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各自追求
楚家上下，都把暖玉當成一家人。
那種互相在意，互相保護的氛圍，他偶爾也會羨慕。那才是親人，楚小將軍所為，才像個真正的父親，而不是齊淩這般，把一雙兒女留在京城，自己帶兵意圖征戰天下。
京城畢竟遍布齊君的耳目。
一旦暖玉或是齊彥身份透露出去……
衛宸實在難以想像齊淩怎麽舍得？他最在意的，難道不該是暖玉，是齊彥，是他的至親嗎？
天下，社稷，便真的那麽重要。
若有一天，得了天下，卻失了至親。
便是坐一輩子龍椅，難道便能彌補失去至親兒女的痛苦？衛宸認為齊淩行事才是不分輕重緩急，本末倒置呢。
二人都是倔強性子，而且都習慣掌控，性子還都有幾分桀驁不馴，真的很難做到一個聽另一個的，這般分道揚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結果，至少對衛宸來說，他能這般平靜的應對齊淩，已是格外好脾氣了。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齊淩陰沉著一張臉，像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衛宸知道，他必然是去追鍾老將軍了。他讓鍾老將軍為先鋒，確是有製約齊淩之意。
他身邊如今跟著的，皆是朝廷的人馬。如今在這些人心中，淮陽道的叛軍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已經很難界定了。經此一役，眾將士身心皆十分疲憊，早已沒了來時的鬥誌，能平安回到京城，成了他們最盼望之事。所以對於快馬加鞭行軍趕路，大家不僅不抱怨，反而覺得越發的歸心似箭。
轉眼，過了十餘天。
此時，離京城還有三百餘裏，快馬加鞭，四五天便能進京了。
同時，流民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將士們每每看到路邊睜著眼睛，可憐巴巴望著他們的百姓。很多人都食不下咽。不少將士把自己的口食省出來，用來接濟流民，可依舊是杯水車薪。
於副將是個冷麵冷心的漢子。
當初之所以連夜出逃，並不是因為夏琰的不作為，而是他覺得跟在夏琰身邊並無出路。
而那時正是個良機，他趁機離開，也好有借口歸順衛宸。
和夏琰不同，京城關於衛宸的謠言，於副將都收集了起來，然後加以篩選，最後確定衛宸是個做大事，比跟在夏琰身邊，明顯跟在衛宸身邊機會更多。再加上衛宸娶了楚家小姐，於副將自幼便仰慕楚老將軍，所以於副將沒太猶豫，便帶著心腹歸於衛宸麾下。
像於副將這樣凡事都講究個利益的。
每頓都要省出一半糧食來。
他看著路兩邊的流民，有的拉家帶口，有的形單影隻，所有人都麵色青白，和著這滿眼的寂寥之色，仿佛人們正在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盡頭。他不由得開口問衛宸，為何齊君不開倉放糧，國庫不撥銀子賑災，而是眼睜睜看著數以萬計的百姓離開自己的家園，最終落個客死異鄉的結局。
衛宸冷冷一笑。
給了答案，並非齊君不想開倉放糧，不想撥銀子賑災，而是糧倉無糧，國庫無銀。
平日裏，朝臣們一各個人模狗樣兒，一幅自己是齊國棟梁的神情，站在大殿中，說著似是而非的道理。一旦動了真格的，便成了縮頭烏龜。
糧倉的糧，十之八*九一早被貪官私下買賣了。
要開倉放糧了，卻發現倉中無一粒米。而官員們互相攀咬，人人都說自己冤枉。
國庫平時收銀子時，那是兢兢業業。一旦要用銀子了，又開始哭窮，今年新建了哪個宮殿，新添了多少珍寶。總之，沒銀子。於副將聽完，沉默良久。然後竟然說了句，這樣的朝廷，要之何用。
衛宸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於副將。
“大人，屬下雖然急功近利，想要過富貴日子，可如果百姓都死了。國都不國了，哪裏還有富貴日子可過。大人不管做什麽，屬下都誓死效忠。屬下看的出，大人是做大事的……隻求大人對屬下委以重任。”
衛宸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於副將卻仿佛得到了衛宸的承諾。做起事來越發的兢兢業業。
比起衛宸的人馬，夏琰的腳程更快些……他在即將逃出淮陽道之時，不巧碰上了由京城一路遊山玩水的六皇子。六皇子得了夏皇後的暗示，一路走的不急不忙的。足足多花了十餘天，才堪堪到淮陽道邊境。
正巧便遇到了夏琰。
而且是正在逃命的夏琰，可以想像那時候夏琰有多狼狽。
王副將莫明其妙的不見了。王副將睡的矮榻上，留下一大片血漬。這可把夏琰嚇壞了，開始拚命趕路，跟著他一起逃的將士們累得幾欲吐血。夏琰和幾個小首領是有馬代步的，大多數將士卻沒有。
可是夏琰絲毫不顧小兵們。
當遇到齊天朔的時候，兵士們跑的丟盔棄甲……
夏皇後本來打的如意算盤，讓齊天朔揀個現成的功勞，如今卻不得不和夏琰一同回京複命。
一起領罰。
夏琰比衛宸早了兩天動身，行軍速度也快過衛宸。
夏琰身後，是鍾老將軍等人窮追猛打。
鍾老將軍言，夏琰縱凶傷人，淮陽道數名女子落難。他這是替治下百姓報仇。
一路上，非但沒有引得百姓們同仇敵愾，反而隱隱得了讚頌。
人家淮陽道的百姓傷了幾人，便帶著人馬窮追不舍討個說法。可他們流離失所，卻無人理會。
再觀夏琰等人，將軍們騎著馬，卻絲毫不顧忌底層的兵卒……
有人親眼見到小兵跑的吐血，最終被扔在路邊無人收殮。再看淮陽道的人馬，那是衣裝整齊，兵卒們一臉肅然，騎兵在前，步兵在後，步子整齊，不見絲毫慌亂。而且淮陽道出來的人，還十分大方，一路上救苦救難，僅是糧食便施舍了十幾車……
兩相一比，誰好誰惡立現。
衛宸帶著人馬，走了另一條路。故意和鍾老將軍等人錯開來。
鍾老將軍等人的路線由他所定。便是齊淩也選不出比那條路線更合適的路了。
在衛宸離京城還有三天路程之時。
夏琰終於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