看著辦,別問我,反正又不幹我的事。”

她說完便直接關上了門,臉上掛滿笑容,過了不多久就輕輕地笑了起來,然後便要在那窗戶邊偷看,卻聽到一個咳嗽聲傳來,她連忙站直,然後道:“師伯,你要找什麽東西嗎?”

那個老者微微搖頭,然後道:“你給他敷藥了嗎?”

那白衣女子連忙道:“冷香在裏麵,正給他敷藥呢,我沒有打擾她,就出來了。”

那個老者微一皺眉道:“冷香?她怎麽又跑出來了。”

白衣女子忙道:“因為要幫這個公子敷藥,所以我就讓她過來了。”

那老者點了點頭道:“你等到事了,便讓她回庵裏去,別誤了事。”

白衣女子連忙應道:“弟子遵命。”

那老者這時慢慢地走到那棵大柳樹下,隨即又開始忙乎起來。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便立刻又輕推房門,然後沿著門縫往裏麵看著。

但是這邊確實有些陰暗,隻能模糊地看到影子而已,白衣女子又小心地推大一點,卻長大了嘴巴,差點喊出聲來,但她立即又捂住了,然後雙眼眨都不眨的看著那邊。

**的男子被脫得很幹淨,就剩下一個內衣,他身子青腫,像是無端胖了幾十斤,看上去極為嚇人,而冷香正在仔細地給他抹藥,直讓外麵的白衣女子呆起來,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又趕忙伸頭向裏麵看去,卻隻見到冷香正在給他穿衣服,她一臉的窘迫,但還是很仔細地給他套上舊衣。

那白衣女子此時差點笑出聲來,但隨即就忍住笑容,然後把門掩好,又向那柳樹邊走去。

她臉上的笑容未消,此時是強忍著不笑出聲來,臉上的表情異常奇怪,倒是讓那老者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的臉怎麽了?”

白衣女子連忙道:“沒事,對了師伯,弟子就要回福建了,你老人家有什麽話要交待嗎?”

那老者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回去了,我決定讓冷香回去。”

白衣女子一愣,頓時道:“可是師伯,你以前不是說過讓我回去的嗎?當時你可是親口說的,為什麽現在改注意,我已經好久沒有回去了,師伯你……”

那老者這時出聲道:“怎麽?你對我不滿?”

白衣女子連忙恭聲道:“弟子不敢。”

那老者扔下手中的木器,然後歎道:“你已經看到了,那個少年剛來不過一個多月,就被人打成這樣,差點死了,可見以後必定是凶險萬分,我思來想去,還是讓你跟在他的身邊比較合適,冷香這個丫頭雖然機靈,但是沒什麽能力,自保有餘,保人卻很難,而你就不同,所以便決定讓冷香回去,你留在這裏,秘密保護著那少年。”

白衣女子臉上表情瞬息多變,忽然問道:“這個少年有什麽特異之處,為什麽我們要保護他?”

那老者慢慢道:“這個事情你現在不必知道,隻要保護他便是。”

白衣女子張了張嘴巴,卻還是道:“是。”

那老者點點頭,又開始拿起那塊平木,正準備繼續做這木活,卻聽到一個笑嘻嘻地聲音道:“師伯,你又在做什麽啊,是不是又想給我做一個琵琶了。”

冷香淺笑著走了過來,直接跑到白衣女子的跟前,然後道:“姐你和師伯說些什麽呢?”

白衣女子有些古怪地看著冷香,方才偷看她敷藥的一幕讓自己差點笑出聲來,但現在因為那老者之言,她想笑也笑不出來,隻有瞪著冷香。

冷香不由有些奇怪地道:“我臉上有花嗎?姐你怎麽老是看著我?”

那老者這時放下手中的木板,然後道:“冷香,你已經好久沒回去了吧,師伯決定讓你回去。”

冷香一愣,驚訝地道:“不是說好了讓姐回去的嗎?”

那老者慢慢道:“洪雅自然是有事情要做,要待在這裏,你就代她回去一趟吧,也回去看看你的師父,,一路上也要好好的,千萬不能跑丟了。”

冷香扭頭看了看那白衣女子洪雅,然後不解地道:“姐,你在這邊還有什麽事嗎?”

洪雅方要說什麽,卻又看了看那老者,然後有些無奈地道:“是有事情要做,冷香你就代我回福建吧,到時候順便去看看我娘,她一個人在那裏也是孤單的很,你幫我多陪陪她,記住了嗎?”

冷香點了點洪雅,然後又對那老者道:“師伯,你就讓姐回去一趟吧,她好久都沒回去了,一直都想家啊。”

那老者慢慢道:“等到此間事了,她自然可以回去,你就不要擔心她了。”

冷香方要再說,卻被洪雅拉了一下,她隻好咽下要想說的話,轉首又對洪雅道:“姐,你如果有什麽要交代的趕緊對我說,我一定幫你辦妥。”

她說的極為可憐,洪雅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胡說什麽,我又不是要離世了,還要交代你什麽東西,你就聽師伯的話,好好回去,中途莫要貪玩,知道了嗎?”

冷香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姐,你在這裏也要好好的,有什麽危險的事千萬不要去做。”

洪雅不禁地道:“好了好了,搞的和生離死別一樣,你隻是回福建一趟,還要回來的。”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道:“冷香,你跟我過來,我交給你一樣東西,到時候你把它交給你師父,千萬記住,不要丟掉了。”

冷香應了一聲,又看了看洪雅,隨即便跟著那個老者一同走到那不遠處的小棚子裏麵。

洪雅這時不由地有些氣惱起來,本來打算回家的想法,結果就這樣的泡湯了,她看了看周圍,便又推開那茅草屋,見到那**之人依舊躺著,她立刻走了過去,然後有些生氣地道:“都怪你,平白無故的,我都成了你的手下了!連回家都不能!”

她說著便直接一拳打在**之人的肚子上麵,卻隻是讓他哼唧了兩下,仍舊是昏迷不醒。

她還要再打上幾下,卻聽到一個聲音道:“姐,你在幹什麽?”

洪雅連忙縮起了手,然後轉過身來道:“沒幹什麽,我過來看看他而已,師伯交給你什麽東西啊?”

冷香拿出一個畫卷模樣的東西,隨即就道:“是這副畫,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師伯讓我交給師父,也不給我看。”

洪雅“哦”了一聲道:“你回去了,可要答應我去見我娘啊。”

冷香不由地點頭道:“我知道了,姐,到時候我會在她的墳前磕上幾十個響頭的。”

洪雅微微一笑道:“你就會胡說,磕幾十個頭,還不把你這小頭腦磕破了?”

冷香嘻嘻一笑,隨即有些驚訝地道:“公子,你醒了。”

洪雅一愣,轉過身來,便見到那**之人此時已經睜開的眼睛,正往這邊看過來,一臉的疑惑。

冷香喜道:“公子,想不到你醒的這麽快,現在感覺身體如何了?”

這個人便是王賢,他微微動了一下,隨即刺骨的疼痛便從腳底、腿上、胸膛、後背、胳膊,甚至是脖子上傳了過來,這種猛然的疼痛讓他差點暈了過去,情不自禁地哼了一下。

冷香連忙走了過去道:“公子,你怎麽了?”

王賢哼唧了兩下,然後看了看這麵前的兩個女子,澀聲道:“原來是你們救了我,多謝二位。”

冷香指著洪雅道:“是姐救了你,你應該謝她。”

王賢使勁地咳嗽幾聲,隨即便道:“多謝姑娘。”

洪雅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上什麽,直接對冷香道:“我們先出去吧。”

冷香一愣,隨即“哦”了一聲,又對著王賢道:“你受傷很重,好好躺在**休息。”

她說完便跟著洪雅一塊走了出去,獨獨留下了王賢在這房子之中。

這房中的氣味有些悶,王賢突然之間便咳嗽起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隨即又掃視了一下這房中的東西,一切都很舊,那些地方全是堆放著各種木頭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房子之中也沒有任何的裝飾,依稀還有一股泥土的味道。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雙目頓時凝成一塊,這個洪渡均還真是瘋了,竟然敢直接殺過來抓人殺人,看來他是不想要那條老命了。

吏治,吏治,這個老頭子洪渡均敢行凶,其他人難道沒有這個膽子嗎?如果自己把他們惹毛了,到時候就算有幾顆腦袋也保不住了,還想做一番事情?簡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在開玩笑。

更何況自己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法子張開拳頭,又如何能打中別人!

他閉起了眼睛,身上的疼痛提醒著自己,這命是撿回來的,而自己也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了,隻是讓洪渡均致仕就讓他起了殺機,如果再讓昌化縣的那些吃白食的官吏們下台,那自己又如何能保證他們不會動殺心?

所以,一切都要等待時機,不能太急了,整頓吏治的事情更要謹慎行之,隻有等到自己完全有把握了,才能大刀闊斧地劈向這些吃著白飯的官吏們,才有可能使自己的想法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