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有三個,整天看到宮亦哲倒是無所謂,不過我受不了秋羽炎、秋羽澈兩兄弟一唱一和。

秋羽炎眼淚吧啦,烏黑的瞳仁仿佛在說——尹苒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死給你看。

“是哲的主意。”秋羽澈攤手看著我,墨綠色的眸子中渙發著希望的光。

我轉頭看向宮亦哲,他微微一笑,依舊是那麽熟悉的完美弧度。他溫潤的嗓音如同泉水一般劃過我的心房:“實不相瞞,我們四個大男人很不會做家務,交給別人我又不放心,所以隻能拜托我們都比較熟悉的小苒了。”這個理由好像勉強還算說得過去,“我們白天都不會在家,所以應該不會給你造成什麽困擾。不過如果小苒實在覺得不方便的話,也可以拒絕。”

上帝,你告訴我,這樣一個男生的請求你怎麽能夠拒絕,況且,我還欠他兩個人情。他的請求我隻能答應,沒辦法,誰叫他是宮——亦——哲呢。

“你以後就住在二樓那個粉紅色的房間吧,你的行李我晚些陪你去拿。”宮亦哲說道。

從我進門那一刻起,事不關己地打量著我的涼月,突然接過宮亦哲的話茬兒,他充滿磁性的嗓音中透出一種不容抗拒的霸氣:“我去陪她拿行李就好了,哲和澈,你們下午還有戲要拍。”

誰來救救我……

不要不要……我好怕這個臭屁的隊長啊,跟誰去也比跟他去強。

“這樣也好。”宮亦哲竟然微笑著答應了!更可氣的是那倆兄弟,隊長一發話,居然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阿夜過幾天就會回來了,別忘了準備歡迎會。”

阿夜……是那個叫冥夜的男人嗎?記得我在聖菲餐廳的牆壁上看過他的照片,那是一個眼神如冰的男子。他一定是一個冷漠的男人,脾氣可能更糟糕。

在保時捷狹小的空間裏,氣氛變得非常壓抑。涼月的側臉透著說不出的不耐煩,我的餘光在觸碰到他僵硬的表情時自動轉移視線。這氣場壓迫感太重了,我算明白為什麽連秋羽澈那樣的家夥都那麽怕他了。

他跟我回到公寓裏,連最起碼的客氣話都沒有,直接靠在門口等我一個人收拾房間。整理好兩大箱行李的我有些尷尬地站在屋裏,雖然不想向他求助,但是這行李真是重死了,我實在拿不動啊……我該怎麽開口才好呢……他蹙眉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躊躇不前的我,大步走上前,一手拉過一個行李。

短暫的時間裏他的臉離我很近,近得我可以將他吹彈可破的肌膚看得一清二楚,他亞麻色的發絲隨意地飄在額角,刺得我的臉癢癢的。

“我不管你是基於什麽理由留下來的,但是如果你幹了任何一件傷害F·Y的事,我絕不會饒了你。”聽到他的話,我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怎麽說得我好像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一樣?

加上這次,我們也不過見過四五次麵而已,他竟然在心裏這麽想我……或者,他從見我的第一麵開始就有這樣的想法?

“快走。”他拖著我的行李箱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我白了他一眼,可是手腳的動作卻絲毫不敢放慢。

住在F·Y家裏的日子並不好過,每天起早貪黑地打掃衛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還必須把每頓飯準備好,常常一頓飯,我熱了一次又一次,結果還是倒掉……還有,我每次都把客廳打掃得幹幹淨淨,可是某個不知感恩的隊長還是對我指手畫腳,甚至發現一個頭發絲都會找我算賬。

秋羽炎是如此解釋的——

哎喲!月月他啊,就是一個脾氣超級古怪的大潔癖!

F·Y的三個人整天早出晚歸神龍見首不見尾,於是空****的別墅裏,常常就剩下我和秋羽炎倆人大眼瞪小眼,他是個宅死人不償命的漫畫熱衷者,整天不是窩在房間裏趕稿子就是窩在樓下沙發上看動漫,心情好的時候說句“親愛的尹苒,我要吃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跑去院子裏玩Dotty——Dotty是我們養的小狗,據說是宮亦哲幾個星期前撿回來的流浪狗。

宮亦哲果然是一個富有愛心的紳士美男……真是完美的王子啊。

“炎啊,今天晚上是不是那個叫冥夜的要回來啊?”我忙著在廚房裏刷碗,坐在沙發上看《貓和老鼠》的秋羽炎“嗯、嗯、嗯”了幾聲,始終都沒有抬起頭轉移目光。這個動漫狂人……

“那麽,我要準備什麽啊?”我記得涼月可是說過要準備歡迎會的。

“什麽都不用準備啦,隊長他會搞定的……”他津津有味地看著卡通片,我被音響裏的吵鬧聲搞得頭大,秋羽炎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用他烏黑的眼珠子盯著我,“如果非要準備什麽的話,一碗番茄麵。”

番茄麵?

“阿夜他最喜歡吃這個了,好像是他原來的女朋友最拿手的吧。”

“原來的?”我若有所思,“那麽現在呢?”

秋羽炎吃著薯片嚼得“哢嚓哢嚓”作響,他盤腿坐著答道:“不曉得啊,好像是他原來的女朋友出車禍死掉了吧,這是兩年前的事情了,我聽我哥說過,自從那以後他的性格就變得相當怪異了……不喜歡說話,大概也就隻跟我們幾個人說說話吧。”

因為失去了女朋友而變得冷漠?每個人都有故事啊……算了,不管這麽多了,我還是做碗麵給他吧,這種人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F·Y的三個人就回來了。我正在廚房裏煮番茄麵忙得不亦樂乎。秋羽澈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視察我的工作,見我在廚房裏煮麵,他自以為是地讚歎說:“呀!尹熊,你這麽善解人意,居然給我開小灶!”

真想一口水噴死他……

“哥,你別做夢了啦!”依舊在沉浸在卡通片的秋羽炎酸溜溜地來了一句,“人家小苒可是給阿夜準備的!哈哈……”

秋羽澈的臉紅一陣綠一陣像極了交通燈,我“撲哧”笑出聲來。

“我不管,上次我生病的時候你還答應給我心便當呢,也沒兌現!”他無賴地伸出手,撅著嘴巴,“便當在哪裏?”

真受不了他小家子氣的樣子!

我把他推出廚房:“你先出去,我做好了叫你。”

“我來幫你。”宮亦哲換好衣服穿上圍裙,溫柔好男人的魅力鋪麵而來,他笑得燦若星辰,“番茄麵是阿夜最喜歡吃的呢。”

在一片快樂的氣氛中,突然一道冰冷的視線讓我打了一個激靈,回頭猛然捕捉到涼月的冷漠眼神……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忙手中的活。

他到底為什麽總是用那種猜疑的目光看著我!

“阿夜很喜歡吃酸的東西,每一頓飯都離不開番茄醬。”宮亦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我說話,我怔怔地看著他嫻熟的手法。

“看我這麽會做菜,很疑惑是吧。”他側過臉來,咧開嘴笑了,如同珍珠一般的牙齒閃亮奪目,“在你出現之前,F·Y的日常飲食都是我一手包辦的。所以說,我還得好好感謝你把我解放出來。”

這麽好的男人,唉!可惜不是我的……

仿佛隻有他一個人在忙,我漸漸地都插不上手了。

“尹苒。”涼月突然叫我,我幽怨地回眸,卻還是強裝出微笑的樣子,“去便利商店買一箱啤酒……還有,這裏髒了。”他指著茶幾上的棗核。秋羽炎簡直是垃圾製造機,要知道,我一個小時之前才做過衛生,裏外都幹淨得一塵不染。

我低聲細語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就拿著信用卡出門了。

“尹熊,你等等,我也要去!”哪兒都少不了秋羽澈……

他是嫌自己帥得不明顯還是覺得自己寶藍色的頭發還不夠高調,這個緋聞製造機毫不自覺地套上西裝就準備跟我走。

“你消停下吧!秋羽澈!”我瞪著他,沒等到涼月阻止,我就率先開口,“你是不是還嫌自己新聞少,準備讓我再跟你上一次頭條嗎?你在這裏好好待著,別沒事兒找事兒!”

我“砰”地摔門而去。

街上已經不是用“熱”這個字眼就可以形容的了,將近四十度的高溫,風吹在身上也是催汗,太陽簡直要把我的肌膚燒焦。

該死的鬼天氣!

便利超市今天是怎麽了?平時也沒見過生意這麽好,今天結賬的隊伍竟然長得讓人難以置信。我戳戳前麵女生的背:“請問,這是怎麽回事?今天的隊伍怎麽這麽多人?”

對方神秘兮兮地湊在我耳邊說道:“送F·Y的限量貼紙啊,是市麵上沒有的照片呢!”什麽情況?怎麽會在這裏賣?狗仔隊拍到了絕版的照片不寄到報社裏狠狠敲詐一筆,反而拿到這裏做貼紙?

可是,當我看到販賣者的時候就絲毫不驚訝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居然是淺沐攸。

這明明就是上次她生日舞會的時候拍的照片,這妞子居然拿出來賣了。她在這裏租了個攤位,說是和淺伯父鬧別扭要自力更生,但是靠自己賺錢談何容易,所以她無奈之下把那些照片印成貼紙,並且規定隻要購物滿百就送絕版貼紙……

腦殘嗎?怎麽會有人為了這一塊錢都不值的貼紙去故意買百元的東西。

然而我錯了,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們買的比誰都瘋狂,甚至那些明顯用不到的東西都通通被放進了購物筐。

“你別忘了,我以前也曾經這樣瘋狂過,最了解她們的心。”淺沐攸似乎想起了自己以前追偶像的崢嶸歲月,犯花癡的勁頭又上來了。

我無奈地敲著她的腦袋:“我告訴你啊!淺沐攸!你這可是屬於侵犯他人肖像權,你最好小心點。別以為認識人家,就不會被追究了。”

她聽了好像當做沒聽見,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小妞臉皮已經相當厚了。不過臨走前我還是向她要了宮亦哲和秋羽澈的貼紙。

“親愛的小苒,你現在跟他們天天見麵,要是有機會幫我多拍拍他們的照片!好處不會少你的。”我將貼紙放進購物袋裏,然後看著她一臉哀求的樣子。

我“嗯嗯”地搪塞了她幾句,匆忙跑回了別墅。

秋羽澈在玄關等著我,見我回來就接過我手中的購物袋,嘴裏嘀咕著:“尹熊你怎麽去那麽久?害得我還以為你出意外了!”

我呸,這個該死的烏鴉嘴。他打開購物袋就從裏麵翻好吃的,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從便利袋裏拿出貼紙。

“啊!尹熊!你做人太不誠實了!你喜歡我就直說,幹嗎偷偷摸摸去買我的貼紙,現成的人不就站在你麵前嘛!你想非禮就非禮,我絕對不會說出一個不字的!”

這人已經病入膏肓了……實在應該給他請一個心理醫生治治他愈發嚴重的王子病。必須找機會搓搓他的銳氣。要是再這麽下去,估計去找心理醫生治病的就是我了。

“哎?為什麽還買了哲的?”他狐疑地看著另外一張貼紙,我撇嘴沒理他。

花腸子就開始在客廳發瘋了,一邊念叨著我暗戀他,一邊又念叨著我腳踏兩隻船,突然他好像靈光一閃地叫道:“呀!尹熊!你為什麽除了月的都買了?”

我無奈了……事實上是,上次去淺沐攸生日聚會的隻有宮亦哲和秋羽澈,請問我要去哪裏買涼月的?

涼月隊長的臉色有些難看,甚至眉宇都有些扭曲,他平靜地看著胡鬧的秋羽澈,驀然咳嗽一聲示意有話要說,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他平淡地開口:“你賣了這些照片,能賺多少錢?”

什麽跟什麽?臭屁隊長難不成以為這些是我去賣的嗎?

秋羽澈安靜下來,不再手舞足蹈,他定睛看著兩張貼紙,一拍後腦勺頓時不敢說話。

秋羽澈也一定看出這是上次參加淺沐攸的生日聚會時拍的照片。他墨綠色的瞳仁毫無預兆地看向我,我趕緊攤手說:“不……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涼月從鼻子中冷哼一聲,貓般的明眸翻向一邊:“無論是不是,你最好注意點自己的所作所為。”

字字紮心……他對我起疑心了,也許是在威尼斯見麵的時候他就對我心存芥蒂,沒想到會這麽深刻。

宮亦哲端著番茄麵走出廚房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別愣著了,來幫忙啊。”

局促的氣氛總算可以有些緩解了,涼月沒做聲徑自走進了廚房,秋羽澈不置可否地放下手中的貼紙,屁顛屁顛地跟在涼月後麵。

他對我有敵意,很明顯……

如果說涼月一口咬定是我賣了照片,就算我解釋到明年他也不會相信。其實人和人之間的隔閡就是那麽產生的,用子虛烏有的表象來揣測另一個人的心,不僅浪費了自己的腦細胞,讓對方心裏也不好受,還會讓身邊的人受影響。

看來涼月生性多疑,現在怎樣跟他相處成了一門學問……

秋羽炎旁若無人地蹲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右手時不時在地板上塗塗畫畫。秋羽澈拎起他弟弟往屋裏拽,準備布置歡迎會。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的思緒突然回到冬天,倘若不去威尼斯,那該有多好。可是如果和他們不相遇,我會不會遺憾?如果不遇見他們,我的生命該多麽蒼白啊。

在全部布置完畢之後,秋羽炎關掉了別墅裏所有的燈。

沒過多久,我聽到鑰匙孔有窸窣的響聲傳來,然後便是門打開的聲音。

淡淡的月光籠罩著他的輪廓,看不清晰,隻聽到他冷漠的嗓音,穿透我的每一個毛孔,意識就仿佛又回到了記憶中的那個盲點。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