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遭遇搶劫 阮藝篇

一大早一通問候電話攪得人睡不成眠,美其名曰“關照”的電話,卻撩起人十萬分的艱澀。

窗外雨落成片,我站在窗前望著水珠一滴一滴的穿過綠葉,滴石成流,匯集成河。將樹蔭底下的溝溝渠渠蜿蜒出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綿長。

清潭市真是一座多愁而感傷的城市。

那通電話延伸的另一端是此刻千裏之外的晉陽市,我望著那片天空的方向,心在一點一滴的下沉。

蔡文黎常說人要是能在難過時選擇‘性’的將記憶芯片刪除,也許很多看開看不開的事情都會隨著時間而淡去。

想不出心內的事,我幹脆回到‘床’榻上收拾起衣物,在這個地方停留的這一個星期裏,得到的紓解有很多。明白的、不明白的都要隨著不久後啟程的飛機一通消散在空中。

放置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許茹芸低柔憂鬱的聲線穿過淅瀝小雨而變得感傷,我沒多想接起了電話。

“喂?”我懶懶得出聲。

“喂?阮藝,聽說你今天回深港市對嗎?”蔡文黎聲音有些懶懶,似乎還在睡覺。

“嗯!”我輕輕哼了句,“怎麽?”

“給我問問蔡文遠那家夥什麽時候回來啊?”她聲音有些‘激’昂。

卻因問題內容忍不住的蹙眉,“你不會打他電話嗎?”

“我要是能打得通他電話我現在犯不著打你電話啦!”我能想象出蔡文黎那無可奈何的表情,可這事我做不主。

“你都打不通我怎麽可能打得通呢?”手上整理妥當的衣物,我輕輕一扣,所有物品隻有一個小巧輕易的密碼箱,拖著密碼箱離開房間,到了酒店大廳退完房,身邊多出幾個一同前來的BA,朝她們招了招手我才走出酒店大‘門’,蔡文黎仍舊在電話裏哼哼唧唧。

招來的TAXI將我的東西搬入車上,我身體隨著動作往車座一沉,聽見蔡文黎的尖叫,“啊——我怎麽知道他是個什麽鬼,我猜他應該是把我設置成黑名單了!”

蔡文遠,蔡文黎如假包換的親弟,偏偏這個弟弟從來沒把她當做親姐看待,二人平日住在一起,可這個‘性’格活潑喜動惡靜的弟弟她從來都管不住,管不住就算了還偏偏和她作對,時不時搞出一些失蹤離家的戲碼。

因父母遠在國外,受父母之托蔡文黎雖是萬般不願,但畢竟血濃於水,始終對他還是念在心上。

記得上回說失蹤是因為戀上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在我看來這簡直是一件喪心病狂的事,可他偏偏能歡天喜地的準備搞出點什麽蘿莉養成。

都說現在蘿莉禦姐是大叔控,別人是為葆青‘春’打玻‘尿’酸延緩衰老,他倒直接把自己打扮老上十幾歲,連親姐都不認識了。

蔡文黎是個美人胚子,作為弟弟當然是差不到哪裏去,可他時常幺蛾子的搞出那些行為藝術,簡直把他從八分正太帥哥直接送進負分排行榜。

我由記得蔡文黎尖聲反對他蘿莉養成計劃導致他直接失戀後是失蹤了十二天,最後蓬頭垢麵的出現在水語妝點‘門’口,聲淚俱下發誓自己要重新做人,勇於麵對人生坎坷。

他時常閑不住的搞些創意,原來立誌當個演員歌手,我覺得他已經成功了一半。我想了想問道,“那這次又因為什麽事呢?”

“天哪——鬼知道他想搞什麽鬼啊,我要知道他搞什麽鬼我一定先掐死那隻鬼!”蔡文黎果然有些發狂。

基於蔡文遠前兩次失蹤均是先聯係的我,所以我拉開手機看了看,並沒有收到預期裏的短信。

“那我待會打個電話試試?”我也隻能試試。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天知道我真要被他搞瘋掉了!”蔡文黎‘欲’哭無淚。

通常人群前的蔡文黎柔柔弱弱,長著一張騙心的臉,這世界上大概也隻有蔡文遠能讓她這樣抓狂失態,我稍稍安撫了一下她,反正都是成年人也不至於被拐賣,就算被拐賣也可能逃回來,雖然逃回來可能會不幸被抓住,被抓住最多也就斷手斷腳,好歹命是能保下來。

蔡文黎聽完沉默一陣,“你——真是在安慰我嗎?”

我兩眼一低,故作一個悲傷的哀歎,連前排開車的司機大哥都覺得我過分浮誇,方向盤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天知道,每次他失蹤一次,我就要窮盡一切詞匯的換她一句“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該要被安慰的那個人是我好不好?

“當然是在安慰你了,你看都跑那麽多次,都沒丟對不對?”我無奈低歎。

“可萬一這一次丟了怎麽辦?”蔡文黎還是不放心。

“那就讓警察叔叔找找!”我無語。

“那如果他們不幫忙找呢?”蔡文黎說道。

我想如果再這麽繼續說下去,起碼要談論有關於他從什麽時候出走到什麽時候回來的各種細節,這一定會是地老天荒的前奏,便隨口扯了個謊,“好了,我快到機場了,你先想想他為什麽走,或者等他沒錢他又回來的!”

蔡文遠自稱是頹廢之下無淨土的行為藝術家,平日沒幹什麽正事,純粹各處找什麽鬼“靈感”,主要經濟來源還是遠在美國的父母給予蔡文黎代為管理。

司機開著車一晃一晃,這條路似乎有些過分漫長,“請問,這什麽時候能到機場?”

“快了!快了!”見慣了乘客催促的司機隨口敷衍兩句,我自覺沒趣,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起飛的時間還有段時間。

有些疲倦的閉上眼,心想眯一會兒就好,可連日缺眠困頓的感覺席卷而來,終於我沉進了飄渺虛無的夢境裏。

盛夏暖陽,白衣少年站在風裏,輕輕一笑,好看的眉眼順著陽光,像一‘波’跳動的水紋,漾漾‘**’‘**’出五彩斑斕,耀眼無比。

學校‘操’場間,少年輕輕一躍,扣出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全場歡騰不已,一名穿著雪白連衣裙的少‘女’握著一瓶水與小‘毛’巾,走進場內中央,將少年的臉擦了擦,少年的笑帶著甜膩,眉眼間是無需明說的‘迷’戀,少‘女’身側一轉,原本明朗清透的天空突然‘陰’沉漸黑,那張臉帶著勝利。

“阮藝!”她朝著我尖銳的喊一聲。我一驚,手上一瓶水掉在地上,“嘭~”一聲破碎成灰。

司機抬頭從後視鏡裏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尷尬的撿起車道內的手機,時間顯示不過才五分鍾。

窗外綠茵遍場,三月紅‘花’輕揚,漸沒沉下的夕陽赤紅一片,我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美景,路牌持風而過,我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這路——

我一驚,急忙敲著前座,“司機大哥,路你走錯了!快停下返回!”

“是嗎?”司機似乎毫無意外的淡定,隻是輕輕看了一眼窗外,絲毫沒有停車的意思。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心內無比恐慌,常聽聞清潭市出現非客車假冒搭載乘客而劫財劫車的事件,沒想到卻讓自己碰上了。

越加慌‘亂’的恐懼中,我隻能不斷搖晃被司機鎖死的車‘門’,“你開‘門’!快停下!”

突然腦子一閃靈光,我雙手顫抖的拿出手機威喝道,“你再不停車我就要打電話報警啦!”

沒想到他的氣焰更為囂張跋扈,“你打啊,大不了我油‘門’一踩,帶著你一塊走,你唬誰呢你?”

看到他決然的態度,我眼角一澀,鼻子跟著酸下,想到還有很多人沒見,很多事沒做,就這麽死掉太不值了,隻好哀求他道,“你放我走,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都給你!”聲音帶出一絲哽咽。

不是我軟弱無能,也不是我木訥笨拙,實在是人在極度恐慌與驚懼下,身體本能反應就是癱軟無力,任人宰割。

司機在劫走我所有現金與值錢的東西之後,還算是“好心”的給我留了50塊,“給你五十塊免得到時候餓死,小妹你可別怪我做事狠絕,沒辦法啊,你碰上我你也隻能是自認倒黴!”

我不能自認倒黴,我還能拚起命去追那部離我越來越遠的車麽,顯然他早已經有預謀‘性’的盯上了我,眼見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隻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國道。

拖上所剩無幾物品的密碼箱,雖是劫了財,但隻算是拿走了千把塊的現金和手機還有一些零碎值不了多少大錢的首飾。

盜亦有道?哼,想著自己頗為司機的辯解忍不住一陣低笑,銀行卡會有錄下的視頻,他不至於笨到自己去取現,也不會蠢到讓我跟著去取現。

眼前最重要是找個有通訊的地方找人幫忙,走了好久好久,明明是遠處看見快到時,走到跟前時又依然像被無限延長。眼見夕陽呈黃,路邊樹林開始吹氣夜晚冷濕的風,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哀歎,我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拔掉高跟鞋的腳與瀝青摩擦出破了皮,微微生起的疼痛感讓我忍不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