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又要遠行

熱熱鬧鬧的訂婚禮上麵,幾乎弘吉剌部所有的那顏們都過來了,每個人都坐在花布墊子上麵,端著大杯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個不停。

草原上從來沒有訂婚儀式搞得這麽排場的,利耳塔存著一個小心思,羊肉隨便吃,還殺了馬兒,讓這些那顏們吃上一年難吃一回的馬肉,連老巴托都老著臉皮嬉笑著,嘴巴上麵的油還沒有擦幹淨。

塔布和答圖坐在一邊,看著利耳塔諸人都在飲酒作樂,忽察兒今日化作了大酒壇子,來者不拒,竟然現在還是臉色如常,看得諸人都是大為驚歎,忽察兒真乃是酒中神人啊!

這樣一直鬧到了下午,才稀稀落落地剩下幾個人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小忽察兒跑到塔布的麵前大笑道:“怎麽樣,看見我的厲害了吧?這些人自不量力,全部都被我灌醉了,哈哈哈,安達,我給你擋了不少酒哦,你該怎麽謝我?”

塔布見到這個家夥勁頭十足,臉皮動了動,問道:“你想要我怎麽謝你?”

忽察兒搖頭晃腦地道:“這酒喝多了,雖然沒有什麽醉,但我現在被刺激的可發熱了,隻能吹吹笛子解解酒了,安達,你這是幹什麽?你還是我的安達嗎?我給你擋了這麽多酒,你竟然還把我推出去,你太不像話了!”

塔布臉皮還在發著顫,這個忽察兒的笛聲真是神怕鬼愁,前天被他死纏著聽他吹笛子,結果晚上的時候連連作了好幾個噩夢,現在要想一想的話還覺得恐怖。

答圖瞧著他的臉色,笑道:“你還真的這麽怕他啊。”

塔布臉色無奈地道:“忽察兒太胡鬧了,草原上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

答圖小聲地道:“草原上也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

她的聲音柔和,清亮的眸子看著塔布,如水一般的聲音道:“塔布,還記得我們五歲的時候掉在冰裏麵嗎?那時候我們半截身子卡在冰裏,我被凍得哭了起來,但是你卻一直對著我說‘答圖,我就在你身邊。’塔布,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塔布望著那亮晶晶的雙目,心中發顫,狠狠地點了點頭道:“答圖,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這個世界有多少事情值得留念?答圖便是最值得留念的。

答圖微笑了起來,剛想對著答圖再說一些女孩家的心裏話,她的哥哥包特那闖了進來。

包特那一見到塔布正抱著答圖,好像在說著什麽話,這時候兩個人都在怒氣衝衝地盯著自己,尷尬一笑道:“塔布,合別叔叔剛從克烈部趕回來,嚷著要喝酒呢,你就出去陪著他吧。”

塔布點了點頭,合別是去克烈部送牛羊去了,現在戰爭已經進入到關鍵時刻了,克烈部的人少劣勢終於暴露出來了,不過他們流動性很大,可以四處轉戰,勉強地堅持下來了,弘吉剌部每年都暗中送一些牛羊給克烈部做支持,今年也不例外,合別帶著也列先去了克烈部有兩個月了,現在總算趕回來了。

他對著答圖道:“我去陪合別叔叔喝酒,你先回去和母親說說話吧。”

答圖有些依依不舍地道:“那你早點回來啊,不要喝太多酒。”

塔布笑著應了她,然後跟著包特那一起走到最外麵喝酒的地方,眼見合別正坐在地上端著大碗,也列先坐在他的旁邊,對麵也坐著兩個陌生的人,高高興興地喝著酒,見到塔布走了過來忙笑道:“塔布,你訂婚我都沒有趕上,這是我的錯啊。不過你沒等我回來就訂婚,這也是你的錯。不管是誰的錯,都要先罰你喝一碗!”

塔布笑著道:“合別叔叔,喝酒我哪裏能比得上你啊,你們一家都是那麽能喝。還有合別叔叔,你也不能光顧著喝酒,應該向我們介紹一下遠方的客人啊。”

合別才想起來對麵還有兩個人,忙不跌地介紹道:“這兩個人都是克烈部的那顏,這個穿著黑布的叫格特勒,這個是滅也,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兩位也剛好有事一起過來,走了這麽長的路,所以兩位勇士都是有些餓了。”

那個叫格特勒的嗬嗬一笑,他的頭發梳成傳統的突厥發式,看向塔布道:“這個少年應該就是合別首領所說的那個草原上最聰明的人塔布吧,果然大異於草原人。”

塔布見了禮,然後笑道:“兩位勇士,現在貴部對契丹人的戰鬥情況如何了,這一場戰鬥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好幾年了,我們弘吉剌部可是時時都在關心著,希望克烈部大汗磨古斯能夠把契丹人趕出草原。”

滅也額頭上有一道小傷疤,雖然比較小,但很顯眼,這時出聲道:“弘吉剌的少年,我們的大汗磨古斯以長生天的力氣對抗那邪惡的契丹人,為了保護我們草原,克烈部已經死傷無數了,現在雖然還在僵持,但事實上,克烈部已經無法再繼續打下去了,所以我們兩個人便是奉大汗之命,前去向契丹人和談的。”

塔布也不驚訝,畢竟這個結果在很早他就已經很清楚了,特別是這幾年,契丹的大軍已經整整齊齊地壓製過來,克烈部要不求和,隻能是死路一條了,他微笑道:“戰是為了草原,和也是為了草原,我們弘吉剌部祝兩位勇士能夠和契丹人和談成功!”

合別仍然端著酒杯,這時聽到他說這話,笑道:“塔布,這話你說的好,之前我向克烈部的大汗磨古斯說起了你的聰明,他提出和談之想,我立馬就推薦了你去契丹和談,你又會漢人的話,又這麽聰明,此次幫助克烈部與契丹人和談就靠你了。”

塔布吃驚地道:“不會吧?”

滅也道:“弘吉剌少年,我們大汗對你很是好奇,聽合別首領說了你的故事,大為驚訝。現在到了弘吉剌部才知道什麽叫做大富之部,據合別首領說,這都是你的功勞啊,趕明兒我們克烈部也來學一學這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和契丹人停戰,我和格特勒雖然也經常去南方,會兩句契丹話和漢人的話,但是要去和契丹人和談還是不行啊,那些人狡猾的像野狼,所以想請你和我們一塊兒去,免得到時候契丹人欺負我們不懂什麽。”

塔布有些遲疑地道:“你們兩位是準備什麽時候過去?”

格特勒看了看天道:“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契丹人的上京,我以前去過,騎上馬兒也要走十幾二十天,所以我們兩個打算晚上就走?”

合別奇怪地道:“兩位勇士為什麽要晚上走?不如今晚休息好,明日一早不是更有精神行路了嗎?”

格特勒歎了口氣道:“合別首領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們這些人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磨古斯大汗已經說過了,要讓我們幾個必須趁著夜色行路,白天就睡覺,說是防止草原上其它部落要是知道我們克烈部決心投降,會一個個背叛克烈部的,我們這才迫不得已晚上行路啊。”

塔布奇道:“難道白天走路就會被人發現是求和的人嗎?夜間行路精神不濟,而且黑暗一片要辨明方向不是很容易,行路必然很慢。”

格特勒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大汗這樣說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一定要按照大汗的意思去做,所以定在今晚黃昏時候趕路,弘吉剌的少年你也快回去準備一下吧,對了,聽說今天是你訂婚之日,來來,我先敬你一杯酒。”

塔布一杯馬奶酒下肚,胃裏苦酸無比,對著合別苦著臉道:“晚上就要走了,我怎麽和答圖她說啊,而且這一去最少也要幾個月,不知道父親答應不答應。”

合別點頭道:“是啊,從弘吉剌到契丹人的上京也是夠遠的了,不過塔布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你父親,他是我的安達,我很了解他,這種大事他是不會拒絕的。”

格特勒笑道:“那少年,你就先回去準備一下吧,我們在這裏等著你,傍晚的時候便要遠行,帶好你的馬兒和帳篷。”

塔布心中鬱悶不已,這個合別叔叔也真是一個好管閑事的人,最鬱悶的是他自己落了一個人情,讓塔布感到憋屈,今天剛剛和答圖訂婚,還沒有柔情片刻就又要走了,這也太難為人了吧。

還有這克烈部大汗磨古斯,搞的什麽規矩,竟然晚上走路白天睡覺,這不是折磨人嗎?要是這樣幾天,等到自己到了上京不死也隻剩半口氣了。

他走到氈包門口,聽到裏麵一陣大吵大叫,像是答圖的聲音,不禁大吃一驚,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