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年少天真 湯媛篇

幾個月不見,爸爸的頭發似乎白了許多,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從未見過般,眼眶動了動,好像有眼淚掉了下來。

但他一轉身,再回頭時,臉上便帶著笑容。

“媛媛——”他走了過來。

我掙紮的起身,阮藝將枕頭墊著我的身後,我抬著眼看他。“爸,你來了!”

爸爸一副極力忍住難過的表情,“媛媛對不起,我已經盡力趕回來了,你——還好嗎?”

我奮力點了點頭,生怕他沒看見,“我知道!”

氣氛因我們兩人的眼淚而變得低沉,阮藝退了一旁幫著她媽媽整理飯盒,我和爸爸說了許多,分別這麽多年他都沒來得及償還我,他說他早應該留下來,而不是選擇去環球旅行,阮藝在他自責哀傷不已時,過來提醒我們。

“伯父,先吃點飯吧!”

爸爸該是從機場下的第一時間便到了,他的腳邊還放著行李箱,聽說他這一次去的是亞熱帶雨林,那裏的訊息並不發達,初夏能用盡辦法通知到他已經是困難十分。

為了讓氣氛不再凝結感傷,我主動端著飯碗讓爸爸一同就餐,有幾樣在我記憶裏都是爸爸喜歡吃的菜色,我夾了好些給他,他一臉又是難過又是悲傷的表情。

看到我碗裏的清淡白粥,他低著眉毛,“媛媛,這個你也吃點吧!”他夾著一塊瘦肉放在碗裏。

阮藝看見了,原本動了動嘴,卻也沒說什麽。

大家都沉默著吃完一餐誰都食之無味的午餐,在吃完飯之後,阮藝和她媽媽找個借口退開了。

爸爸看著我,滿眼的心疼,“你怎麽這麽傻呢?”

大概是初夏和他說了,此刻他眼神複雜,既是責怪,也是心疼。

“隻要他們好,那都沒關係的!”我摸著肚子,不再看爸爸的表情。

似乎裏麵的生命也感受到我的撫愛,輕輕的回應著我,我似乎能看見肚尖上挑起細細小手的輪廓。

爸爸沉默的看著我,突然滿臉的哀傷,“早知道,你應該早點去治療!也許情況會比現在好一點!”

我頓了一下,沒選擇說話。

爸爸繼續低著頭,“我就想——”

我打斷他的話,“爸!”

我將目光放到窗外,收回時起了身,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媽媽離開幾年了?”

“你媽走了——”爸爸說著,突然頓住,目光無比瞬間無比複雜的看著我。“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仿若未覺的二十年。

任何事情,在它發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有了既定的軌道,如果是想還是不想,它都在朝著那個方向去發展。

也許,從二十年前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我的今天,那年,她走的時候,我看不清她臉上帶著是笑容,抑或是悲傷。

年少的無知,對生與死總歸不那麽明白,說是離開的,隻是想,原**汐共處的人隻是去了什麽地方,也許有一天會回來,然後我們依然能快樂的共處。

到後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年少多天真。

也許隻有那時的天真,才能挽救內心一點點的美好。

我看著窗外,夕陽漸落,隻剩下一點餘暉。

阮藝回到病房時,天色已經很是暗沉。

她坐在床邊,給我倒了一杯水。

“謝謝!”我接過了水。

她一陣皺眉,恍若無意的“咦~”了一句,我猜她大概有什麽話要說,隻是沒找到一個很好的開場白,我順著她的氣息,淡淡一笑,“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阮藝看著我,眼內有些猶豫,“顧筱糖——現在還有找你嗎?”

我手一緊,抓著杯子的手有些用力,“怎麽了?”

大概是因為住院的關係吧,顧筱糖來看望過一次之後,便再也沒來過了。

“她——好像要結婚了!”阮藝說道。

我一愣,下意識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杯子,發出了一聲聲尖銳的響動,阮藝皺著眉看著我指尖,我也順著看了一眼。“是嗎?”

阮藝原來還在看我的表情,見我沒多說什麽,鬆了鬆口氣,“是,之前還和我辭職!”

我突然想到顧筱糖之前無數次和我信誓旦旦,讓溫初夏離開我,可我不信初夏對我的感情非真,若非如此,那我如今的堅持是否毫無意義了?

想到將來也許他們之間有些可能,哪怕隻是一絲絲,我就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一口水下咽喉,沒來得及順的氣逆著咽鼻而上,一時間氣息變得混亂起來,我劇烈不堪的咳了起來,阮藝見狀趕忙在我背後順著拍氣。

“喝慢點!”她語帶責備。

過了好一會兒,喉嚨那種麻癢的難過終於退去,我低低的說道,“她和誰結婚了呢?”

“蔡文遠!”阮藝說著,語氣裏有著莫名。

“他們不是分手了嗎?”我還記得蔡文黎對此並不支持,何況她後來對溫初夏的心意,蔡文黎和蔡文遠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誰知道啊!”阮藝原來很喜歡顧筱糖,不過現在說起她來,她口氣有著無奈。

我則陷入思慮,想到初夏這兩天似乎有些繁忙,心底不禁有些多想了。

拿出電話,原來想打個電話,可想到也許顧筱糖並沒有我想象裏的那麽複雜,我又將手機放了下來。

阮藝看到時,不免調侃一句,“想打電話給誰呢?”

我看著她,那張與初夏有幾分相似的臉,她最近總照顧著我,眼底浮著淡淡的黑色,不論是同事同學情誼,抑或是初夏的關係,我都很感激她。

看著她,我突然想到,這麽多年我欠了她一個什麽。

“你想幹嘛?”阮藝皺著眉看著我,我正張開雙肩,挺著個大肚,這個動作說不出的怪異和驚險。

“給我一個抱抱!”我努力伸出手,原本想拒絕的阮藝在看到我不停揮動的手,趕忙接下我的擁抱。

“別做這麽危險的動作!”她責怪道,可雙手依然溫柔接下我的擁抱,一股馨香瞬間沁入心脾。

我閉著眼,有些貪戀她身上的味道。

這麽多年,我似乎沒記得住她身上這種香味到底是什麽。

我隻記得那麽多年前,阮藝在我多年前,喬池離開時,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嘿,湯媛,我借個擁抱給你吧!”

我有些貪婪的擁緊她,“阮藝,你身上這個香味是什麽味道?”

“這個味道你聞不出來嗎?”阮藝說著,肩頭有些抖動。

我搖了搖頭,感覺這個味道很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始終猜不出這到底是什麽味道。

“笨,是月季香!”她推開我,那股味道縈繞而散,餘香有餘。

“月季?是玫瑰嗎?”我皺眉。

“嗯哼,玫瑰隻是月季中的一種!”她有些鄙視我的無知。

“有這個說法?”我努力的回憶,腦袋卻有些疼了。

“虧你還是一個職業BA,這基本的東西都不懂!”“誰規定做饅頭的人一定要喜歡吃饅頭啊!”我試圖狡辯。

“所以?”

“我是BA,但我不一定要全部都知道吧!”我繼續狡辯。

“這是常識好嗎?做饅頭的人不懂使用發酵劑,那他是做不成饅頭的。”阮藝又將我放回**,我朦朧的眼睛看著她,她邊說邊激動的按著床鈴。

“我又不是做饅頭的——”我的聲音漸弱。

阮藝緊張驚懼的神情逐漸聚焦,在我腦中“哢喳”一聲,曝光成一片黑色的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