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雖然主動承認都是自己的不是,但是他卻不知道因為開始時瞧不起阿紫,早就已經被阿紫恨上了。

掃了一眼紛紛離開二樓結賬走人的食客,阿紫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舉筷夾了塊牛肉,咬了一口,還沒咀嚼,便吐了出來,叫道:“哎唷,這牛肉酸的,這不是牛肉,是人肉。你們賣人肉,黑店哪,黑店哪!”叫的聲音頗大,整個一樓的客人都聽到了,那些食客雖然知道是這小姑娘故意找茬,但是聽說是人肉即使知道是假的吃到嘴裏之後總會根絕些許的不適。不少人竟然有嘔吐的感覺了。

小二慌了手腳,忙道:“哎喲,姑娘行行好,別盡搗亂哪。這是新鮮的黃牛肉,怎麽說是人肉?人肉哪有這麽粗的肌理?哪有這麽紅豔豔的顏色?”

“好啊,你知道人肉的肌理顏色。我問你,你們店裏殺過多少人?”

小二頓時得意的道:“你這個小姑娘就愛開玩笑,我們是這西湖邊上六十年的老店了,哪有殺人賣肉的道理?”

“竟然又叫我小姑娘!姑奶奶哪裏小了?”阿紫蔑了小二一眼,卻沒將心裏話說出來。

“好吧,就算不是人肉,也是臭東西,隻傻瓜才吃。哎喲,我靴子怎麽弄得這麽髒。”說著從盤中抓起一大塊煮得香噴噴的紅燒牛肉,便往左腳皮靴上擦去。靴幫上本來濺滿了泥漿,這麽一擦。半邊靴幫上泥漿去盡,牛肉的油脂塗將上去,登時光可鑒人。

小二見她用廚房中大師父著意烹調的牛肉來擦靴子。大是心痛,站一旁不住地唉聲歎氣。卻不敢再說一句話了,剛剛阿紫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看他的那一眼,讓小二打了一個冷顫,“說不定這小姑娘的心裏想著怎麽整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得罪他。”

趙天誠在一旁冷眼旁觀。知道這小姑娘明著和小二搗蛋,實則是逗引自己插嘴,當下偏給她來個不理不睬。自顧自地喝酒欣賞風景。

“小二,你們這裏有沒有蘇大人留下的墨寶!”趙天誠看著遠處嶄新的蘇堤轉頭問道,按照時間來計算的話現在蘇軾應該是剛剛離開西湖不長時間,被後世讚頌的蘇堤目前還沒有那麽大的名氣。

小二一看趙天誠說話了。趕緊離開阿紫的身邊。回道:“客官,您竟然知道蘇大人?”說著悄悄的小聲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們掌櫃的就有蘇大人贈的一副字,但是平時掌櫃的都保管起來,輕易的不示人。”

“你們掌櫃的怎麽得到的?”按理來說這些名人的字畫是非常的難求的,他們因為一般都不缺銀子,所以很少會有人賣自己的字畫,除非是贈給朋友或者是知己。

小二笑了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蘇大人建造這蘇堤動用了大量的民夫,掌櫃的特意承擔了其中好大一部分人的吃食。蘇大人感念掌櫃的對建造蘇堤的貢獻特意為掌櫃的寫了一副詩詞。”

趙天誠正想要再問一問的時候,就聽見阿紫叫道:“小二!小二!你們這裏是怎麽招呼客人的?為什麽隻管另一個客人?是不是看我沒錢!”說著從包裏又掏出了一錠銀子道:“趕快在上菜,這一次每樣要給我來三份!”

小二本來是非常樂意和趙天誠閑聊的,因為他認為趙天誠是少見的有著士子氣質和知識的人,但是有沒有那些士子那麽高冷,反而非常的平易近人,不過此時阿紫發飆了隻好跑了過去,看了一眼桌上的銀子足足有著五六兩重,兩整桌的酒菜也夠了,忙陪笑道:“夠啦,夠啦,怎麽不夠?”

雖然阿紫要的份數多一些,但是在小二看來旁桌的那個男子和這小姑娘明顯是一起的,到時候就算這小姑娘賴賬的話,旁邊的那名男子也絕對不會賴賬的,所以趕緊吩咐後堂做菜去了。

一會兒的功夫一樣一樣的飯菜開始上來,不過阿紫吩咐其中一份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之前她要的那些菜早就被她糟蹋光了,現在看到趙天誠吃的香自己也有些餓了。

另外兩份一份讓小二給趙天誠,另外一份則放到了旁邊已經走人的桌子上。

端著酒杯喝了一口尋思:“這小姑娘性格怎麽和她姐姐這麽大的反差,看來後天的環境對人的影響真的很大。不過阿紫從小就在丁春秋那種人身邊長大,要是不學會這樣乖戾而富有心機的話可能早被人吞的連渣子都不剩了。”想到這裏的時候趙天誠靈覺一動,抬頭看向一樓的門口位置。

隻見遠處一人走了過來,這人隻穿一身黃葛布單衫,四十來歲年紀,雙耳上各垂著一隻亮晃晃的黃金大環,獅鼻闊口,形貌頗為凶狠詭異,一個大鼻子尤為顯著,一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中原之人,再配上臉上的凶相,不用做壞事就已經讓人懼怕不已了。

這人到了酒店之後本想到直接叫一桌酒菜,但是突然有所感覺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有人正看著自己,但是這一次來中原丁春秋特意交代他們不要隨意的惹事,素以摩雲子也不想隨意的得罪中原的武林人士,看到趙天誠的時候僅僅是點了一下頭。

不過當看到坐在趙天誠對麵桌子上的阿紫之時,微微的一怔,隨即臉有喜色,要想說話,卻又忍住,也不走樓梯直接飛身上了二樓就坐在了旁邊的空桌上。

他心裏有些竊喜,沒想到在這裏看到了阿紫,想他們是兄弟趕了上千裏路都沒有抓住她,好幾次都讓阿紫跑了,沒想在這裏找到了阿紫,隻要抓住了阿紫幫助師父找到神木王鼎,說不定師父高興能傳他幾手厲害的功夫,到時候隻要打敗了摘星子他就成為了大師兄了。

阿紫起初看到趙天誠看向門口,也順著目光望去,等到看到摩雲子的時候,條件反射的就想要立刻逃跑,但是看到坐在對麵的趙天誠之後,有安心的坐著了。

看到摩雲子上樓之後坐在靠近樓梯的位置,阿紫暗暗的在心裏嘲笑了摩雲子一下,指了指旁邊的桌子道:“有酒有肉!如何不吃?”

摩雲子看了看就在阿紫旁邊滿桌子的酒菜,遲疑了一些,他知道阿紫心機深沉,說不定就有什麽陰謀。

看到阿紫眼神灼灼的盯著自己,摩雲子不想要在阿紫的麵前認慫,隻好裝作豪氣的道:“是給我要的麽?多謝師妹了。”說著走過去坐下,從懷中取出一把金柄小刀,切割牛肉,用手抓起來便吃,吃幾塊肉,喝一碗酒,酒量倒也不錯。

實際上他這柄刀的刀尖就是包裹著銀質,所以也不使用筷子隻是用自己的刀,這樣即使其中方有毒藥也能夠檢測出來。

阿紫見摩雲子喝幹了一壺酒,對小二道:“這些酒拿過去,給那位爺台。”說著雙手伸入麵前的酒碗,攪了幾下,洗去手上的油膩肉汁,然後將酒碗一推。小二心想:“這酒還能喝麽?”

阿紫見他神情猶豫,不端酒碗,催道:“快拿過去啊,人家等著喝酒哪。”

小二笑道:“姑娘你又來啦,這碗酒怎麽還能喝?”

阿紫板起了臉道:“誰說不能喝?你嫌我手髒麽?這麽著,你喝一口酒,我給你一錠銀子。”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錠一兩重的小元寶來,放在桌上。

小二大喜,說道:“喝一口酒便給一兩銀子,可太好了。別說姑娘不過洗洗手就是洗過腳的洗腳水,我也喝了。”說著端起酒碗,呷了一大口。

趙天誠早就看到阿紫在酒裏麵下了毒,不過卻沒有提醒那個小二,要是阿紫強讓他喝,趙天誠說不定還會出手阻止,不過既然是為了錢自願去受罪,趙天誠懶得管這種人。

果然不出趙天誠所料,酒水入口,便如一塊燒紅的熱鐵灸烙舌頭一般,劇痛難當,小二“哇”的一聲,口一張,酒水亂噴而出,隻痛得他雙腳亂跳,大叫:“我的娘呀!哎唷,我的娘呀!”叫聲越來越模糊,顯是舌頭腫了起來。

酒店中大師父、燒火的、別的小二聽得叫聲,都湧了過來,紛紛詢問:“什麽事?什麽事?”那小二雙手扯著自己麵頰,已不能說話,伸出舌頭來,隻見舌頭腫得已比平常大了三倍,通體烏黑。

眾人見到那小二舌頭的異狀,無不驚惶,七張八嘴地亂嚷:“碰到了什麽毒物?”

“是給蠍子螯上了麽?”

“哎唷,這可不得了,快,快去請大夫!”

那小二伸手指著阿紫,不過看到眾人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最後隻好咬了咬牙,突然走到阿紫麵前,跪倒在地,咚咚咚磕頭。阿紫笑道:“哎唷,我才是一個小姑娘,這可當不起,你求我什麽事啊?”

小二仰起頭來,指指自己舌頭,又不住磕頭。阿紫笑道:“要給你治治,是不是?”小二痛得滿頭大汗,兩隻手在身上到處亂抓亂捏,又是磕頭,又是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