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消費附屬 湯媛篇

聽到我這麽肯定的回答,顧筱糖眼睛瞪得更大了,圍著我轉著圈,“湯媛,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顧筱糖飄飄然,“以我這種天資聰穎,身手迅速,手腳敏捷——”

“等等——身手迅速?手腳敏捷?你想找人打架嗎?”我有些無語凝噎。

感情她把‘交’流這麽斯文的事當成了暴力鍛煉不成?

再三瞟了瞟顧筱糖躍躍‘欲’試的身姿,我忽然想起半個月前她試用的第二天,那天‘門’店正好是一個品牌做促銷活動,我給了她一疊傳單出去派發,沒過一會兒她狼狽的跑回。

“怎麽了?”我看她手上還是一疊好好的宣傳單,有些奇怪的問道。

“呃——”她含糊其辭,我看到她脖子一個很深紅痕,“自己撓?還是摔的?”

她‘欲’言又止幾秒在我探視的神‘色’下才囁嚅道,“被人抓的啦!”

“被誰抓了?”我當顧筱糖是和誰玩起手腳大戰遊戲,往她身後看了看,並沒什麽人。

“剛有一個客人啊,我隻是發個傳單給她而已,用得著發那麽大的火麽?”顧筱糖頗委屈,脖子上的紅痕我用紙巾印了印。

喲嗬,力道倒是不輕!

紅痕用清水衝洗過隻剩下淡淡一點破皮的表象,顧筱糖卻因為我塗上防痕膏而疼得齜牙咧嘴,“你輕點啊!”

“你說你就發個傳單而已,怎麽就搞成這樣啦!”我嘴上說得毫無留情,手上卻不自覺的放柔。

“哎呀,其實我也隻是說了一句在她看來不該說的話而已!”整理好她的衣領,我將紙巾和棉簽扔進垃圾桶,顧筱糖跟在我的身後。

“什麽話?”我頭也沒抬,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隻是說了——她當時走過嘛,我剛好發到她的位置,誰知道她不接,甚至一臉鄙視的樣子!”顧筱糖眼裏閃著一種義正言辭的光芒,我嗤笑一句。

很多初逢第一次做銷售的人都是把自尊當飯吃的玻璃心,從各種鄙視不屑的目光裏炙烤出堅硬的外殼還需要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當看明白玻璃心不能當飯吃的時候才是真正的修道成神了。

我當然不想點破她是自尊心在作祟,靜靜的聽她描述完。

“長得那麽哥特式還不注意,真不怪她那麽醜了!”顧筱糖還是一邊喋喋不休。

“你直接說她醜了?”我詫異的抬頭,顧筱糖回我一個肯定的眼神,“那可不是,她說要去麵試,我說不耽誤你時間的,講得不知道多少的客氣,她把臉一橫,怪時間要是錯過非找我算賬,我說你那麽醜不打扮打扮就是去麵試也沒用啊!多現實,在這個看臉的社會!”

想到那個‘女’人黑下的臉,我禁不住一陣低笑,這種話也隻有顧筱糖能直言不諱,當真能想象出那個‘女’人抓狂的樣子。

“湯媛,你說我說得有錯嗎?”看到我笑,顧筱糖莫名其妙。

“沒錯!沒錯!”看她一副鼓足勁吃氣的模樣我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

我記得初入行時,一個培訓講師說過,營業員屬於是顧客情緒的垃圾桶。大部分‘女’人購物消費並不是因為缺乏產品使用,而是某種愉快或悲憤心情形成的某種衝動,而這種衝動沒辦法通過其他渠道消散時,首當其衝就是在能夠消遣的地方發泄。

營業員扮演的角‘色’是供消費的附屬品,可以得益於顧客開心大筆揮霍而來的業績,同樣也需要承擔下負麵消極的情緒‘波’及。

所以每每碰到接待過各種奇形怪樣的顧客時,蔡文黎總要念叨幾句,店鋪營業員是這輩子折翼的天使,需要在人間嚐受各種喜悲苦甜才能升華。

而這種升華呢,就是能被附帶消費時能雲淡風輕的一言蔽之,還學會了捅自己一刀,站在與對方感同身受的立場。

“湯媛姐!”楊綺香站在‘門’口突然叫了我一句。

我有些頭疼的‘揉’‘揉’,走了出去。

“怎麽了?”到‘門’口時,幾個‘女’生站‘門’口聚集著,顧筱糖正翻著單頁。

“湯媛,你來看看這個單頁!”顧筱糖拿著一張粉紅‘色’的單頁,在我看向她時遞給了我。

“什麽東西?”我疑‘惑’的接過,原來是明軒名妝的活動單頁,我當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我早看過了!”我遞回單頁給她,顧筱糖卻又誇張的手舞足蹈,我眼睛一閉,果然對她這種屬‘性’的‘女’生有些頭疼。

要知道人在昏昏沉沉時,耳邊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就算聲音俏如銀玲,從感覺邏輯上來說,那和一枚大鍾在旁哐哐哐的響是沒區別的。

“湯媛!湯媛!湯媛!”甩在身後的聲音依然堅持不懈,卻在我耳邊逐漸模糊,腦袋裏一一滾過元宵時白溜溜的湯圓。

賣湯圓,賣湯圓,甜蜜的湯圓甜又圓!

“湯媛!湯媛!湯媛!”聲音總是揮之不去,我煩惱的拿手揮了揮,不小心扇到了一個軟綿綿,手心一鬆,我下意識抓住它。

“湯媛,你怎麽了?”顧筱糖的聲音在我耳邊輕叫,可變得有些尖銳,像一枚細尖的針穿過我的耳膜,我難以抑製的頭疼‘欲’裂。

“你說什麽?”眼睛前模模糊糊的閃過人影,糟糟‘亂’‘亂’的都是聲音,模糊間我看見自己抓著顧筱糖粉‘色’的‘褲’管,她蹲著身子在我旁邊不斷拍著我。

“湯媛,湯媛,你怎麽了?”聲音有些遙遠,仿若來自天堂般。

“好燙,她發燒了吧?”

最後的一句停在不知誰說的話裏,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冷,忍不住企圖瑟縮起來,可雙腳卻像失去知覺的提線木偶。

茫茫然裏,除了晃動的人影,我隻能撐著細微的視線保持最後一點意識。

一會聚集,一會散去,在感覺出自己被抬上了某個位置,顧筱糖隱隱的輪廓出現在我眼前。

“湯媛,我陪你去醫院,你忍一下!”

我微微一笑,沉沉的閉著眼睡去。

當醒來時,卻已經在醫院的某個‘床’位上,顧筱糖正坐在一旁低著頭,手心上的手機閃著光,有些口幹舌燥想讓她倒杯水,卻發現自己連張嘴出口有些艱澀,動著手指‘欲’拉她,點滴‘藥’瓶的輸液管掛在‘床’單內,被扯動我不由得齜牙咧嘴,顧筱糖因為我鼻息裏微哼的氣而轉身,看著我正努著氣,憋得一臉通紅。

“你醒啦?”她滿臉的驚喜,高興的神采掩藏不住。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桌上的水杯,她倒是很明白我的示意,給我倒了一杯水。

“你怎麽也來這裏了?”緩過勁,我皺起了眉頭。

“是啊,我來陪你啊!”顧筱糖一臉的理所當然,我無奈的一歎,翻找出手機,“店裏沒人,你應該留在店裏的!”

‘門’店現在五個姑娘五一不是新來的,最久的一個七天左右,短的兩天不到,就算是正式工也隻剛簽不久,沒個主要能管事的人完全放心不了。

“有啊,小香小雯她們可以的!”顧筱糖一臉的天真,我有點‘欲’哭無淚,靠她們幾個連傳單都發不好的人,那恐怕杜承明回來要罵死我們這群豬頭。

杜承明是水語妝點的老板頭,一個三十幾歲大齡青年,因為還有其他生意所以甚少來店裏,早年結過婚,他那離了婚的老婆我倒見過幾次,高高瘦瘦的。

我手機撥出一組號碼,顧筱糖問道,“你打給誰?”

“杜老板!”好歹這會讓他安排個人過來也是可行,反正在本市他也不止這麽一家‘門’店。

“不用啦,蔡文黎已經回來啦!”說道蔡文黎顧筱糖眼睛都放出光了,我知道她又在雀躍那個培訓會,手機信號還沒接通就讓我按掉,我鄙視了她一下,“怎麽不早說!”

顧筱糖不好意思做了下鬼臉,接著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湯媛,傅醫生說你這個是有點低血糖,要多注意補充點營養!”

“哦!知道了!”淡淡看了眼鹽水瓶的注示,我點了點頭。

這次親戚的時間有點延長了,早餐又忘記吃,果然‘女’人要懂得愛自己,若要是就這麽倒在哪個荒郊野外,估‘摸’要讓哪些個狼叼走了去。

眼見還有兩瓶小瓶,看到顧筱糖的百無聊賴,店裏生意估計現在也忙,於是我說道,“你先回去吧!”

“啊?我回去你一個人能行嗎?”顧筱糖驚訝。

“行,怎麽不行了!”這幾年我可太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我還是陪你掛完吧!”顧筱糖搖搖頭。

“你先回去吧,店裏現在肯定很忙,你還要幫著蔡文黎,新來的你這個“老”人也需要多照顧照顧才是!”我翻眼道。

最後顧筱糖耐不住我的勸說,撇著嘴依依不舍道,“那你自己小心啊,有事就打我電話吧?”

“呸,烏鴉嘴,哪有什麽事!”我假裝呸了一口,她連忙改口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呸呸呸,對對對,沒事沒事,掛好了早點回來!”

“好!”我笑著送走她。

當阮藝打我電話時,我都掛完又睡了一覺準備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