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佩之災

衛宸毫不在意的揚長而去。芷香實在看不下去了。“小姐,您何必一定要用熱臉來貼二少爺的冷臉。”“他是我二哥。”芷香心道,他一直都是啊,可以前不是該欺負照樣欺負。

“你不懂,我是一定要認下這個二哥的。”

認不認下,不都是兄妹嗎?芷香滿心疑惑。

暖玉目送衛宸遠去,才去給衛老夫人請安。衛老夫人見到暖玉這麽早起身,臉上也沒有初時那般驚詫了。畢竟一連幾天,小丫頭都是早早來給她請安的。她招手將暖玉喚到近前,白媽媽趕忙含笑奉上暖玉喜歡的芝麻糊,軟糯糯,香噴噴,暖玉吃的眉開眼笑。衛老夫人看著小孫女吃的這樣香甜,小臉一臉滿足的模樣,唇角也掛了笑。旁人不解她為何獨*寵*小孫女,誰又知道,老了老了,所求不過是兒孫繞膝。

孫子孫女固然懂事有禮。可在她麵前,隻會規規矩矩行事。哪像暖玉,小丫頭才是真性情。

這樣溫馨的場麵直到衛夫人來給衛老夫人請安。

衛夫人阮氏年過三旬育有一子三女,生的模樣矜貴,打扮的也是極華貴。滾了銀邊的湖藍綢麵褙子,頭上左右各插著一支珍珠金簪,珍珠圓潤,在晨光下微晃,兩頰用了胭脂,越發顯得麵色紅潤,唇角含笑。自然,那笑在看到暖玉的瞬間,緩緩斂了,她躬身給衛老夫人行禮。

見到衛夫人,尤其是衛夫人見到暖玉的神情,衛老夫人臉上笑意也淡了。“你今日怎麽來的這般早?”衛老夫人一邊掏出帕子給暖玉拭了拭粘了芝麻糊的唇角,一邊淡淡問道。“美玉和秀玉說今天堂上要有小考,所以早起了半個時辰溫習功課,媳婦想著母親一向早起,所以便提前來給母親請安了。”衛老夫人點點頭,突然一本正經的開口說起了暖玉上學堂的事。

“嬌嬌兒早滿六歲了,按理說該啟蒙了。我念著她身子一向弱,便多養了幾個月。我見她現下身子倒是不錯,能吃能睡的,不如就擇個日子,送她進學堂,你回去告訴美玉和秀玉,好生照顧著妹妹,不可讓她受了欺負。”

衛夫人手中的帕子攥成了一團。

說是商量,這哪裏是商量,根本就是老夫人已經決定了,告知她一聲罷了。衛夫人便是心中不喜,也不敢當麵駁了衛老夫人麵子,不過開口的調子卻並不熱衷。“暖玉還小,不如轉過年……”“轉過年她都七歲了。我記得美玉和秀玉都是過了五歲生辰便進學堂了。你是當母親的,不好這般顧此失彼。”衛老夫人調子雖不重,可話中卻有深意,衛夫人隻得點頭。

衛老夫人對衛夫人本就沒什麽期望。

不過見她把不喜明白的擺在臉上,心裏不舒服的同時,倒是越發的覺得暖玉惹人憐了。

“嬌嬌兒自幼在我身邊長大,我記得第一次抱她,小小的一團,軟乎乎的,隻會閉著眼睛哭鬧。一轉眼,嬌嬌兒都這麽大了。你啊,有些東西,也該改改了。”

至於改什麽,衛老夫人不說,衛夫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她望著暖玉,那孩子模樣生的越發漂亮。大大的一雙眼睛,睫毛細長,鼻子小巧,小*嘴粉紅,小臉白嫩,可無論怎麽看,衛夫人從暖玉臉上也看不出絲毫與她想像的地方。“兒媳知道,多謝母親教導。”衛老夫人一聽衛夫人這話,便知道她把話當成了耳旁風,衛老夫人心中輕歎……心結終究難解。

衛夫人隻呆了小半盞茶的功夫便起身告辭了。自始至終,除了暖玉喚她母親時,她看了暖玉一眼,便再沒理會暖玉。暖玉不由得想起前世的自己,為了能得到母親的歡心,她想盡了辦法。可最終隻換來衛夫人更加厭棄的目光。那時她不懂,總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好。

現在想來,那時的她,真是個笨丫頭。見暖玉對衛夫人的冷漠無動於衷,衛老夫人終是歎息一聲把暖玉摟進懷裏。“嬌嬌兒不怕,有祖母疼嬌嬌兒。”暖玉揚起笑臉。“我隻要祖母。”衛老夫人看見小孫女那玲瓏剔透的眸子,越發的覺得衛夫人不近人情。

養了六年,無論如何也該有了舔犢之情。衛老夫人晃了晃頭,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而是揚起喚了白媽媽,讓她多做些美味的點心。“我們家嬌嬌兒要啟蒙了,讀書前得好好補一補。你再吩咐府裏的繡娘給嬌嬌兒裁件新小襖,上麵一定要繡月桂,這個寓意最好。”白媽媽揚聲應了。

像前幾~日一樣,暖玉早早便去那小亭子等衛宸。

可是等了許久,都不見衛宸影子。眼見著天便要黑了,最終還是被芷香拉回了福壽堂。

衛老夫人正盤腿靠在窗邊的彌勒榻上,白媽媽袖手立在一邊,見到暖玉進門,忙上前替拉了暖玉的小手。“我的三小姐,您這是去哪裏了?可讓老夫人急死了。”暖玉自是不敢說去等衛宸了,隻說自己在園子裏玩,誤了時辰。“真是個淘氣丫頭。”最終,白媽媽哭笑不得的道。衛老夫人示意白媽媽帶暖玉下去用膳,其間暖玉終於從白媽媽口中套出事情真相來。

“二哥偷了大哥的玉佩?”

白媽媽一邊給暖玉布菜,一邊道。“可不是嗎?明年大少爺要參加童子試了,那玉佩原是大少爺打算送給恩師的謝師禮。卻不想被二少爺拿了去。家中出了這等事,真是……”“二哥呢?如今在哪裏?”暖玉瞬間沒了胃口。“老夫人罰他去跪祠堂了。說是不跪滿三日,不得起身。”

夜深了,暖玉用盡全力才將祠堂那扇厚實的木門推開一條可供她通過的小縫。

祠堂裏黑乎乎的,隻在祖宗牌位下點著一盞長明燈,衛宸端正的跪在牌位前,聽到門邊傳來的響動緩緩轉頭。今晚月光暗淡,這裏又是祠堂,裏麵供奉著衛家先祖牌位,平時便陰森可怖,少有人至,更別說入夜了,除了鬼怪,恐怕沒誰會在這裏出沒了。若非他膽大,見到門邊突然探出個小腦袋,恐怕要被嚇破了膽子,饒是他心中無懼,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看清門邊之人後,衛宸更是覺得心中有口濁氣堵在胸中,幾欲破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