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惡魔誘·惑？不…不對，把聖女比作惡魔是罪大惡極的行為。
但副官沒有理由拒絕聖女赫蘿莉亞的要求。
他將自己在諾蘭所有的見聞都告訴了聖女赫蘿莉亞，包括一些如果被大主教給知道了的話，就會被處死的見聞。
“能夠將所有人的意識連接在一起的魔法？”
在副官的敘述裏麵，唯一一個引起聖女赫蘿莉亞興趣的就隻有他最後所說的那個‘神奇的魔法’。
“是…是的，聖女大人，諾蘭最近興起了一個全新的魔法，幾乎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在使用。”副官說。
“連接別人的意識，聽起來有點像是諫言術，我需要更詳細的內容。”
聖女赫蘿莉亞搜索了一遍自己百年以來所積累的知識，僅僅隻找到了兩三個能與其他人共享意識的魔法，但無論任何一個都和他的敘述相差甚遠。
因為光是‘把所有人的意識連接在一起’這一敘述，就足夠理解為隻有神明才能做到的‘神跡’了。
“一種名為‘魔網’的魔法，是用秩序銘文體係構築的，在諾蘭的白荊花劇院購買了一枚極小的原晶石，然後把它給捏碎就能使用魔網。”
魔網的神奇是副官無法用言語來表述的。
他手上環繞出了淡白色的魔力，在他腦海中魔網的界麵隨著魔力的供給開始凝結。
最終赫蘿莉亞看見了在副官眼前出現的一個由純白色的光芒所構成的界麵，界麵上呈現著大量的文字與圖片內容。
“這是什麽？”
赫蘿莉亞與副官麵對麵而戰，所以她看見的這些文字與圖片是截然相反的，這讓赫蘿莉亞圍繞著副官轉了一圈，最後站到了副官的身後看著上麵的內容。
裏麵的內容非常的雜亂，什麽‘該死今天早上誰又拿走了我的蜥蜴泡酒！’‘請問炙炎體係的法師該從那一個銘文開始學起？’‘鍛煉肌肉是成為一位合格施法者的第一步！’。
一大堆讓人眼花繚亂的信息讓赫蘿莉亞不知道從那裏看起。
“施法者論壇。”
副官看了一眼右下角顯示時間的位置，施法者論壇中有一個簡述魔網功能的帖子，其中有一個帖子就提到了‘網絡連接與網速’的概念。
平常副官待在諾蘭的小教堂中，他右下角的信號顯示勉強是三格，結果來了這裏已經完全變成了灰色與赤紅兩個具有警告意味的顏色構成的圖案。
這兩個顏色提醒著他…斷網了。
他最近已經養成了每天在禱告完以後，就在施法者論壇上發一些帖子的習慣，斷網對於他而言完全可以說是一場災難了。
不過幸運的是施法者論壇采取的是本地加載，也就是施法者論壇裏的內容會儲存在用戶的‘腦海’中，當連上網絡以後帖子的動態才會再次更新。
畢竟人腦這個超級大容量的‘硬盤’，喬修當然要好好的將其利用一下。
當然使用者也可以選擇一鍵清空論壇內沒用的內容。
“施法者…論壇？也就是議會，通過文字的形式？”
赫蘿莉亞很快就找到了施法者論壇上文字排列的規律，找到了這些規律以後，雜亂感瞬間消失。
“是的，聖女大人，諾蘭的施法者將自己的看法與問題通過文字的形式發布到這個論壇上麵，然後很快就會有其他的使用者看見，並且給予回複。”
副官伸出手點擊了其中一個帖子，展示給了赫蘿莉亞。
“每一個人在這個論壇上都是匿名的？”
赫蘿莉亞注意到了無論是發帖者還是回複者的名字都不像是本名，而更像是某種代號。
“匿名，大家很少知道對方的身份。”
這也是副官喜歡施法者論壇的理由之一，在這個論壇上隻要不違反‘用戶協議’，他可以平等的與任何人交談。
他也很享受在論壇上與其他人溝通的感覺，展示自己真實的想法與看法，以及…發那些有趣的矮人表情，還有最近新添加的一種表情，比矮人要簡單就是一個黃色的人臉。
其中一個名為‘滑稽’的表情目前正在施法者論壇中流行。
“真是…可笑。”
聖女赫蘿莉亞在聽完了副官的敘述，突然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聖女殿…殿下…我…我不確定……”
副官瞬間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雖然在諾蘭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宣稱他是魔網的製造者，可副官能猜得出這應該也是那隻惡魔的作品。
“你不需要慌張，我隻是認為覺得有些諷刺。”
“諷刺？”
“神明所留下的教典中一直希望他的教徒能夠互相包容，建立一個所有人都平等的世界，結果教會花了千年的時間都沒有做到，一隻惡魔卻先一步的完成了神明的願望，雖熱僅僅隻是在精神上的，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赫蘿莉亞瞥了一眼副官，副官隻能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者說不敢回答。
在教會中膽敢這麽批判教會和神明的人，隻有聖女一人，如果這些話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他可是會以詆毀的罪名被送上處刑台。
“別低頭，這樣我就看不見施法者論壇上的內容了。”
“是…聖女大人。”
赫蘿莉亞掃視了一眼施法者論壇上的使用者們談論的內容。
好幾條回複都讓她覺得非常有趣，她忍不住想要參與進其中。
“該怎麽回複他們？”赫蘿莉亞再次問。
“這個…目前魔網的覆蓋範圍僅僅隻在諾蘭，聖城無法接受到魔網信息，聖女大人您看見的內容都是在幾個小時前儲存下來的。”
副官照著‘魔網的使用說明’給予了聖女赫蘿莉亞解釋。
“在聖城隻能查看過去的內容，無法加入討論中麽？這個論壇上有沒有任何與教會有關的帖子。”
赫蘿莉亞已經能隱約猜到謝莉爾叛逃的原因。
在聖女的命令下，副官立刻在施法者論壇上找到了一個他最熟悉的帖子，那就是那本《異端審判者日記》，日記的回複量已經正式宣布破千，掛在了‘不動圖書館’最頂端的位置。
“斯科坦修女，真是一個久遠的名字，這就是你叛逃的原因嗎？謝莉爾。”
赫蘿莉亞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她的視線從魔網的界麵上移開，在這時一隻光球晃悠悠的飄到了赫蘿莉亞的肩膀上。
這隻光球是某種活著的生物，它在赫蘿莉亞耳邊低聲的耳語了幾句，就變成了點點的光芒消失不見。
“你在三天後就能返回諾蘭，作為討伐那隻惡魔的引路人。”
“三…三天後？”
副官聽見這個消息有些驚喜，通往諾蘭的傳送門已經徹底關閉，他想要返回除非靠著徒步從聖城走到諾蘭。
可這一距離就算騎馬也需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這還是路上沒有出現任何突發狀況為前提。
“在諾蘭的教堂地底似乎有一個特殊的傳送陣……我現在對隻有一個委托，帶回一枚承載了‘魔網’的原晶石，以及查清楚是否有跨國連接魔網的方法。”
赫蘿莉亞可以肯定‘斯坦科修女’就是叛逃的謝莉爾。
她身為聖女，不是特殊的情況，根本無法私自離開聖城，所以想要聯係上謝莉爾，她隻能寄托於這一神奇的魔網。
“這是活動資金，你想要待在諾蘭就盡可能的完成我給予的任務。”
金色的銘文在赫蘿莉亞指尖出現，她揮動了一下銘文，一堆金幣與珠寶漂浮在了副官眼前，副官連忙伸出雙手才接住了這些金幣和珠寶。
“否則我或許會引薦你去成為一名苦行者。”
“苦行者…聖女大人……我…明白了。”
副官捧著手上的金幣與珠寶，但內心卻苦不堪言，所謂的苦行者是全身心將自己奉獻給神明的人，雖然地位非常的高，但生活極為艱苦……
但麵對這一委托，副官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為他早就已經接受了赫蘿莉亞的賄·賂。
他看著聖女赫蘿莉亞臉上露出的笑容，這一笑容在她的信徒眼中，絕對不亞於沐浴在神明所灑下的光輝中。
但在副官看來根本和一隻惡魔沒有什麽區別！
果然…這是來自惡魔的誘·惑！
………………
爐石酒館，無聲之廳內。
“這就是你的工作內容，還有什麽疑問嗎？”
喬修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向普魯克解釋‘諾蘭之聲’的作用，以及他需要負責的工作。
這位無麵魔擁有一個好嗓子，可能是與他的種族有關，作為擁有欺詐者這一稱呼的無麵魔，如果聲音難聽的話，估計沒幾個人願意聽這隻惡魔的教唆。
《這個惡魔不太冷》中普魯克就是直接原聲上陣的，那略帶嘶啞的男低音吸引了不少前來觀影的女觀眾。
“新…聞？”
普魯克用著緩慢的語調念出了一個極為陌生的詞。
從他踏入爐石酒館以來，他就接觸到了不少陌生的詞匯，喬修已經在剛才向普魯克說明過了他的工作內容。
就是每天早上九點鍾的時間準時趕到爐石酒館，坐在無聲之廳內把稿子上的新聞內容給敘述出來。
普魯克他認識人類的文字，每天花上十幾分鍾讀一篇稿子的工作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但喬修這一次雇傭的不止是他，還有他身後的黑鴿子所有的成員。
“新聞你可以理解為有價值的情報，也就是你們黑鴿子的成員一直在做的事情，將諾蘭最近所發生的一些重要或者有趣的事情，在第一時間通過諾蘭之聲告知諾蘭所有的居民。”
喬修給予了這位欺詐者一個能夠聽得懂的解釋。
“您的意思是將情報免費送給諾蘭所有的居民？”
普魯克的理解能力並不差，但喬修所要做的事情，對於他們這些專業的情報販子而言，無疑就是一件虧本到不行的買賣。
“但喬修殿下，這樣您什麽都不會得到……黑鴿子所收集的情報有許多的價值足夠讓諾蘭的某些施法者花上重金購買，您這樣會讓所有的情報失去應有的價值。”
普魯克在這個組織內的資曆比現任的首領暗精靈千麵還要久，他清楚的知道就算黑鴿子屬於諾蘭陰暗麵見不得人的低層組織。
但正因為如此，在諾蘭經商的一些商人，為了握住自己對手的把柄，會不惜重金的找黑鴿子購買對方的情報。
情報對黑鴿子而言是商品，喬修的所做的事，完全相當於將這些商品免費贈送出去。
“普魯克，如果這麽做的話，我所得到的將會是整個諾蘭接近上萬人…或者上十萬人的聽眾。”
喬修在這一刻才將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展示給了這位欺詐者。
“想象一下，他們打開魔網開啟諾蘭之聲，每天早上就能通過你的敘述知道諾蘭最新發生的事情，無論是匪夷所思的大事件，還是一些有趣的小新聞，他們能第一時間的知道諾蘭最新的動態，這對任何一位居住諾蘭的居民而言，都是足夠讓他們坐下來花個幾分鍾坐下來聽完這些新聞。”
喬修認為廣播真正吸引人的地方並不是什麽音樂劇，也不是什麽深夜故事會，而是廣播中所放鬆的新聞，人人都會關心自己身邊所發生的事情。
“喬修殿下…這樣做有意義嗎？”
普魯克依然無法理解這樣做有什麽意義或者說是價值，黑鴿子售賣情報起碼還能換一些金幣，但將其當成‘新聞’的話，可不會有任何收益。
“意義就在於會有上十萬的人願意安靜的坐下來聆聽你的聲音，這就與教會傳教一樣，在一座城市有上百人願意聆聽一位傳教士的演講……”
“……”
普魯克聽完了喬修這一句簡單的比喻以後，他擦拭了一下額頭溢出的冷汗。
這位欺詐者終於明白了‘諾蘭之聲’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麽樣的影響。
“但如果您要雇傭黑鴿子全員，需要等千麵返回諾蘭，她大概在一個星期以後才有可能回到人類的世界。”
普魯克在黑鴿子中的地位並不高，這本來就是一個鬆散的組織，唯有黑鴿子目前的首領暗精靈千麵才能讓那些成員乖乖聽話。
“那麽就等她返回以後再正式談雇傭的內容，你現在已經可以回去了。”
喬修沒有挽留這位欺詐者，自從《這個惡魔不太冷》上映以後，鬆鼠街從黑鴿子旅館開始，已經隱隱約約有向著旅遊勝地發展的趨勢。
如果今後喬修再拍一部電影，將那裏做成選址的話，或許真的可以將其打造為一處好萊塢。
普魯克向喬修行了一個有些別扭的禮儀就離開了爐石酒館。