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阿紫的話,丁春秋就知道阿紫心中的想法,微笑著道:“你這小東西,居然膽敢和我討價還價。我星宿派門下有你這樣厲害角色,而我事先沒加防備,那也是星宿老仙走了眼啦!”

這時在丁春秋身後的那些星宿派的弟子立刻找到了機會恭維的道:“星宿老仙洞察過去未來,明知神木王鼎該有如此一劫,因此假手阿紫,使這件寶貝曆此一番艱險,乃是加工琢磨之意,好令寶鼎更增法力。”

另一位弟子也是趕緊道:“普天下事物,有哪一件不在老仙的神算之中?老仙謙抑之辭,眾弟子萬萬不可當真了!”

聽了幾個弟子的話,丁春秋洋洋得意,微笑點頭,撚須而聽。

星宿派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勸阿紫快快順服,從實招供,而恐嚇的言辭之中,倒有一大半在宣揚星宿老仙的德威,每一句說給阿紫聽的話中,總要加上兩三句對丁春秋歌功頌德之言。

原來丁春秋這個人生平最大的癖好,便是聽旁人的諂諛之言,別人越說得肉麻,他越聽得開心,這般給群弟子捧了數十年,早已深信群弟子的歌功頌德句句是真。倘若哪一個沒將他吹捧得足尺加三,他便覺得這個弟子不夠忠心。眾弟子深知他脾氣,一有機會,無不竭力以赴,大張旗鼓地大拍大捧,均知歌頌稍有不足,不免失了師父歡心,就此時時刻刻便有性命之憂。這些星宿派弟子倒也不是人人生來厚顏無恥。隻是形格勢禁,若不如此便不足以圖存,且行之日久。習慣成自然,諂諛之辭順口而出,誰也不以為恥了。

丁春秋撚須微笑,雙目似閉非閉,聽著眾弟子歌頌,飄飄然的極是陶醉。

門外的阿朱聽到這裏已經知道對方想要對阿紫不利了,雖然在擂鼓山的時候丁春秋並沒有出手。但是阿朱也聽說過丁春秋這個人,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趕緊離開想要找三女幫忙。

但是阿朱還是小看了丁春秋。阿朱一動立刻被屋內的丁春秋發現了異常,出手就是一招殺招,幸好阿朱已經有了離開的心思了,所以才躲開這一招。最後三女出現和丁春秋拚了幾招。

先天高手的破壞力非常的大。等到趙天誠他們趕到的時候附近的建築已經變成了廢墟,那些弟子正在那裏恭維著丁春秋是如何的神功無敵,竟然還有人拿著鑼鼓一邊打一邊吆喝著。

看到來人之後,丁春秋左手一揚,頌聲立止,丁春秋看到喬峰和趙天誠再加上一旁的蘇星河,和剛剛和他拚了個平手的三女。

雖然他喜歡聽自己的弟子說一些肉麻的話,但是實際上丁春秋的腦袋還是非常清醒的。雖然說是他贏了,但是他知道不過是和對方拚了個平手而已。一旦趙天誠和喬峰一人出手,丁春秋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丁春秋笑著道:“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適才邂逅相遇,分手片刻,便又重聚。”

“哼!誰跟你有緣,正好在這裏除去你這個危害江湖叛徒。”蘇星河冷聲道。

正在丁春秋想要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大笑之聲,“哈哈!這裏好熱鬧啊!聰辯先生請大家到這酒樓怎麽不通知我們慕容家一聲。”從客棧的外麵忽然走進來一個身穿長衫,腰懸長劍的青年公子,正是之前已經離開的慕容複。

“有意思!有意思!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客棧竟然聚集了這麽多人,看來是上天讓我們將恩怨全部了結啊!”趙天誠鼓著掌走到了人群的中間,冷冷的看著丁春秋,本來要是丁春秋老老實實的回西域的星宿海,趙天誠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找他,完成主線任務之後自然就會離開,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又出現了。

丁春秋還未回答,他身後的一位星宿派的弟子已怒聲喝道:“你這廝好生沒上沒下,我師父是武林至尊,豈能同你這等後生小子談文論武?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跟我師父談論?”

又有一人喝道:“你恭恭敬敬地磕頭請教,星宿老仙喜歡提攜後進,說不定還指點你一二。還說什麽了解恩怨,說不定連命都丟了,真是好笑!”

這些歌弟子根本就沒有同丁春秋一起去擂鼓山,自然也沒有見過趙天誠等人的手段,自然是想要好好的恭維丁春秋。

隻不過此時卻拍到了馬腿之上,這人笑了兩聲,臉上的神情卻古怪之極,過得片刻,又“哈哈”一笑,聲音幹澀,笑了這聲之後,張大了嘴巴,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臉上仍顯現著一副又詭秘、又滑稽的笑容。

星宿群弟子均知他是中了師父“三笑逍遙散”之毒,無不駭然惶悚,向著那三笑氣絕的同門望了一眼之後,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都低下頭去,哪裏還敢和師父的眼光相接,均道:“他剛才這幾句話,不知如何惹惱了師父,師父竟以這等厲害的手段殺他?對他這幾句話,可得細心琢磨才是,千萬不能再重蹈他的複轍!”

丁春秋心中卻又惱怒,又戒懼。在趙天誠走出來說話之際,丁春秋以為有機可乘就悄悄的將三笑逍遙散的毒粉向著趙天誠揮去,這毒粉無色無臭,細微之極,其時天色已晚,飯店的客堂中朦朧昏暗,滿以為即使趙天誠武功高絕也決計不會發現,哪料得他不知用什麽手段,竟將這“三笑逍遙散”轉送到了自己弟子身上。死一個弟子固不足惜,但是他沒看到趙天誠是怎麽出手的,便已經將毒粉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這件事情讓他戒懼不已。

“哼!多嘴!”丁春秋裝作生氣的說了一句,就好像剛剛那人真的是他毒死的一樣,丁春秋身後的那些弟子卻都不敢出聲,他們常年跟在丁春秋的身邊,自然之道丁春秋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隻要說話稍一不合丁春秋的心思,丁春秋就可能拿他們出氣,這已經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了。

“看來你是不想要放過我了?”丁春秋微微的眯著眼睛道,同時掃了一眼站在門口沒有再進來的慕容複,他知道對方也一定沒安什麽好心。

實際上還真讓丁春秋猜對了,慕容複本來是想要直接會燕子塢苦修武學的,但是沒想到在這客棧休息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這些人,他隻是看了一眼場上的形式就知道丁春秋估計是凶多吉少了,而且從情報之中也知道了喬峰成為了遼國王爺的事情,所以他自然是想要賣趙天誠這一夥人一個好。

丁春秋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腦子之中一直在想著脫身的計策,要知道現在想要力敵的話他隻有隕落的命運。

仔細的回想了一翻,丁春秋突然露出了笑容,突然扣住身邊阿紫的後頸,道:“阿紫立刻帶我去找王鼎!要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不要!”阿朱頓時擔心的喊了一聲。

一聽到阿朱的聲音,趙天誠就知道要遭,果然丁春秋接著道:“哎呀!原來你們認識阿紫!阿紫可是我的好徒兒!正想要帶我去找已經丟失的神木王鼎,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讓開?”

實際上最開始的時候丁春秋也不過是在猜測而已,現在阿朱一開口頓時就暴露了雙方的關係,一時之間趙天誠等人陷入了被動。

“丁春秋你想怎麽樣?”趙天誠一邊想著怎麽救出阿紫一邊問道。

丁春秋看了一眼蘇星河道:“唉,師兄,看來你又要失望了,本來在這裏見到你還想要好好的敘敘舊,沒想到你竟然找了這麽多的外人。看來是沒有機會了,師弟我就先走了。”說著丁春秋一手提著阿紫,慢慢的向著客棧的門口移去。

丁春秋身後的那些星宿派的弟子也算是看清了形式,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丁春秋是在那阿紫當人質,就連丁春秋都不敢力敵的人,他們當然不敢出手,所以一個個畏畏縮縮的跟在丁春秋的身後向客棧外走去。

突然趙天誠眼神呆滯的看著丁春秋的身後道:“無崖子老前輩,你怎麽來了!”

猛然一聽到無崖子的名號,知道無崖子恐怖之處的丁春秋心中猛然一驚,差點將阿紫脫手,強自穩住心神道:“休要騙我!”

剛剛說完,忽然感覺腦後真的一股勁風傳來,雖未臨身,但是丁春秋一驚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的勁力,想也不想的就將阿紫向著身後拋了出去,同時立刻連連出掌想要抵禦身後的掌力。

但是剛剛和這股勁力碰撞,丁春秋立時便感到胸前傳來一股絕大的壓力,氣息立刻變得不暢,來不及細想,趕緊借著這股力道向後飛退。

身在半空之中的喬峰輕伸猿臂,將從半空中墮下的阿紫接住,不過此時阿紫已經臉色慘白,斷斷續續的道:“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瞧不見啦!”說著緊緊的抓著喬峰的身子。

喬峰知道阿紫的性格,本以為她又在捉弄人,但是當看向阿紫的眼睛之時也呆了一呆,原來從阿紫緊閉的雙眼之中已經流出了兩道血跡,顯然不是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